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雾的这一举动，可谓是让全班皆知了他和何小婷的关系，特别是小团体直接掀起了小高潮。
“吵什么吵，上课。”
教室外。
何小婷看他手里的水杯，忍住打喷嚏的冲动，鼻音重得不行：“你出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她都听见了，真觉得这人有病。
顾西雾看她一副快倒的样子，只说：“去医务室。”
“关你屁事。”
还是那句话。
何小婷说完，往旁挪了几步，微垂着头，吸了吸鼻子。
顾西雾盯着她，“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需要休息。”
何小婷白他一眼，极烦地重复：“关你屁事。”
顾西雾自动忽略这四个字，以为她顾忌杨春林，说：“你不用担心，我等会儿去跟班主任说明你的情况。”
何小婷恨不得对他出拳，奈何脑袋极晕，吸几口气，说：“关你屁事。”
顾西雾耐力十足，把水杯揣进衣兜里，嘴角是弯着的，但非常认真地说：“你走不走，不走我抱你走。”
何小婷游离的意识被他这句话全拉了回来，眼睛睁大，声音厚重出腔：“你敢。”
顾西雾作势卷袖子，眼神躲闪，嘴上却不饶地说：“你看我敢不敢。”
何小婷又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重气，她在发烧，药好像不管用。
“那你试试。”
顾西雾生怕她倒，挨她近了些，双手和身体都在待命。
何小婷没他想得那么脆弱，不过她现在想睡觉是真的，又往边上挪了挪：“不想感冒就离我远点。”
顾西雾看她还有心思关心他，心头微暖，大言不惭地说：“感冒看见我都得绕道走。”
何小婷又忍不住地咳嗽两声，顾西雾怕她了，声音都带着哄人的调：“何同学，我求你去医务室休息行吗。”
何小婷脑袋也沉重起来，意识又开始飘忽，不行了，再站下去，有可能会倒。
看来这次感冒比想象的重。
顾西雾见她突然过身，抬起头，刘海炸着，半掩着的眼睛在盯他，一股厌烦的情绪，染着红彤彤的脸，唇也异常绯。
生病的脸，不是苍白的，是潮红。
何小婷朝顾西雾走近的时候，顾西雾有些愣，越来越近，他下意识退后一步，出声：“你…”
“杯子给我。”
顾西雾以为她要喝水，给她。
何小婷接过后，眼一闭，就顺他倒去，顾西雾眼疾手快地接住。
又几乎下意识地，抱起她就跑。
身后是杨春林的吼叫声，还有鬼探头们的群呼声。
林珊予在这一刻想起当初她晕倒时，顾西雾抱她的场景，如此相似，却是天差地别，她竟感到了输的滋味。
顾西雾抱着何小婷冲出教学楼，何小婷感觉自己是被一阵龙卷风卷下楼的，耳边还伴随着什么东西在打鼓。
“放我下来。”何小婷在他怀里挣扎。
她根本就没晕，只是找理由逃杨春林之口，逃出来了，就没必要演了。
顾西雾并不知道她在演戏，但脚下真的有风，见她醒了，眼底一亮，是高兴。
“放我下来，我没晕。”何小婷极不舒服地在他怀里摇摇摆摆。
顾西雾把她抱稳些：“别动。”
何小婷看他跑的方向，还是问：“你知道医务室在哪吗？”
“知道。”
何小婷的右脸被他的胸持续撞击着，想离远点，又被他手臂束着，只说：“你跑慢点，我脸疼。”
“啊？”顾西雾步调慢下来，他才意识到，何小婷正清醒地窝在他怀里，刘海被风吹乱，一双明亮蕴着怒的眸子正瞅着他。
“放我下来。”何小婷一字一句道：“我自己会走。”
顾西雾呼吸不稳，看她一眼，就不敢再对视，他的身体，手臂，手心，凡是碰触到她的部位，全部都在膨胀灼烧，刚刚争分夺秒的紧张被现在的心跳无限加速占据，他终于体会到害羞一词的意思了。
害羞归害羞，听到她咳嗽，又马不停蹄地继续抱着她飞奔。
何小婷混沌的脑瓜子被顾西雾的胸膛撞得清醒无比，她想的是用假晕逃过杨春林的眼，然后借顾西雾混出来，再自己去医务室就好了，现在什么情况啊，怎么就抱着她不撒手了呢？
如果现在挣扎，肯定会摔跤！
还有她的右脸，这人身板是不是钢铁做的，校医务室怎么那么远啊！
何小婷感觉她的感冒可能被震好了，竟有心思盯着他的下颚看，或许是抱着她跑路的原因，沿着下颌骨出现一圈密麻的细汗，她突然有些感叹，男孩子为什么皮肤这么白，还白里透着红，红到整个脖颈，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重量？
想到这，何小婷眼神闪了闪，再次说：“你放我下来吧。”
顾西雾不理。
“信不信我揍你。”
顾西雾目视前方，低沉道：“等你感冒好了，随便你揍。”
这个神经。
何小婷觉得荒谬，他们，什么时候熟悉到这种接触程度了？
她恼火道：“我感冒跟你有关系？”
“有。”顾西雾边跑边回答：“是我数羊让你感冒的。”
何小婷成功被他说咳嗽了。
顾西雾手臂收紧，跑得更快了，何小婷又气又别扭，再抬眼，有汗珠滑落，今天天气也不热，也是抱着一个大活人跑，不流汗才怪。
紧接着一颗滴在她的脸上，连带着几颗顺势沿着他脖颈滑落到衣领上。
何小婷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抬手臂给他擦汗，碰到他喉结的那一瞬，两人浑身都一震，彼此都切实感受到了。
卧槽！
何小婷直接想跳。
顾西雾脖颈青筋也爆起了，手臂由于收紧变得更暴烈了，喘着粗气凶一声：“别动。”
何小婷捏紧水杯，猛咳起来。
顾西雾安抚：“马上就到了。”
.
