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婷把上次留在他家的保温桶拿走了，走前还说马上就给他找房子，顾西雾倒没必要这么着急，房子他自己可以找，下午顾西雾接到她电话时，人在医院。
“你不在家？”
顾西雾正检查完头上的伤，她说这句话，让他立即明白意思：“你在哪？”
“你家门口。”
“我马上回来。”
顾西雾到的时候，何小婷正靠在墙上，手提着保温桶，低头玩手机，不是上午穿的白色羽绒服了，换了一款羊羔毛大衣，也没带围巾，下巴缩在毛衣领里，正低头玩手机，整人从头到脚都是毛茸茸的，见他出来的那一刻，也抬眸去看他。
顾西雾定了定神，向她走近去，温声问：“来多久了，冷不冷？”
“也没来多久，不冷。”何小婷闻到他身上的药水味儿，还有他手里提的袋子，果然猜到了，问：“你去医院了？”
“嗯。”顾西雾开门让她进去。
“你后肩的伤还没好吗？”何小婷跟在他后面问：“一个多月了，不应该啊？”
顾西雾把空调打开，跟她对视上，抬右胳膊跟她示范：“伤筋动骨一百天，不严重，你看，能动。”
何小婷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顾西雾被她看得心虚，解释：“只是现阶段使不上什么力，医生让我小心点复健，放心吧，我不会让胳膊残的。”
何小婷担忧的神色没消下去，说：“顾西雾，是不是我叫你回来，你不高兴了？”
顾西雾惊了一下，“为什么会这么想？”
何小婷抬眸看他：“我总觉得你不太对劲儿，跟之前有些差别，是在A市发什么事了吗？”
顾西雾犹豫了一下说：“是发生了一点不好的事，不过都解决了。”
何小婷很聪明，问：“所以你的胳膊才会成这样？”
顾西雾没说话，直勾勾盯着她：“小婷，谢谢你。”
何小婷突然被他那么一叫，担心的神情立马僵住了，但还是禁不住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及时给我打电话，叫我回来。”顾西雾想起那一刻的无助，被这个女孩一通电话，让他有了归属感。
何小婷倒不自在起来，转身就去拿保温桶：“先吃饭吧，孟姨让我给你带的。”
肉眼可见的，发现何小婷对他热情不少，倒还因祸得福了，随即低笑几声，何小婷听他那几声笑，想收回说他不对劲的话，还是那个狗东西。
“我给你找好房子了。”
“这么快？”
“熟人介绍的，房子主人去国外工作了，近几年不会回来，房子就空出来了。”
“哦。”
“就在我家附近的那个商场后面，两室一厅，什么都齐全，人过去就行。”何小婷说着又拿手机出来：“我拍了照片，你看看满意不满意，行的话马上搬。”
她刚说完，顾西雾头就凑过去，何小婷正好抬头，就快迎面撞上之际，顾西雾刹住了，两人像是被定住了似的，顾西雾眨了两下眼睛，呼吸交融那一刻，顾西雾一个惊觉退后，跌倒在沙发里，右胳膊压住了，疼得他闷哼一声。
何小婷被他这一大动作吓倒了，连忙去扶他，“是不是压着胳膊了，干嘛要那么激动啊，总是这么不小心，你胳膊能指望好起来？”
顾西雾皱着眉，神情痛苦，何小婷严肃起来，“是不是伤着了，给我看看…”
顾西雾抓住她要去扒自己衣服的手，抬眸突然冲她笑起来，何小婷一下眯起了眼睛，正要抽回手，发现他头上的药水味更浓，她突然按住他头，后脑勺上秃了一块，有一道很醒目的伤口。
顾西雾从她手下挣脱，立马走远了些，轻咳一声：“我不小心弄的，没事。”
何小婷怔怔地看他半晌，也不问他怎么伤的，只说：“那么大个口子豁着，你都不疼的？”
“不疼。”顾西雾以为她要发火，松了一口气说：“我去医院开了消炎药，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小伤口。”
“那为什么不包扎？”
“包扎不利于伤口透气，还影响美观。”顾西雾三言两语地说：“我真的不疼，吃饭，吃完了收拾东西开始搬家。”
他又说：“一起吃吧。”
何小婷摇头坐下，“我吃过了？”
还好没生气，顾西雾松了一大口气，饿了一天，他肚子早就空了，香喷喷的黄豆炖猪蹄，还有小炒肉。
“特想吃孟姨做的菜，闻着特别香。”
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了，放勺子，直接用手啃猪蹄。
何小婷在旁边看着，发现顾西雾就像个谜团，看不透，不知道他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对他的了解范围太窄，只知道他身上很多伤，对什么都可以很认真，很拼命，唯独对自己太随便。
顾西雾见何小婷一直盯着自己，不好意思起来，何小婷瞧他嘴，手上全是油，拿纸巾递他，顾西见接过，两人莫名地相视而笑。
这好像是何小婷第一次对他笑，顾西雾盯着她，心理有涟漪漾开，他好稀罕她的笑，就这么想迷醉在里面，猛然闭拢双腿，然后缩下沙发。
何小婷收笑，看他突然行为，睁大眼睛，手抓住他胳膊，急问：“你怎么了？”
“别碰我。”顾西雾低喝出了声，他双手紧紧圈住腿，脸埋进膝盖里，语气沙哑：“你现在能不能走，求你。”
