【卢小玥V：终于能回国了！】
敲下叹号时，卢玥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她的老家在凌城。
虽然只在那里生活过短短一年，但那一年里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却都恍如昨日。
卢玥这个微博账号更新的其实并不频繁，有时候几个月都不发一条。
这号还是高三时学校搞活动，为了宣传才注册的，被关注数倒是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凌城一中的学生。
而且她还都不熟。
动态刚发不过几秒——
【kyznmlxy】点赞了你。
又是他？
卢玥其实不知道【kyznmlxy】是谁，猜测可能是一中校友。
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这个账号实在奇怪，几乎她发的每一条动态，这人都会第一时间点赞。
卢玥曾几次发消息过去询问对方是谁，可每次都得不到回复。
对方安静的像个机器人。
除了秒赞什么都不做，也从没在她的评论区出现过。
“嗡嗡——”
手机在桌边发出闷响，震得电脑屏幕上一排排代码都跟着乱晃。
卢玥从一堆散乱的A4纸下摸到手机，接起视频。
整理纸张时才发现，照片那一栏忘记贴照片了。
“凡凡，简历上必须要贴照片吗？”
视频里被叫做“凡凡”的女生此刻正敷着面膜，躺靠在椅子里。
身后还毕恭毕敬站着几名佣人。
这么一比，只穿一身廉价居家服、素面朝天的卢玥和富家女曾凡凡简直就是最佳对照组。
曾凡凡扯掉面膜，眉头蹙起：“宝贝，你就别找工作了，直接来我家公司算了！”
卢玥抿了下唇。
“我还是想试试。”
话毕，空气安静一分钟。
曾凡凡做最后挣扎：“这工作非找不可？”
“非找不可。”卢玥表情坚定，说话时嘴角两侧聚起梨涡，青涩如鹿的眼眸却显得柔中带韧。
“行吧。”曾凡凡叹气。
她和卢玥同窗四年，毕业后又拉着卢玥在她爸海外的公司里共事过两年，这小妞什么脾气，她一清二楚。
短暂停顿后，曾凡凡又道：“对了，你叫我打听的‘祁氏’有眉目了。”
“怎么说？！”
听到“祁氏”二字，卢玥放松的神情立刻绷紧，就连身子都微微坐直了些。
曾凡凡喝了口燕窝粥，咂咂嘴道：“现在掌管祁氏的当家人叫祁宏关，就一平平无奇的老头子，我在好几次公开活动的照片里都看到过他，笑的像个佛爷似的，一脸的慈祥。”说罢，曾凡凡眉角皱了皱：“玥玥，你没事打听个老头做什么？”
“老头？”
卢玥讶然。
那祁延呢？
不过这句，卢玥憋住了没讲。
-
两日后，凌城。
卢玥虽然对国内的一切尚且陌生，好在曾凡凡比她提前回来三个月。
一下飞机，她就被曾凡凡接进了这间小公寓里。
“我说让你住我家，你非不肯。”
富家女一脸挑剔相，“这房子真有三十平？这么小睡觉能伸开腿吗？不是，这管家怎么做事的啊，我不是叫他找个条件好点的么！”
卢玥看了眼四周，到还挺满意。
“很好啊，租金便宜，地段也不错。”
至少比起曾经凌城的家，这已经好太多了。
曾凡凡见她不肯跟自己走，只能蹲下来帮忙一块收拾。
“对了你明天有面试吧？”
“那你记得少说话，实在不行，今晚给我打视频，我陪你演练演练。”
卢玥笑道：“瞎操心，我虽然中文不太好，正常沟通还是没问题的。”
“……你确定？”
曾凡凡的表情明显不信。
-
晚间。
收拾妥当的卢玥切了盘水果当晚餐，边吃边筛选明天要去面试的公司。
因为简历是回国前海投的，所以有很多企业联系她。
卢玥在国外读的是计算机专业，从事的是编程工作，这个岗位应征的女孩子不太多。
不过她已经有了两年的工作经验，又刚刚拿到中级工程师职称，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
婉拒了几家地点太远、规模太小的企业后，她发现有两家公司的时间撞车了。
祁氏企业邀请她明早九点半去参加面试。
还有一家Q.Y信息技术，也是九点半。
“祁氏？！”
卢玥“腾”的坐起。
哪怕已经知道祁氏如今的当家人不是祁延，可看到这两个字，她的心还是重重揪了一下。
手中的橙被捏紧，汁水溅了她一脸。
“唔——好凉！”
晃眼的日头下，穿着一中校服的卢玥猛然回神。
偷偷往她面上掸水珠的女生们，此刻正笑的前仰后合。
“卢玥，你干嘛呢？怎么每次看到校草都要发呆。”
“啧啧，毕竟是有颜又有钱的祁大帅哥，这谁能不爱？”
“看看就得了，人家老爸可是祁氏企业第一把手，未来儿媳妇的人选也得是门当户对吧？”
女生们边说边笑着离开，只剩卢玥一人对着篮球架发怔。
头顶暗了下，男生有些惫懒的声音由远及近。
“想打篮球？”
意识到祁延是在对她说话，卢玥面颊发烫，小小的“啊”了一声。
祁延眯着眼，笑的有点痞，抬手在她晒的很热的脑瓜顶快速挥过，声调拖得冗长，有点欠揍道：“嗯，有梦想是好的。”
卢玥白他一眼，不甘心道：“我还会长高的。”
似是怕他不信。
卢玥努力踮起脚尖，瞪圆眼睛。
“我以后使劲吃饭，一定会长得膀大腰圆！”
“咳——”
祁延表情变了变，差点呛到。
卢玥怅然回神，快速把黏手的橙汁洗掉，走到穿衣镜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现在比以前高很多了的……”
话毕，眼圈渐渐浮起一点红来。
她喜欢祁延。
打从转到凌城一中的那天起。
因为喜欢，她还给祁延写过一封情书。
对她来说，写情书几乎是她人生中做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了。
不过递出去的信却石沉大海，连一个标点符号的回复都没得到过。
其实那时已经不流行写情书，但她胆小，总怕直接发消息过去，对方会回复一句“想得美”。
这次回国，她当然幻想过能再见到祁延。
