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家的两个婆娘也没啥“鸡毛用”。

    在小坝村这么些年，竟然好意思告诉吴绣。

    她们咋会知道村里都有啥适龄女子？？？

    吴绣：是我脑壳子有毛病，还是你俩在逗我？！

    简直秀逗个人！！！

    吴绣一点儿也不信俩婆娘的鬼话。

    她一个大坝村的，都知道小坝村有好几个还没对象的女子。

    就搁那！老柳家往村西走，走上几步路。

    住着户姓刘的人家。

    当家人老刘是个走街串巷贩卖土罐的手艺人。

    他家不就有个虚岁十七的女娃娃。

    两家人住这么近，吴绣不信俩婆娘会不知道人家闺女几多岁。

    来时心情还算美妙，走的时候吴绣感觉自己嘴里被人塞了一坨屎。

    真晦气！亏自己哥还娶了他家女子做婆娘。

    连这么点东西都说不出啥一二三来。

    吴绣认为自己和小坝村犯冲。

    嫁给小坝村姓杜的，到头来啥也没得到。

    不仅成了寡妇，还白白被老绿茶磋磨了两年。

    现在又碰上这么个不会做人行事的柳家。

    要啥话屁都套不出一个。

    上桌吃饭，那饭半碗都没有，还是半馊的。

    真是说出来都会笑死个人！

    以前交往少，压根没看出老柳家的人是这副德行。

    白白浪费那两份零嘴。

    庄户人家请别人上桌吃饭，没有肉菜很正常。

    大家伙儿条件都这样，平时见不到啥荤腥。

    那饭总要管够吧！

    管不了一碗，你他娘的至少别给人吃馊饭吧！

    给狗吃，狗都嫌弃你家伙食寒碜。

    吴绣气都气饱了。

    从柳家离开时，日头还是那么晒。

    她合计着是不是直接回家去，还是……

    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还是干脆到村头搭牛车去镇上吧。

    到了村头，远远地看见老齐茶铺里坐着好些人。

    好几个高壮的男人围坐两桌。

    桌上除了滚茶，竟然还有酒。

    吴绣站在铺子外听着里头传出的粗犷男声。

    女人的本能告诉她不要进去。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路，那儿有一棵古树，恰好可以乘凉。

    树下坐着几个年事已高的老婆娘在唠嗑。

    吴绣全认识。

    虽说她跟那杜家分道扬镳已经差不多两年了。

    但她在小坝村的时候会做人会来事。

    跟好多婆娘交情都不错。

    自然而然就通过她们认识了好多人。

    吴绣面目含笑走上前打招呼：“阿太好，恁们在这里唠嗑嘞！”

    老婆娘眼神不太好，记性也不好。

    吴绣说完话，还得干笑着傻站在那里等她们细细打量一番，直到其中一个老婆娘认出自己是哪个。

    终于，就在吴绣感觉自己脸都要笑僵时，一个矮瘦干瘪的驼背老太大惊一声。

    转头对其他老太说：“老杜家那个已经死了的儿子娶的婆娘！”

    吴绣听了这话，面色一僵。

    老婆娘会不会说话！说人家是豆腐佬老吴家的闺女，或者是吴媒婆的闺女，不好吗？！

    你他娘的就非要把一个活人跟一个死人牵扯在一块吗？！

    再他娘的说了，吴绣就不信当年她为了离开那家极品，跟那老绿茶扯皮撒泼的时候，她们这几个老婆娘会不知道。

    有热闹，她们会不看？！

    现在老婆娘一说，其他几个婆娘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一股忌惮和探究的意味。

    吴绣：……

    老婆娘人老了，脑壳也会……

    真无语！真该死啊！吴绣觉得自己就不该犯贱来打这个招呼。

    几个老婆娘啥眼神啊？看不起寡妇啊？看不起敢撕逼老绿茶的寡妇啊？！

    寡妇吃你家米了？！在你家茅坑里拉屎了？！

    老婆娘：“是吴……吴绣吧？”

    吴绣心里狂翻白眼，面上波澜不惊：“阿太，是我，豆腐老倌吴三水的闺女。”

    老婆娘面上难掩失望，似乎在说：恁装啥呀？不就是杜家那个不要了的寡妇吗？！

    吴绣忍，假装看不见。

    跟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没必要这般计较。

    回头要是那老太婆被自己三言两语气出啥毛病来，自己不得被她家给讹死！

    遂转头毫不留恋地看向其他老太，语气关切道：“阿太，恁们在这坐着热不热？”

    那驼背老太气得要死，两个鼻孔喘得老大，露出里头的鼻屎。

    吴绣余光一瞥，两只脚又往旁边迈几步。

    这老婆娘，嘴这么臭，其他地方也不讲卫生。

    真是！

    一点儿也不学好。

    不像人家其他老太，面上干干净净的。穿的衣服虽然有好多补丁，但很干净清爽。

    真不知道她这么邋遢，怎么好意思来跟人家唠嗑！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吴绣娃子，恁现在可有本事哇～”

    吴绣不解，但没感觉出人家有啥恶意，好脾气问：“阿太，这话怎么说？”

    老太看她不解，转向其他婆娘：“人娃子好本事，跟着老娘做媒婆嘞，说媒说得可好了。”

    吴绣一听，面上一喜。

    刚想佯装害羞，谦虚几句。

    结果——

    发现其他婆娘听了这几句话，面上表情各异，唯独没有欣赏。

    吴绣：得嘞！又是几个老顽固！寡妇不是人？寡妇做媒婆犯法啊？

    那姓杜的不去外地找其他婆娘，会被人家男人砍死？！

    吴绣觉得，反正千错万错，自己肯定没错。

    有错也就一点:当年和老爹老娘一起瞎了眼，看上这么个死男人。

    吴绣面色不改，笑眯眯对慈眉老太说：“老太，俺莫啥本事，恁好坐哈～”

    老太：“恁要去忙啥咧？”

    吴绣刚想开口。

    驼背老婆娘插嘴道：“还能去弄啥？耍嘴皮子忽悠人女子做寡妇呗！”

    这话……那个臭嘞！吴绣感觉在二里地外都可以闻到。

    鼻子都要臭掉了！

    吴绣面色阴沉：“老太，恁嘴长得也不歪啊？咋天天不洗牙？说出的话那个臭哟！是不是都不敢用恁孙子的尿照镜子啊？”

    说完，一双眼像把刀子似的直刺向那死老太的臭嘴。

    死老太刚想对着吴绣来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

    却不想，人吴绣两袖空空，走了。

    等到死老太反应过来，吴绣早坐上牛车走远了。

    独留老太看着被车轮辗过的道路上扬起的尘灰……风中凌乱。

    转过头看一眼其他老太，面上一烧，刚想开口说些啥找回些面子。

    一个老太对慈眉老太说：“到点了，咱去麦场瞅瞅。”

    慈眉老太起身，招呼其他老太：“走吧，人老了。多走走，少说话。”

    驼背老太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