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妖风阵阵,木制的窗户棂子和粗糙的窗户纸饱受摧残。

    夜色正浓,街道两旁的气死风灯正燃的卖力,店铺里鼾声四起。

    杨掌柜四仰八叉地睡在深红色大床上,他的婆娘憋屈地睡在最角落里。

    房顶传来细微的响动,好似是踩踏瓦片的声音。

    杨掌柜看似睡的跟头死猪一样,雷打不动。实则他那两根有所动作的手指早已出卖他。

    天色浓黑,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光亮。

    从屋顶跳下来的男子驾轻就熟地来到一处厢房门口。

    窗户棂子好似年久失修,再加上妖风摧残。

    他两手用力一动作,窗户棂子就被整个卸下来。

    男子翻身爬进厢房,正中间的红木大床上睡着个女子。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借着月光打量片刻。

    突然,打呼打的比猪叫声还要响的女子裹着被子翻身,背对着男子。

    男子在心里松口气,随后走到大床后面一个不起眼的木柜子前。

    他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确认四周并无异样后。

    他轻手轻脚地把木柜子往靠床方向搬动。

    直到可以完完整整地看见原本藏匿在柜子底下的第二块石板砖。

    蹲下身子前,他又紧张地环顾四周,特别是瞥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子。

    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他轻轻地搬开那块松动的石板砖,拿出里头的小陶罐。

    东西终于到手,男子心情愉悦地走向窗户。

    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复原,木柜子、石板砖都没有。

    就像是一个业务不专业、初出茅庐的小毛贼。

    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地结束,结果因为他的得意忘形。

    在走向窗户的途中不小心碰倒了放在洗脸架旁边的夜壶。

    在四下寂静的深夜里,这一清脆的响声一点儿也不亚于轰隆隆的雷声。

    正在床上酣睡的女子被吓了一大跳。她猛然睁开双眼,从床上爬起来。

    朦胧的月光从没有了窗户棂子的窗户那照射进来。

    女子可以清楚地看见窗户前站着一个身形强壮、姿势尴尬的男子。

    电光火石之间,她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正在遭遇什么。

    响彻院落的哀嚎从她嘴里蹦出,惊醒了隔壁房间的杨掌柜夫妇。

    杨掌柜赶紧爬起来穿好外裤,推开房门,拿起屋檐下的扫帚跑向闺女的厢房。

    他拖着肥胖的身体气喘吁吁地跑进厢房,却发现屋子里只有坐在床上的闺女。

    杨掌柜喘着粗气问:“贼……贼在哪里?!跑了?!你没啥子事情吧?”

    女子全然没有丝毫惊慌,冷静的有些可怕:“爹,去把伙计叫起来,吵的越大声越好。要让左邻右舍都听见。”

    杨掌柜手中的扫帚滑落在地,他半天摸不着头脑:“啥子意思?!”

    女子并没有当场解释,而是拐弯抹角地说:“你赶紧照我说的做吧。明天就什么都知道了。”

    济东街一处几户人家杂居在一起的破旧院落旁,有一间又小又破旧的厢房。

    这间厢房原先是主人家用来给租客堆积杂物的杂物间。

    半个多月前一时兴起,就稍稍修葺了一番。

    昨日傍晚刚刚租赁给穷困潦倒的毛掌柜暂住。

    现下已经过了子时,打更的更夫还在清冷的街道上晃荡。

    毛掌柜昨夜浑浑噩噩,对屋里的事物一概压根不关心。

    这间屋子的木门很是简陋,至少那个男子轻而易举就把门后的木头插销从外头拨弄开。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子,毛掌柜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睡的香甜,全然不知危险已然临近。

    男子嫌恶地对着毛掌柜做鬼脸,随后环顾四周。

    突然双眼一亮,他走到那个由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简易木柜前。

    蹲下身,从怀里掏出那个刚刚“偷来”的小陶罐,他把陶罐放在木柜最角落处。

    天色微亮,街道两旁的许多家店铺已经打开店门,伙计正拿着扫帚在店铺门口打扫。

    杨掌柜家的粮行今日却很是反常,都这个时辰了店门还是紧闭。

    苦逼的杨掌柜比任何人都更着急,店铺不开门,哪来的进项供给全家人吃住?

    但是闺女又说做戏要做全套。

    这不一大早杨掌柜就带着左邻右舍坐在八仙桌旁听闺女“胡言乱语”。

    二娟斩钉截铁地说:“昨夜我虽然只看了个大概,没有看清楚脸。但我可以肯定一定是毛顺利!”

    一个平时跟杨掌柜的婆娘聊的挺投机的婆娘说:“可是你不还是没看清脸吗?我们要是弄错了……”

    二娟强势地反驳:“苟婶子,绝对不可能!你想一想,如果不是他,谁会对我把存银放在什么地方都这么清楚?!”

