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次日神清气爽去上班,沿途考量,到基地后,庄卓源终究还是选择将展瀚韬求婚失败的事率先告诉给了众人。倒不是他八卦多事,而是展Sir要求婚的事在酒吧那日已经人所尽知。为预防每个人凑上前贺喜时无心下给展瀚韬插刀,庄卓源只能提前聚齐人来开小会,告知一切注意事项。

    这样的结果自然不被展Sir的一众迷弟迷妹所接受,是以一群人除了扼腕之外,还争相问起了丁慧慧和展瀚韬分手的原因。但庄卓源哪里知道得这么多,且就算是他想说,时间上也不允许了,因为当事人之一展Sir已经到达了现场。

    “五分钟之后操场集合。”

    众人的心情还没平复,展瀚韬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走了进来。事前说好要冷静,不给展Sir额外压力,但从他进入办公室开始,大家伙儿的目光就忍不住要在他身上停留,只是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好。

    偏偏这个时候贱仁和阿轩才从门外走进,头先被展Sir求婚失败的消息震惊,在Office的队员们一时也没注意他们两个居然没有参与“早会”,结果事情就败在了他们的多嘴上。贱仁边走就边道喜:“展Sir,恭喜你求婚成功!定好日子了没有?”邱骏轩还与他唱和:“什么时候摆酒?需不需要帮手?”

    看着二人被队友火速拉到一旁,阿礼和龙婆还各自对着他们比手势噤声,展瀚韬一下明白昨晚的事已经被所有人知晓,他的眼神在不经意间暗下,但很快视线就又投到了庄卓源这个消息源头处。

    庄卓源也是揪心:“我就是不想他们问你。”

    妈打忙出来打圆场:“展Sir,兄弟们只是关心你罢了。”

    气氛瞬间更为凝滞,不要说开口说话,就是目光要不要再摆在展瀚韬身上,众人都有点犹豫。展瀚韬环视一周,再开口却还是平常:“干什么?分手而已,没事的。我公私很分明,不会让私事影响我做事。好了,一会儿操场见。”

    他说完就走,正常得仿佛平时,但一帮人却是越看越发心急。望着展Sir的背影,阿星犹豫再三仍是开了口:“展Sir他会不会去做傻事?”

    庄卓源立马就回了他一句“痴线”。

    阿祖反应慢些,但想得总是比较深入,他皱着眉推测:“展Sir说没事,那应该就没事吧。”

    却是贱仁又嘴快应上反驳:“越说没事才越有事,就怕他憋在心里,憋到最后就成大事了。”

    他话音还未落,就立马遭到了一帮兄弟的围殴,众人叮嘱贱仁等下不要再乱说话,庄卓源也另外嘱咐阿星小心开口,但终究紧皱的眉头一时间还舒展不开。他落在最后,苏文强刚好拉住他说话:“你平常跟展Sir的女朋友那么能谈得来,找个时间去问问她啦,看看到底为什么分手,还有没有机会补救。”

    庄卓源其实也很犯愁,他和Iris不是没有尝试过找丁慧慧,但后者就是不乐意接他们的电话,现在就连她搬去了哪里,他们也不清楚。“Iris早上还给她发了信息,我们等等看她回不回吧。”

    然而最终还是要到机场去堵人。庄卓源向丁慧慧的同事问了她的航班信息,收工接完Iris后就赶着在她上机前去拦人。没想到半途又碰上送朋友登机的苏文强,Iris上前去打了个招呼,再回来时庄卓源已经和丁慧慧说上了话。

    出于女人的直觉,在那一刻,Iris没有选择上前,她拉着苏文强一起,避在了一根承重柱后头。丁慧慧正在说明自己与展瀚韬分手的原因:“分手的事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我知道阿韬很疼我,但是我跟他根本就合不来,我知道他迁就我迁就得很辛苦。”

    庄卓源只觉头疼,这件事他和Iris其实已经跟丁慧慧聊过几次:“慧慧,你不要老是自己想歪了,阿韬从来都没说过迁就你很辛苦。再说,拍拖的事,当然是一男一女,一凹一凸,彼此迁就才有感情。你看我和Iris啦,能够到现在这么合拍,也是互相迁就来的。磨合期是辛苦一点,但是只要你有信心,最后肯定能成的,像阿韬,都为你改变了那么多。”

    “问题是他所做的改变,并不是我想要的改变。”丁慧慧皱眉叹气,拿了前一晚的求婚举例:“就像那辆古董车,对,阿韬投其所好,我的确很感动,但是我内心更想要的是一定要原汁原味的古董车,而不是他所认为的女孩子喜欢的粉色。还有车上面放着的玫瑰花,那么大一束,的确是很浪漫,但是我更喜欢的是简单的郁金香。在荷兰,他已经见到过我手捧郁金香的欢喜,哪怕是在香港,他也是能看见我手机壳上画着的郁金香,不是吗?阿源,不要再多费唇舌了,事实证明,阿韬只是爱我,但他不能够了解内心深处真正的我。I need a soulmate,just like you。”

    英语与中文的表意差别之一就在于指代不够清晰,这个“you”指的是“你”还是“你们”,在场的人想必除了丁慧慧,基本都有存疑。苏文强忽而明白了Iris先前奇怪的举动,想来是她早有察觉,丁慧慧对庄卓源的感情,也许并不一般。

    庄卓源肉眼可见地着慌,就连说话都带点结巴,这不免让人生疑,他到底是为丁慧慧此刻的大胆所惊慑,还是也同样早有感知?然而不管是两个猜测中的哪一个,作为有妇之夫,与其他女人再有牵扯,那便已犯了罪,即使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难逃。苏文强转头看了看Iris,后者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直勾勾地继续盯着交谈的两人。

    “慧……慧慧啊,说话呢,还是要理清楚的。不错,像我同Iris啦,就互为你口中的soulmate,但是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你的灵魂伴侣的,也都不是随随便便拉一个人来就可以当你的灵魂伴侣的。就比如啦,我跟Iris相处得很好,你看着很甜蜜,但要是让我来跟你拍拖,那我可能就是一个很糟糕的男朋友了,你明白吗?”

