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婷睡得很不安稳，闹钟一响她就睁开眼，过了五六分钟，彻底清醒，去卫生间洗漱好后，看时间还早，继续窝在床上刷手机，她习惯性地点开微信，鲁丹青的消息最多，都是工作对接的内容，她基本一扫而过，视线定格在顾西雾的对话框几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去看朋友圈，她自己很少发朋友圈，但喜欢看别人发的动态，阮南星也喜欢发所以她老给她点赞。
一路往下滑，蓦地停住，手又上滑两下，震惊似的点开一张图片，她几乎是猛地弹坐起来。
发此图片的是个女模特，跟她同属一家公司，往来不多。
图片一共发了三张，配的文字是：赶飞机遇长腿帅哥一枚，胳膊受伤了，忍住没去打扰，后面是几个好酷的表情包。
地理位置是宜阳机场，时间是两小时前。
图片里，顾西雾帽檐压得很低，坐在机场大厅里，懒散支着的腿上搁了一个橘黄色的包，手机搁耳边正在打电话，身上穿的那一套衣服，何小婷记忆犹新，是在米线店里肖瞬泼汤那次，她给他买的。
何小婷盯着那张图发愣，心里莫名一阵空落难捱，随之而来的怒火，让她退回微信主页，点顾西雾的对话框，手指抖了两下，关掉手机，倒在床上。
是回A市吗，竟然回去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回去了，什么也不说，带着伤回去。
何小婷烦得要命，脑子里反复是昨晚不欢而散的情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就这样悄无声息回去了，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吗，为什么，就为了昨晚她说的话，觉得没希望转头就退缩了。
简直要疯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淡定，异常的心慌，慌到拖鞋穿反，打开抽屉，拿出那些画。
“狗东西，死混蛋，最好别回来了，永远都不想看见你，看见你就心烦。”
就这么无厘头发作一阵，她被自己给整笑了，反问自己这是在干嘛，难道还真喜欢上了。
不可能，她即快否定，就这样吧，走了也好，正好打消她心里一些不该有的杂念。
何小婷下楼时，孟秋容看她精神状态不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晚把饭送过去了就回来了。”何小婷接着说：“顾西雾回A市了，今天早上走的，以后都不用去了。”
“啊…这么突然啊。”孟秋容惊讶：“那，那他胳膊还没好，回去怎么好交差啊？”
何小婷摇头，状似无所谓地回：“不管他了，他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那是回他自己的地方，有什么好操心的。”
孟秋容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何小婷说：“孟姨，顾西雾回A市先别告诉南星和小聪，特别是小聪，我怕他知道了会受刺激。”
吃饭期间，小聪又问到顾西雾，阮南星也跟个稀奇似的问昨晚什么情况，何小婷沉默，让孟秋容打圆场给糊弄过去。
顾西雾回去的事，何小婷还是跟阮南星说了，但没讲昨晚他们说话的内容，打算全员瞒小聪。
“你们俩是不是闹不愉快了。”阮南星猜到了，“以你的脾气是有把人气走的架势。”
何小婷没说话。
阮南星偏袒：“他喜欢你又不犯法，至于把人赶走吗？”
何小婷解释：“我没赶，是他自己走的。”
阮南星觉得蹊跷：“说吧，昨晚你到底怎么欺负他了，好端端地为什么一声不响地走掉。”
何小婷很疲惫地说：“我没欺负他，我现在心里很乱，我要去睡一会儿。”
阮南星一副心如明镜似的表情笑了两声，说：“你喜欢上他了。”
“放屁。”
“你你为什么心情乱啊？”
“…”
“别狡辩，你就倔吧，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晚上，小聪问何小婷为什么没去照顾哥哥，何小婷搪塞说有人照顾了，小聪听着有点闹情绪了，她，孟秋容，阮南星一起哄，才把人给哄高兴。
阮南星劝着说：“这不行啊，瞧这小鬼黏顾西雾那劲儿，不好骗，你跟顾西雾吵架归吵架，小聪还是可以跟他打电话的吧，要不然真的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何小婷焦躁不安的情绪越发涌出，她绝对不会让小聪有任何闪失。
