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雾是被阮南星催着去的，其实他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只是单方面喜欢，根本不是何小婷的谁，关系说到底也就夹了一个小聪，但想到何小婷要拍通宵，感冒又完全没好，他不放心。
地方很好找，离星花城也不远，跟着导航，步行大约二十分钟，是一幢三层灰白风格的直筒楼，名字叫艺海。
顾西雾走到时，门口站着一位平刘海的女生，显然也看到了他，眼眸锃亮地等着他走近。
“你就是小婷姐的男朋友吧。”
顾西雾被她突然加身份，搞得又震惊又懵。
“南星给我发了你的照片，都跟我说了，我会保密的。”
是她说的就不奇怪了，顾西雾觉得解释也是徒劳，不自然笑道：“你好。”
“你好你好，我是小婷姐的助理，你喊我小文就行。”
“我叫顾西雾。”
小文上下打量：“你也是模特？”
“不是。”顾西雾被她盯得浑身不得劲，说：“能进去吗？”
“哈哈哈，能。”
小文拉开玻璃门，楼上传来嗨音乐，里外隔音效果不错，楼里是工业装修风格，极为的冷色调，整个公司面积不大。
前台小姐姐站起身，盯着顾西雾打量着问：“来面试的？”
小文摇头说：“小婷的朋友。”
然后两女生对视一眼，表情默契微妙。
顾西雾轻咳一声，冲她笑着点头。
“一楼是会客地，二楼是休息用的，三楼是拍摄地。”小文热情介绍，到二楼的时候，说：“小婷姐在拍摄，你是去看，还是在这休息。”
何小婷看到他难免会受影响，还是不要打扰人家工作。
小文把他领到二楼，很通透，各个区域划分明显，休息室，开放式厨房，水吧，还有游戏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是我们老板开的工作室，总部在A市，模特也不多，只有十来个，有的在休息，有的到外地拍摄去了，但目前固定在宜阳的只有小婷一个。”小文介绍着把他领到沙发坐下，又是倒水，又是给他端水果盘和拿点心什么的。
顾西雾显得不好意思：“不用麻烦了。”
小文实诚地说：“要是我们老板在，肯定会挖你去当模特的。”
顾西雾笑了笑，随后问道：“是很忙吗，需要通宵拍摄？”
“原本是周六周日两个白天，但是小婷学校有课，所以赶进度，没办法。”小文说：“当然，小婷拍摄效率高，也不一定通宵。”
说着，小文手机嗡响了几声，忙说：“那你先坐着，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自己拿哈，我去工作了。”
等人走后，顾西雾四周看了看，有些无聊，楼上的音乐声不小，他想去看，但怕何小婷会不高兴，就又忍着，掏手机出来玩。
自从喜欢上何小婷，他顾虑的东西莫名多起来，不想成为让她讨厌的人。
一层二层都是玻璃式门窗设置，他的心思不在手机上，所以外面出现人影时，反射性捕捉到。
那人一身黑，皮衣里套了件薄卫衣，连帽戴头上，进门时，能感受到一股煞气，顾西雾下意识站起来。
来人比他矮半个头，语气冷淡，带刺地问：“你谁？”
顾西雾也戴着帽子，所以双方都看不清面容，只能打量着装，当然对方也在打量他。
顾西雾面对他明显的敌视意味，礼貌地说：“你好。”
那人直接没理，去一旁的水吧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看他动作熟悉，估计是这里的模特，顾西雾想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还是不要显得太随意。
杯子被他“啪”的一声放下，然后把他当空气一样，裹挟着一身不耐烦出去了。顾西雾弯唇，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来干嘛。
音乐停了，顾西雾上三楼，三楼的大门是扇蓝色铁门，很密闭，里面传来相机咔嗒的声音，各种忙碌的声音。
“好，大家休息半小时。”
何小婷感冒在身，总有些疲惫，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取下贝雷帽，小文接过，两人准备往化妆间走。
小文突然想起来说：“小婷，你不去见男朋友吗？”
何小婷，顿步看她：“你说什么？”
小文当了她两年的助理，大她两岁，从开始怕她到现在已经能跟她成姐妹了，这会儿见她有些怒的神情，以为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谈恋爱，说：“我以为你知道，南星要我把他接来的，正在休息室里等着你呢。”