何小婷一沾上床，所有的沉重感像是击中她的命门，呼吸还没稳，身上的热量都还没来得及消散，就昏睡过去。
校医是个戴眼镜的女人，她探她额头后，说：“你不该抱着她一路跑过来的，她本来就低烧，现在吹了风，有加重的趋势。”
量了体温，果然烧到了三十八度四。
顾西雾热得全身血液沸腾，他脱了外套，摘了帽子，看校医给她扎针输液。
校医看他热冒气的样儿，问：“你脸这是被人打了啊？”
一针见血。
顾西雾用外套擦着微微浸湿的额发，笑了笑。
校医扎好针，去桌台拿医药箱，“过来，我给你清洗一下。”
“不用了。”顾西雾站在何小婷床边没想走的意思。
校医像是看穿了什么，把生理盐水拿出来，说：“她需要休息，你把床帘拉上。”
“好。”顾西雾照做。
“…”校医：“我是叫你出来，看人家女孩子睡觉干嘛，她又跑不了。”
顾西雾摸着后颈出来，脸又红了些。
“我记得你。”校医示意他坐下，又说：“上次，你也抱了一个女孩过来。”
顾西雾“嗯”了一声：“您记性真好。”
沾过生理盐水后，拿棉签给他脸消毒，“两个都那么漂亮，你很不奈嘛！”
看来这个校医还很八卦。
顾西雾觉得不解释，这校医的眼神会让他在这待不下去，“上次那个女孩是我同桌，她当时就坐我旁边晕倒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这位呢？”校医换一根棉签问。
顾西雾看着校医，扯嘴角：“您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啊？”
校医像是习以为常，说：“你们这群小年轻，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谈恋爱看得比学习重，乱来得多的是。”
顾西雾笑笑不说话，又想起什么说：“您待会儿帮她换一下手臂上的绷带。”
他去跟赵梅请假的时候，赵梅知道了他们在语文课上发生的事，也变相地看出了一些猫腻，但顾西雾一番说辞将这事怪到了杨春林身上，赵梅知道杨春林向来就喜欢针对何小婷，又气愤这几天何小婷请假上瘾了，借着火狠狠把他批评了一顿，叫他滚去上课。
不过还是交代，要是实在撑不住影响课堂的话，那就回家。
顾西雾一下课就往医务室跑，阮南星也去，他俩来来回回了几趟，阮南星把他进进出出的模样拍照记录下来，准备等何小婷醒后发给她，还打趣顾西雾自己生病有没有这么紧张。
何小婷一觉睡到中午，睁眼的时候，顾西雾正在写八千字检讨，他笔快得飞起，蜀道难默写完了，这会儿滕王阁序马上抄完，下一篇他写岳阳楼记，不够再说，反正凑够八千字就行。
至于到时候杨春林看到他写的内容后，会是什么表情，他已经期待了。
又写了一会儿，突然停笔，起身向后走，撩帘子，何小婷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
“你醒了。”顾西雾问，但又马上意识到，这人还没有真正醒，她眼神涣散，整张脸依旧红得厉害。
顾西雾盯着她脸，想去摸她额头，忍住了，试探性问：“感觉怎么样？”
何小婷听到声音，眼珠微微一转，对上视，顾西雾看见她眼底积蓄的水汽，亮晶晶的，但她的瞳孔始终空洞无物。
顾西雾心跟着乱跳，想起她前几次醒来的状态，不免担心起来。
“你醒了吗？”
何小婷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地回答。
“嗯…”
她没有醒，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起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