顾西雾，你真是好样的，突然出现让小聪对你产生依赖，又突然消失，让全家人都不得安宁，你应该很得意吧，她拳头捏得梆梆响，想揍人又揍不到，只能对着那些画发泄，她没撕，揉成一个个纸团甩得满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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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雾电话响时，他正在看球赛，见来电显示，连忙去阳台上，犹豫两秒，接起：“喂。”
“哥哥，我是小聪。”
顾西雾松懈下来，“小聪啊，是不是想哥哥啦。”
“嗯，我很想哥哥，姐姐说你手受伤了，不能打扰你休息，可是我实在是太想哥哥了，就拨过来了。”
顾西雾心里雀跃，轻笑着说：“小聪随时都可以跟哥哥打电话，哥哥也想小聪，等哥哥伤好了来看你好不好。”
“哥哥你回家了是吗。”小聪不高兴起来：“姐姐说你有事回去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西雾顿了好几秒，说：“等哥哥手上的伤好了就回来。”
“好。”小聪瞬间欢喜起来：“哥哥，你的手还有多久才好？”
“嗯…”顾西雾估摸着说：“一个星期左右。”
“这么久啊。”小聪的声音低下来：“哥哥，你是不是很疼？”
“不疼。”顾西雾温声细语到极致：“男子汉受点小伤，不算什么。”
小聪开心起来，“那我也是男子汉，我乖乖等你回来。”
“好。”顾西雾宠溺地说：“要不要哥哥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啊。”
“不用，我想你伤快快好，然后回来给我讲故事。”
“也行，都听小聪的。”
“那我明天晚上也可以跟哥哥打电话吗？”
“可以，只要小聪开心，跟哥哥打多少电话，哥哥都乐意。”
“耶！”小聪呼一声，说：“那我不打扰哥哥休息了，我明天晚上再跟哥哥打电话。”
“好，那小聪赶快睡觉。”
“哥哥再见。”
“这小机灵鬼。”听对方挂了电话，顾西雾笑意没散，毕竟已经把小聪当成亲弟弟，回来得这么匆忙，他心里还是有点歉疚的。
“跟谁打电话了，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叫得这么亲密。”黎州饶有兴致地说。
顾西雾吓了一跳，问：“你偷听了多久？”
黎州靠在门上，松松懒懒地说：“全听见了。”
顾西雾懒理，转身进屋。
“去了趟宜阳，看来收获不小。”
顾西雾歪在沙发里，继续看球赛。
“西雾，你在宜阳英雄救美负伤的事，我知道了，你爸妈也应该早就知道了，还不如回去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顾西雾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早就知道了，一个电话都不打，一句关心都没有。
顾西雾眼睛盯着屏幕里的球员，勾脚踢进一球，才说，“我回来没告诉任何人，等我胳膊可以动了，就走。”
黎州知道他家里情况，也不好说些什么，“成，那就在我这好好养着，我巴不得你回来。”
黎州喝了一口酒，眯眼瞧他，“不对，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对劲儿，养伤还非得坐飞机折腾回来养，你是不是在躲什么人，故意的？”
不等顾西雾反应，黎州恍然：“我听你电话里的声音，分明就是个小孩子啊，还一口一个哥哥的，你这大半个月在宜阳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西雾揉着太阳穴，起身：“我去睡会儿。”
“你不是过几天生日吗，我给江老二打电话了，让他请假回来，我给你办个生日派对，咱们热闹热闹。”
顾西雾头也不回地说：“不用，我没心思，只想清静。”
他回到房间，打开微信，还是没忍住给何小婷发消息，“你怎么知道我回去了？”
等了一分钟，顾西雾自嘲一声，关手机准备睡觉。
XT：有人在机场拍你照片发朋友圈。
顾西雾眼一亮，赶紧回：“谁？”
XT：同事。
W：哦。
顾西雾想聊下去，又怕她烦。
W：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对方无回应。
顾西雾失落地关手机躺下，他回A市是临时决定的，就是不想让何小婷愧疚，也没打算告诉她，可现在看来，肯定很高兴吧。
此时此刻，顾西雾有点退缩的意思了，何小婷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工作，家人，都固定好了，根本容不得外人插进一脚。而他对于何小婷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毫无留恋的过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