    这些慌里慌张抓不住重点的话,听得苏文强直想翻白眼,估摸着庄卓源自己也觉不妥,所以说到这里还是别扭且卡顿,整个人几乎要急出汗来。反观Iris,还是一副淡定模样,苏文强此刻当真想化身八卦记者,实时采访一下Iris心情如何。

    左瞧右瞧都不见女友来,庄卓源半是庆幸半是焦心,倘若不是顾念着与展瀚韬的兄弟情义,当下他真有种不再参与此事的冲动。由此Iris在此事上对他的劝诫与提醒更加在耳边环绕,促使庄卓源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和丁慧慧的谈话:“总之呢,soulmate也是需要慢慢培养出来的,你和阿韬已经处于进行时,为什么不再继续下去呢?也许就差那一小步,你就要到达终点,何必临门一脚放弃,再兜一大圈?”

    一大段一大段的道理砸来,丁慧慧也很无奈,她化繁为简,直接问了庄卓源一个问题:“如果跟你出行的时候,我的手机落在了的士上,那么你会怎么办?”

    莫名转到这个话题,庄卓源的心咯噔一下,凭直觉多留了个心眼,但想了半响之后还是老实回答:“追咯。”

    丁慧慧眼里迸发出明显的欣喜:“为什么?”

    “你手机壳上的郁金香可是很难才求得Richard Edison亲手画上去的好不好?全世界独一无……”回答到此处,庄卓源已经看清了陷阱的饵设在哪里,但为时确实太晚,他只能尽力补救:“这件事换做阿韬也会这么做的啦,我跟你是朋友,而我的朋友无论是谁丢了东西在的士上,我都会去帮忙追。阿韬就不一样了,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你,就像这个手机壳,他也是想尽办法要帮你找来,而我们只是他实现愿望的桥梁,传递他心意的信使。”

    话说到此处,庄卓源再想不出其他来,他真害怕丁慧慧再忽视他话语中的拒绝,眼见着她再要开口,他心里唯剩紧张。

    幸而此刻,Iris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铃一响,庄卓源马上接起,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像是将心头拴着的千万斤秤砣也给扔了去。但电话那头偏偏又没有声音,他疑心信号不好,看了丁慧慧一眼,便抓紧往旁走了几步,边走只边叫着“BB”。在苏文强的视角里,她明显看到了,丁慧慧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那绝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的反应。而在她身边,Iris不管庄卓源的呼唤,直接掐断了通话,并在退出页面后又将手机调整为了静音。通而不接,接而不通,庄卓源的声音当即焦急起来,顾不上与丁慧慧再多说,他小跑着准备离场。

    狙击手的观察能力照理不应该这么差,可眼看着他跑过她们站立的地方,又往前跑了五六米,苏文强便有些犹豫了。她小小声问Iris:“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叫回来?”

    Iris看她一眼,开口的心情显然不够美丽:“他心理素质这么不好,观察力和智商都下降得这么严重,阿强,你回去应该跟展Sir说,要他给阿源加操才对。”

    苏文强觉得她最好是选择闭嘴。

    而望着庄卓源离去的身影,丁慧慧的神情不能更加失望。她似乎想要留下来等他,但登机在即,这一次她无法任性,终究只能选择转身,徒留一个落寞的背影。

    Iris却没有离开的念头。本以为丁慧慧走了,她们应该上前去追赶那个笨蛋阿源,然而Iris却只停在原地,仿佛笃定已经冲出去的庄卓源会再回头。苏文强真不知道自己今日出现在这里,又留在这里这么久到底是对是错。她的性格一向直来直往,便是有女性的心思细腻,此刻也弄不清Iris心里的百转千回。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庄卓源竟是回来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直未动的红点,折回来见到女友的瞬间放慢了脚步不敢上前。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大概率是听了全程,那通电话也不是巧合。庄卓源敏锐察觉到,Iris生气了。

    “老婆,我错了。”一有这个认知,庄卓源不敢再怠慢,慌忙上前去拉女友的手认错。Iris看着不恼,任由他牵,说出来的话也完完全全明事理:“我知道错不在你,你又阻止不了别人喜欢你,你的态度,也相对明确吧。”

    庄卓源已经知道了要整改的点:“再有下次,我一定当面拒绝。不过要是她没开口说喜欢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人,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了一般。”

    Iris捏捏下巴,赞同他的说法:“That's a question,但再难的问题也总有被解决的一天,我相信你下回一定能处理好。”

    没有明确的动作指令,即表示Iris此回要他独立完成任务。再说得明白点,即是他自个儿惹回来的桃花债必须他自己解决,她要完全翘起双手不理。庄卓源当即苦了脸,他有预感,Iris这顿气要生很长时间。

    洞悉人心的Iris下一秒就印证了他的想法,她抬头在庄卓源下巴处亲吻了一下,便将它定义成了goodbye kiss:“为了不影响你想法子,我决定暂时住到浅水湾的大宅去,等你解决完了这件事,我再回来。”

    庄卓源霎时只觉得一阵天塌地陷,默默站在他们身后围观了全程的苏文强确信,如果可以,庄卓源一定当场就把丁慧慧所在的那班飞机拦回来。Iris这一招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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