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小学生活算不上乏味，基本上所有的老师都在第一堂课会说些“题外话”。

    目前为止，虽然一些事情吃了瘪，一些事情还不明白。但总体来说，言盈盈还是很喜欢小学的，她觉得讲台就像妈妈的摊位：数学老师来了走了，语文老师来了走了……她就躲在自己的小角落画自己的画，想自己的事情，或者抬头观察不同的人。

    观察，模仿。这是小孩子与生俱来的本领。

    最厉害的是班主任，数学课上雷厉风行，其他课也时不时出现在门口的小窗户，吓得他们都不敢有分毫错误。

    最不厉害的是美术老师刘老师，大姐姐一样的年轻面庞和温柔语气，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些话也不生气，言盈盈很喜欢她，举手主动回答了一个问题，刘老师笑的眼睛弯弯地夸她聪明。

    还让小朋友们给她鼓掌。

    那个问题是：橙色的相反色是什么？

    在冯颜举手回答是绿色得到了错误答案后，有人在下面猜，紫色，黑色！

    而言盈盈只是知道，和红色配起来最难看的是绿色，而红色＋黄色＝橙色，蓝色+黄色=绿色。

    彼时她无意间运用了自己尚未学会的加减法，大半部分还是靠着直觉举了手，她说“蓝色。因为橙色放到蓝色身边很丑。”

    就获得了小朋友们的掌声——那种感觉真好呀，所有人都在看向你，觉得你很棒。

    仿佛世界都是亮堂堂的。

    言盈盈有点不好意思地的坐下来，她想，刚才他们被选中当班委也是这种感觉吗？怪不得刘媛菲刚才脸颊红红的，她自己甚至一整节美术课都沉浸在了回答对问题的激动心情中。

    第一次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让人印象深刻，若干年后，她站在百人的大教室做完演讲后，耳边回响的还是当年在美术课上的那次掌声。

    只是那时，当言盈盈放学坐上了妈妈的电瓶车，兴高采烈地描述着自己得到的表扬时——

    “数学课举手回答问题了吗？”

    后座的言盈盈愣了愣，“没……没有。”

    “语文课呢？有没有当课代表什么的？”

    “也没有。”

    她忽然觉得后座的风有些大，往妈妈背后中心缩了缩。

    “真是没用。美术课回答对一个问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你以后还能学画画不成？”

    不可以吗？这句话仅仅在心头发出了疑问，她已经有了自己初步对情绪优劣的判断。言盈盈沉默了，她的兴奋和激动都过去了，不仅仅如此，更有一种自己得到的美术课上的表扬是一种耻辱的错觉。

    她想，要是把这次举手换成数学课或者语文课上的举手就好了，她也想拥有一些有用的技能，比如第一次见面就被直接任命为班长，比如杜老师对她说话的也会温温柔柔，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天赋”。

    彼时她从不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展现出的本领，是许多人经过无数次研习才参透的“世界运行的法则”。

    她也不知道所谓天赋——“对颜色的感知”和“可以一上来就能被指定为班委”一样厉害，甚至更浪漫，它们从来不分有用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