    苟婶子迟疑地还想再说些什么,二娟又一次强硬道:

    “各位街坊,咱们是老邻居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那个贼一定是毛顺利!我跟他生活了几年,绝对不会认错丈夫!”

    话毕,她赶紧趁势给杨掌柜使眼色。杨掌柜心领神会地趁热打铁:

    “街坊们看在我老杨的面子上就帮帮忙,毕竟那里头的存银不算少。”

    八仙桌旁的男男女女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短暂的等待片刻后,杨掌柜终于听到他们敲定主意道:“杨掌柜都这般说辞了。那我们就走这一趟。”

    济东街破败小屋里的木板床上,一无所有的毛掌柜还在睡梦中与周公会晤。

    杨掌柜带着左邻右舍,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屋子门口。

    杨掌柜站在门外先礼节性的敲敲门。

    结果却是无人响应,他又在闺女的指示下敲了敲门。

    结果还是无人响应,人群中有人迟疑道:“不会是携款连夜潜逃了吧?”

    杨掌柜心里也在犹疑,他对这件事从头到尾就不怎么清楚。

    就在他想要象征性的说些什么的时候,二娟却一声令下:“爹,直接用力踹!”

    杨掌柜迟疑:“这这……这不合适吧?”

    二娟面色凝重地看着爹爹,杨掌柜实在是被她盯的发毛。

    他灵机一动,扯着嗓子中气十足道:

    “毛顺利你这个偷东西的狗贼!还不快快出来把东西物归原主!”

    他的话刚一落地,耳朵尖的人们就听到一门之隔的屋子里传出响动。

    可就是迟迟等不到人来开门。杨掌柜的耐心渐渐告罄。

    他不耐烦地用力拍打木门:“狗杂种!你他娘的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就告到官府去!治你的罪!”

    话音未落,吱嘎一声脆响,门缝愈来愈大。

    面色难受地裹着被子躺在木板床上的毛掌柜暴露在惊愕的众人眼前。

    杨掌柜和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陡然不知所措。

    二娟戏精上身,跑到床前用力捶打毛掌柜,涕泪横流道:

    “狗东西!狗杂种!生不出孩子的废物!把东西还给我!你这个没有的废物!”

    毛掌柜本来身体很不舒坦,并不想搭理他们任何人。

    可从二娟的口中蹦出的污言秽语就像一把利刃精准地刺中他的心脏。

    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掀掉破破烂烂的遮羞布,露出最难以启齿的伤疤。

    毛掌柜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从床上爬起来用力扇了二娟一巴掌。

    变故发生的太过迅速,一切都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等杨掌柜反应过来,二娟正捂着红肿的面颊不可置信地盯着毛掌柜。

    杨掌柜忍无可忍,怒火攻心之下冲上去对着毛掌柜劈头就是两个耳刮子。

    毛掌柜被打的眼冒金星,期期艾艾地躺在床上流眼泪。

    杨掌柜还不解气对着毛掌柜的脸上吐一口唾沫。

    他转身对围观众人说:“街坊们!搜!东西肯定就被他藏在屋子里!”

    本来还站在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依言在一贫如洗的屋子里搜罗起来。

    不出二娟意料,那个藏在木柜里的小陶罐很快就被发现。

    还是那个苟婶子拿着小陶罐走到二娟面前问:“娟子,是这个不?是这个罐罐?”

    二娟看到陶罐就像饥肠辘辘的饿狗看见肉骨头。

    她抱着“失而复得”的陶罐欣喜乐狂:“就是这个!这就是我用来藏钱的罐罐!”

    话音未落,还打开陶罐往里头看,确实有挺多碎银。

    事实确凿,杨掌柜带着众人半拖半拽地把毛掌柜带回自家粮行。

    中途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还被好事者问:

    “兄弟们这是干啥子?光天白日的可不准闹事伤人!”

    杨掌柜为了不让旁人误会,更为了泄愤。当着大家的面细数毛掌柜的恶行。

    众人闻言,对毛掌柜是避之不及,嫌恶有加。

    到了粮行后院,当着左邻右舍的面,毛掌柜不得不忍受屈辱在和离书上画押。

    事情办完,二娟的目的达成。毛掌柜如丧家犬般被众人“丢”出粮行。

    走在回寒舍的路上还要被不认识的人指指点点,他感到人生无望。

    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以前风光过的是非之地。

    距离老毛婆娘梦魇已有两日。高麦费心费力像亲儿子般奔波了两日,实在是疲累至极。

    这天夜晚,店铺早已经打烊。高麦正享受地坐在木板床边上泡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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