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幽夜将人推到身侧，目光望向来人。

    他都已经遁逃到此地了，不过短短几日的光景，就让人寻到了踪迹。

    而来人还是他！

    看来自己遁隐的功夫越发不济了。

    赫幽夜暗自叹息，面上去不显颜色，语气略带讥讽：“砚潼君不远万里，便是为了诛杀我这一阶魔头？”

    言萧今目光跳过赫幽夜不答。

    转而看向夙韶，夙韶身形微僵，便再也动弹不得。

    既而身体难以控制缓缓上升。

    夙韶觉得仿佛周身被什么东西桎梏，叫她难以动弹。

    眼睁睁看着自己朝着砚潼君的方向飞去。

    赫幽夜见此，原本想阻止，却又不得不怔在原地，原本就是要放她离去的。现下岂不是正合他意。

    将手上的动作收回，不在看远去的身影。

    “此番魔界宣战与仙界，战败。沅皓帝君法旨已至魔界，凡魔界之人堕入鬼界，参与此次事件的魔兵皆受鬼界十八禁刑九万年，拒受刑罚，则原地寂灭。地心不再为魔族所属。而代由九府鬼族接任！”

    言萧今话毕也不再看赫幽夜，便带着身侧的夙韶消失在原地。

    赫幽夜苦笑。

    眼中多了几分悲凉。

    “原以为遁逃，便能使魔族不受牵连！”赫幽夜看着眼前的虚空。却不想遁逃后还是免不了覆灭魔族之难。

    班斌上前扶在赫幽夜身侧。

    “你想留住她！”班斌肯定道。

    班斌口中的她自然是方才被砚潼君挟制离去的夙韶。

    他看得出来，赫幽夜很是在意那仙子。

    否则他之前也不会在醒来后立即央求自己先救那百花仙。

    只是二人的选择了不同的道，注定缘浅情稀。

    “她本就是仙界之人，谈何留与不留？况且，如今的我又能留住谁！”赫幽夜带着一分自嘲自言自语道。

    转而又看向班斌：“你为何不一同离去！”

    “当初便是你将我从那九重天上骗下来的，如今要我回去，回哪里去？”班斌掌心抚在赫幽夜背上三寸的距离。手中动作不停，嘴上却假装苛责玩笑。

    魔气顺势流入赫幽夜体内，缓缓修复着方才被砚潼君留下的伤势。

    回答完却不见赫幽夜的声音，班斌心中下微叹。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半分不像玩笑，与人谈笑逗趣的话他自是学不会的。

    见赫幽夜依旧不做声，班斌收起方才玩笑的心思：“你也不必自责，若不是你，仙界早已在数万年前将魔界收服。”

    当年若非赫幽夜先一步发动了魔戮之战，只怕今日魔界早已被仙界收入囊中。

    是因着赫幽夜因缘巧合顶着压力将魔族接入手。

    而当年魔族那一战赫幽夜虽得了些恶名，实际上屠杀的才是那些恶名在外，恶果累累的魔族恶人。

    经由赫幽夜这些年在位管束，魔族才得以喘息存世。

    九府鬼族早已归顺仙界，妖族有天下生生不息的万妖在后，唯有魔族，恶名享誉五界。

    清理魔界本就是仙界早有的心思。

    如今的仙界必然不可能再留存如同魍魉族一般的威胁霍乱世间。

    借此由头将魔界并入鬼族更名鬼界，也的确叫人无话可说。

    便不是今日，魔界的明日亦会被仙界收入囊中。

    “是啊！至少鬼族有投身台！往后他们也会有转投清明世家之望！”赫幽夜像是说给班斌听，又似说与自己听。

    班斌不语。

    知晓赫幽夜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受鬼界九万年十八刑后的魔界之人。

    投身台便说的是鬼界特有之物。

    正如赫幽夜所言，褪魔入鬼道的确不失为一种方法，若有朝一日能走到投身台，转世投身为人。

    又何尝不好。

    只是褪魔入鬼界法子的确是下下之策。

    又有多少魔族之人甘用此法？

    自鬼界投身于仙界后，这投身台便成了仙界联合鬼界形成了种种秩序。

    仙界称之为天条。

    而置身鬼界便名为鬼界地府阴律。

    投身台将仙界鬼界与人界顺应天条秩序后愈发顺理成章。

    总而言之便是用刑法鬼界掌管人界死后灵魂皈依，赏罚戒律，投生转世之所。

    只是魔界并入鬼界后，却不如人界那般轻易。

    将魔族之人退魔堕鬼本就是九死一生，这本就对魔民来说是极残忍刑术。

    若是修为差的寻常魔族之人，怕是这一关都难以逾越，更何况入鬼界后还有生生九万年的十八刑。

    便是砚潼君口中的九万年十八禁刑，能度过的又有多少魔族之人。

    以刑止刑的确是对魔界最好的惩戒。

    正要说点什么，却瞧见身边的身影愈发不稳，班斌疑惑转头却瞧见赫幽夜手腕处生出层层黑色翎羽。

    班斌哀叹！这伤……怕是不轻。

    砚潼君仅一掌将自己这几日对赫幽夜的辛苦救治化作乌有。

    班斌迅速将指腹抚上赫幽夜的脉息，探查自己猜忌的结果。

    原以为不过是轻伤，此刻瞧见赫幽夜体内却是一团糟。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无奈班斌只能将人就地扶在原地而卧。

    一阵黑雾席卷，方才俊逸的人影消失。

    一只巴掌大的黑色鸟儿落在了班斌肩上，唯有那一双堕世银交瞳让人还能识出他的身份。

    此刻正跃在班斌身上不停地叽喳作响，左右跳跃。

    班斌将那鸟儿从肩上撸下来，带着几分无人察觉的粗鲁，放在手中。

    鸟儿刚想挣扎，却被班斌呵斥：“莫要窜跳了，都化作原形了，再不听话，只怕要将你化作蛋形了!”

    这是班斌第三次见到赫幽夜的原形了。

    当然第一次班斌见到赫幽夜的本体的确是一只蛋形。

    那时还是在九重天上清三域，他刚化作人形，天资极好，带着几分傲慢。

    那日赫幽夜也因受了伤，便诓骗自己魔界如何，他自生来便未曾听过除了上清三域之外的东西，便对魔界生了向往的心思。

    再加上在上清三域修炼了万万年，日日得那些仙子，仙侍照看。

    吵嚷又无趣的紧。

    久而久之班斌的确厌倦了上清三域的冷清与无趣。

    便只身带着因上天界受伤化成鸟蛋的赫幽夜，一路躲闪出了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