听这话，何小婷转头就走，后面有人喊她：“小婷，去哪儿？”
拉开门，顾西雾正要下楼，偏头看去，眼眸闪过一丝惊讶。
何小婷一身红色千鸟格穿搭，上身束腰外套，下身是包臀半裙，配一双齐膝黄色皮靴，复古又朋克，她头发盘在右耳后，刘海全部梳起来，眼睛蕴着火，妆容浓又亮，顾西雾的心跳都跟在加速。
跟学生装完全是两个人。
她身后跟着的还有两个人。
“他是谁？”
何小婷没回答，盯顾西雾几秒，向他走近，问：“你来干什么？”
不出所料，语气极烦。
顾西雾忍不住后退一步，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像是大脑卡顿，手脚都拘束起来，这里不是学校，他没了平时的耍混模样。
他笑不出来，心脏怦怦跳，尽量平静地说：“我，我看你感冒还没好。”
硬憋出一句，他窘迫得站不住脚了。
又怕影响她心情，赶紧说：“我走了。”
“等等。”何小婷喊住他说：“小聪给你打电话没？”
顾西雾还是不能够直视她眼睛，脸有些发烫：“没有。”
没等何小婷说话，顾西雾又问：“真的要通宵吗？”
何小婷皱眉，一副干你屁事的模样“嗯”了一声。
顾西雾被后面两个人瞧得极不自在，继续留在这，只会给她带来困扰，虽不放心，但还是说：“你记得吃药，我走了。”
说完，他下楼，兜里的手机响了，是阮南星，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一声童音，喊他哥哥。
“小聪啊，怎么还没睡？”顾西雾说着看了何小婷一眼。
何小婷眸色缓和了些，听着就要跟他下楼，被身后的人喊住：“小婷，你朋友啊？”
何小婷“嗯”一声，说：“我先下去一会儿。”
顾西雾一边跟小聪讲电话，一边跟何小婷进二楼休息室。
“…哥哥有时间一定过来给你做鸡翅可乐，好不好？”顾西雾看何小婷神色不爽，又说：“小聪，跟姐姐说话。”
何小婷接过电话，表情肃着，语气硬压温柔：“小聪，还不睡觉，都几点了。”
小聪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兴奋，“姐姐，你跟哥哥在一起啊。”
电话虽没开扩音，但里面的声音，顾西雾听得一清二楚。
何小婷沉气“嗯”一声，又听电话里稚嫩欢喜的声音说：“那我就放心了，哥哥一定会保护姐姐的。”
何小婷稍稍放高声音：“你还睡不睡觉的，阮南星呢？”
说着，阮南星的声音出现：“这就睡，唉，你俩在一起没发生什么…”
何小婷立马挂电话，转头对顾西雾眯眼，顾西雾被她看得浑身一颤，想跑，说：“…我手机…”
何小婷没给，她倒想弄清楚到底是几个意思，竟还缠到她工作的地方来了。
她冷声质问：“你到底有完没完？”
顾西雾：…
何小婷继续说：“阮南星叫你来你就来？”
顾西雾被她盘问得无法找说辞，慌乱得要命。
“怎么不说话？”何小婷冷眼对峙，她穿的鞋跟有些高，跟顾西雾站一起，也不显矮，气势上赢大头。
“是我自己想来的。”
豁出去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何小婷肃着脸，眼睛里除了有火，没什么别的情绪，倒是冷笑起来：“你喜欢我啊？”
顾西雾并不想隐藏自己的心意，他做不到说谎，想把这份感情说清楚，好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
“是。”
他已经做好被嘲讽的准备了，料定被拒绝，但他不违背自己的心。
气氛凝固到嗓子眼，何小婷只觉得幼稚，正色道：“我没有谈恋爱的意向。”
一句话否决一切可能。
恋爱这两个字在她的字典里完全没有，除亲情外，她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因为她根本就不需要这个东西，也向来看不起。
顾西雾即使知道她会拒绝，但真正听到她拒绝，心里莫名堵，毕竟他们才认识不久，日子还长，还有很多未知数。表白也确实没分量，但心意是真，既然说出来了，他没想收回。
最后，像打保票一样，诚心地说：“我喜欢你这件事，你可以完全忽略，因为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况且我说的有点早，也很没有诚意，希望没让你的心情更加糟糕，但我不想骗你，我也不想骗我自己，我绝对不会要求让你喜欢我，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至少不要讨厌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