何小婷被他突然呵斥一声，懵了几秒，继续问：“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别问好吗，你快走，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成吗？”顾西雾埋在臂弯里，恳求的声音都在打颤。
何小婷不再说话，眼神复杂着盯他头顶几秒，起身出去。
顾西雾再听到关门声，身体颤了一下，抬起脸，通红到可以滴血的地步，羞耻到无地自容，他吓了个半死，只因为那一笑，竟然起反应了，怎么能够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难以启齿的龌龊反应，是变态吧，疯了要。
他往下暼了一眼，咬牙低骂一句：“该死的傻逼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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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婷马路对面的诊所，出去之前拿了柜台上的钥匙，她看着钥匙串上的挂件，向日葵和金毛，和他背上的纹身是一致的，这次回来又带了伤。
何小婷胡思乱想着，回来手里提了一袋东西，见沙发上没有人，她左右看了一眼，锁定楼上，喊了一声：“顾西雾…”
没人应。
何小婷是真担心他出什么事，就咚咚跑上去，楼上的灯没开，借着楼下的昏黄，顾西雾裹着被子紧紧缩在床上。
她小声喊道：“顾西雾，你还好吗？”
顾西雾不说话，也不动。
何小婷紧张起来了，到底是怎么了，她走到床边，拍了拍他弓起的身子：“顾西雾…”
“别碰我。”被子里突然传出闷闷的声音。
什么也不说，就搞出这样一套奇怪行为，何小婷来火了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
“不说是吧。”
“…”
何小婷直接去掀他被子，顾西雾攥得紧紧的，“别…”
但还是没扯过她，顾西雾通红的脸暴露在她面前，就算光线暗着，何小婷也看清了。
顾西雾迅速盖上头，“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冷静一下吗？”
何小婷眉头凝得更深了，“冷静冷静什么，你又在发什么疯？”
“没有。”
“没有，那你脸红什么？”何小婷说：“是不是发烧了？”
“…”
何小婷叹一口气，说：“顾西雾，你再这样，我走了啊。”
“嗯。”
“我生气了。”何小婷耐着性子说：“出来！”
“…”
何小婷直接上手，顾西雾这才将头缓缓探出被子，眼睛里有雾气，他没敢看何小婷，声音嘶哑着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何小婷眯着眼看他说：“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变成这样，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不然我就等到你说为止。”
“我…我…”顾西雾哪里有脸说，又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顾西雾！”何小婷强忍着怒意喊他名字。
“我，我看见你害羞，行了吧。”
何小婷瞬间定住，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丢脸死了，顾西雾心想，真的没脸见人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没动静，稍稍露出眼睛，见何小婷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又立即捂住头，声音有些委屈：“我知道你在生气，等你气消了，还是会理我的吧？”
“你真的是有病！”何小婷满脸嫌弃地骂道。
“…”
何小婷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头伸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顾西雾露出个头顶，何小婷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开始从袋子里拿纱布，头顶的伤口经过处理的，她只需要盖一块纱布就行。
“我先走了，房子我发照片给你。”何小婷现在不想跟他多待一秒。
听到下楼的声音，顾西雾终于把头露出来，声音跟着追：“你路上注意安全。”
何小婷没理，就听他又说一句：“猪蹄别拿走，我等会儿起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