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夙韶当真说了一番玩笑，待真的推开门这才瞧清楚茅屋内的样貌。
“姐姐……这里都破成这模样也能叫好？”
夙韶打趣道：“凑合吧！倒是真真委屈我家小牡丹了！”
夙韶说的算不得假话，这样的茅屋对于人界许多流浪之人和乞儿是极好的去处，若是打扫一番，好歹能遮风避雨一晚。
牡丹自生了灵智以来都生长在仙界的无拓亭内，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一时惊讶夙韶倒也能理解。
想她在蜀山修行这些年每日也不过是用陋叶残花的叶片遮身，这草房虽年久失修，依稀能见其督建时也算得上明瓦简阁之室。
地上灰尘的确厚重，但还是能看出脚下平整。
屋内凌乱，却依旧从梁上垂挂的布料上能看出，还有几分织锦并不是粗布。
牡丹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的地方。
蛛网漏结，屋内每一处角落皆是仿佛堆积了数百年的尘灰，无人清扫。
“姐姐都不觉得委屈，牡丹自然也不觉得委屈，只要跟着姐姐，一辈子住这样的茅屋牡丹也行！”
说着想上前清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夙韶从旁拉住牡丹的手腕，牡丹不解：“姐姐？”
见夙韶盯着茅屋内的一个角落，牡丹顺着夙韶的眼神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瞧见。
夙韶抬手捏决挥落掩盖在灰尘下的乱石，果然如此。
“那是什么？”牡丹辨了半晌也没看出那东西到底是何物。
原本待在案桌上的东西被扫落再地上，赫然是一块凹凸不平的巨石。
石块似乎是雕刻着某种兽类。这石像年代无从考究，瞧着模样残缺到辨不出到底是何物，想必作古不知多少年月。
夙韶顺着牡丹的疑问回道：“神兽之首——龙像。”
神像原本隐在桌案里，又积满厚厚的灰尘。
夙韶本是不敢确定，但现在看见那似像非像半张龙首一角，虽是残像，掸去堆积的尘埃，夙韶更多了几分肯定。
她该感谢砚潼君才是，不是这些日子看的书杂乱又多，她也辨识不出这东西。
原来这茅屋就是夙韶她们两人寻了半天的龙域。
“龙像？龙像不该是摆在龙域之中？”话音刚落牡丹似是明白了什么！
“姐姐的意思这里就是龙域？”牡丹呆愣，这里可与想象中的地方大相径庭。
龙域不该是香火鼎盛，门庭若市的模样吗？
见夙韶点头，牡丹环顾茅屋四周，破败成这样，哪里有她听说中龙域的模样。
牡丹初开灵智便听说过有人描述过龙域的由来。
凡人势弱，不如各族身赋异禀。
大荒之年，人族还不似如今占得一方天地。相较别族处处受限，无论是谁都能随意欺辱践踏。
人族受各界威胁也愈发凋零。几近灭族。
据说昔年龙族作为众神之首，颇为怜爱凡人境遇。
在不违背天道人伦的情况下，携众神族时常对人族施以援手。
更是一众神族为人族开辟出一方净土得以传世。
久而久之，人界凡人学会并遵循了世代崇仙拜神。龙族携一众神族极受人界敬爱。
再加上感念于神族庇佑再造之恩，人界以传教引宗的方式为一众神族修经撰庙。加以供奉。
而人界为龙族修缮的便是龙域，人界所及之地，龙域随处可见。
因此人间龙域香火极为鼎盛。
神族后来也算是借着人界的香火供奉的加持。在一众强族环伺中脱颖而出，开辟了新神界。
也就是如今的仙界。
莫说是当年的神族，如今的仙界虽不如当年众神之威，便是普通为仙者弹指一挥也能为人界引来甘风玉露，祛病驱邪。
因此涯涉神战后各族虽不如当年，仙界如今也依旧凌驾于四界之上。
其中不乏也有人界香火的原因。
只是这里若是龙域，怎得跟她听说的不大一样？
“不是说神龙一族颇得人心，这？”牡丹环顾四周，哪里有龙域的半分模样，委实太惨了些！
“神龙一族消弭太久，久到人类已然记不住他们了！即便有人记得怕是也要去古籍典故上寻找，如今人界书中的神兽一族大多都与事实大不相同。”
年代久远，久到龙族如今在人界已经成了一种传闻。
如今人族发展日益昌盛，相继供奉的都是后来一众仙者，龙族声望也就愈发凋零。
不过兴许还有人记得龙族。
夙韶记得无意间曾游历过一个诸邦小国，那里依旧有龙族的传闻，那里的人族将那小国的一国之主奉之为皇。
皇族中人会自命为真龙天子。
虽失了过往的敬畏，倒也渐渐算得上是延续了一种传承。
“如何不相同？”既还记得神兽一族，龙族怎会落得个这个下场。
即便牡丹未曾见过真正的神兽也知晓若是没有那时的牺牲，嫣有如今的五界太平。
夙韶不语，人类寿命不过须臾，遗忘，不过是代代更迭必然的结果。
挥手将茅屋内的灰尘扫净，再将那残像端正安置在了案桌上，天色渐暗，牡丹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在此地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在赶路也不迟。
见夙韶不说话，牡丹一时不知做些什么，似是想起什么，转身跑出门去。
“你去哪里？”夙韶见牡丹跑的极快便出声追问。
“姐姐先小心安坐，我去去便回。”
再回来只见牡丹手中多了些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柴火，裙兜中还围了些新鲜的蘑菇！
牡丹出手捏了个诀，一束火苗燃起，茅屋中不过片刻便传出一阵蘑菇汤的香味。
“哪里弄来的！”夙韶好奇询问。
这才片刻时间，牡丹转身出去的功夫，竟然去打了些柴，还寻了这么多蘑菇来。
牡丹明媚的脸上多了几分腼腆的笑意：“方才寻龙域的时候看见的。”
说完自己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寻了半晌，地方没寻到，倒是都盯着吃食了。
夙韶见牡丹手法倒是有几分熟捻：“你在无拓亭待了这许多年，倒也有不少好处，也是从那旁处听来的？”
牡丹点头，自顾自安排了起来：“姐姐放心，虽没有什么荤腥，但我定当做的好吃些！不叫姐姐失望。”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陶罐，三下五除二，竟支棱起一口锅来。
牡丹做花时常听那些仙子们说过出去游玩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