不过也就是想想。
毕竟他们只做过一年同学，当初她又离开的匆忙，祁延应该早就忘了她吧。
卢玥婉拒了祁氏的邀请，把“Q.Y信息技术”列入了计划中。
-
一早，卢玥洗漱过后简单擦了个防晒就出门了。
她一向不太喜欢浓妆艳抹。
卢玥容貌生的好，却不是妖艳那一挂。
她眼型宽阔，鹿一般清丽，巴掌大的小脸两侧还有未消退的婴儿肥，青涩懵懂的模样，犹如橱窗里精致的芭比娃娃。
换地铁出来，卢玥很快来到一幢三层小楼前。
“Q.Y信息技术……”
确认之后，快步进了大门。
来到前台，卢玥开口问人：“不好意思，请问贵公司是收到我的简历后，发来的面试邀请吗？”
之所以这么问，主要因为她昨晚查过投递记录。
她并没有投过这家公司。
可在app上又联系不到HR，就只能先过来了。
前台接过简历，似是压根就没琢磨她的蠢问题，随口应道：“那一定是，应聘中级开发工程师岗位是吧？这边请。”
“哦哦好。”
卢玥稀里糊涂被带着走。
辗转路过几扇玻璃门，进到了一间装修华美的会议室。
看外观原以为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一路过来才发现内有乾坤。
圆形的长廊设计把每一个角落都利用的恰到好处，不显拥挤又井井有条。
通体的灰色调看着也并不死板，反而有种低调的奢华。
“请等一下，面试官稍后就来。”
前台端来一杯热水，便出去做事了。
不多时，门外响起两道脚步声。
从脚步轻重分辨，应当是一男一女。
卢玥下意识回头。
入眼，头发盘起的女人先朝她点点头，而后快速让开了位置。
卢玥的视线便随着落到了身后的男人身上。
笔挺的男人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带松松系着，走路的姿势散漫随性，与他严肃的着装反差明显。
转瞬，男人落座她对面。
漆黑的眼眸抬了抬，神情淡漠的瞥向了她。
卢玥对向男人投来的视线，瞳孔却骤然缩紧，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差点就没崩住。
这人是……祁延？
竟然是祁延！！
认出来人后，卢玥面上血色顿失，周身的温度一瞬间冷却，喉口发涩，口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祁延。
还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境下。
HR李笑倒是没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拿起纸质简历扫一眼，微笑着开口：“卢玥卢小姐是吧？”
“是……”
卢玥手指搅紧，低低应声。
“好，那就开始面试吧。”
不想面了行不行？
卢玥小心翼翼地呼出口气，知道这个想法不太现实，只好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一轮公式化的问答过后，她稍稍放松了些。
这场面试其实并没有她想象当中的那么尴尬，因为祁延从头至尾都没开口，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过她。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也就刚坐下来那会儿，浅浅瞟了她一眼而已。
可卢玥的脑子还是有点乱。
心情也尤为复杂。
从祁延明显冷漠的态度来看，对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
不记得她了。
面试结束，李笑开口：“卢小姐，对于薪资方面，您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啊？薪资？”卢玥被拽回神来，一头雾水：“可是，我还没有见过项目经理呀？”
因为程序岗位涉及到技术，所以除了要过HR这关，还得在技术上得到项目经理的认可才行。
很明显。
压根不想搭理她的祁总，不可能是项目经理。
“是这样，你简历中标出的那几个已经上线的产品，我们项目经理都看过了，所以技术方面就不需要在浪费时间考核了。”李笑回道。
合情合理。
但卢玥还是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卢玥明白，HR这样说就代表已经决定要录用她了。
她偷觑祁延一眼，面颊开始发热。
许久，卢玥鼓起勇气，慢吞吞说了一句，“那我……能不能先回去、考虑一下？”
李笑正想说“可以”，身边的男人就把视线从笔电上拉回，转而移到了她身上。
祁延的目光带着淡淡打量，瞳孔幽黑，看人时的神情像只慵懒高傲的猫。
六年未见，当初的翩然少年身上似乎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
男人修长的手指微曲，好看的骨节明晃晃的白，正一下下的敲在桌旁。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久，高贵的祁总终于开了尊口：“互联网公司没有朝九晚五，你很明智。”
言外之意：
本来也没打算用你。
祁延声调低沉，相较于少年时期，添了不少冷薄之意。
卢玥本想顺着台阶先走再说，可祁延这副态度，叫她心头不爽。
她坐正一点，迎向对方扎人的目光，极轻的哼出一声：“工作辛苦与否不是重点，因为李小姐表露了录用意向，我的回答也是出于礼貌。”
话毕。
男人嗤出一声，慢悠悠道：“不过是常规询问，别太当真。”
“那我也是常规客套，你也别太认真。”
卢玥张口便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