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妈妈所说，她将原来的摊位缩小了几乎一半，不再是早出晚归于花鸟市场，反而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小饭桌。

    言盈盈对此是欣然的，她本就很喜欢上学，也乖巧听话，小饭桌的菜远比家里的菜丰盛的多，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甚至晚上还会播放动画片。最重要的是，妈妈比之前有了大把的时间陪她，尽管她并不知道这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约束。

    每天放学做菜的时候，妈妈开始主动过问言盈盈在学校中的生活，小小的姑娘仰着头，在小饭桌的大锅灶前努力的说着自己一天的所见所闻。她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听到，但单单是从巨大油烟机噪声中间接传来的一两声“是吗？”，“然后呢？”就足够她兴致勃勃的继续说下去。

    已经到了期中，言盈盈的个子还是一点没长，每日拖拉着不太合体的校服，却非常尽职尽责地履行着她作为小学生的一天。她努力上进，从不迟到，见到老师大声问好，认真听课，主动举手回答问题，认真做课间操，动作笨拙而夸张，认真写作业，用有点丑陋的字填满一行又一行的田字格。

    这样的她在成绩上一直很顺利，几乎已经习惯了每次周测的满分。无论是数学语文还是其它课，她都表现的不错，尽管在成群遍地的满分中还没有被老师格外注意。

    她最喜欢的还是美术课，长期在共享厨房地面上的“创作”使得她对线条和颜色的掌控都更贴合世俗的审美，在学习了一点绘画技巧的基础时更是能自由的发挥，最重要的是，大姐姐一样的美术老师也从不吝惜对言盈盈的夸奖。

    大多时候的课余时间她和唐玥混在一起，言盈盈最终还是没有接受唐玥的好意，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除了她俩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她们后来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依然是你侬我侬的好姐妹。她们好奇地和这个世界打着交道，无需观点的共鸣或性格的合拍，只需要陪伴和分享就足以玩成好朋友。

    她们最近迷上了过家家游戏，两个人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唐玥的零花钱是言盈盈的好几倍，她往往以此选到她们都喜欢的角色，比如一家三口里的妈妈，养宠物游戏里的主人等等，通过一小包小包的零食作为言盈盈让步的报酬。

    有时候言盈盈也会跟李有龙说说话，但李有龙的回答总是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大大的鼻涕泡和总是脏脏的校服领子晃来晃去，这让言盈盈很扫兴。

    期中考试就在匆匆忙又欢喜的日子里到来了

    他们只是把桌子拉开了一些，选了几个小时做了两套考卷。言盈盈不知道唐玥有没有用上那套买来的练习题，她只觉得在杜老师的威吓下，考场纪律出奇的好。她沉浸在答题的氛围中，检查了好几遍，直到交卷时间还用铅笔橡皮去改写的不漂亮的拼音。

    双百。

    这不同于简单的周测，这次只有不到十人拿了满分，两门都是满分的也只有她、班长刘媛菲、学习委员王颖慧和另外两个男孩子。杜老师站在讲台上宣布成绩的时候，言盈盈高高昂起了头，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像刘媛菲一样激动到脸红，但已足够撑起她心底的小小骄傲。

    尤其是杜老师奖励了她一块橡皮，直到高中住宿，她才从存放珍贵东西的小箱子角落中翻出来，当时却是小心翼翼捧着它不肯让别人碰一下。

    她不知道的是，家长会的时候，妈妈也是同样的心绪，尽管言盈盈跑来的时候没得到什么夸奖，但她下意识的感觉到，妈妈已经把一颗心越来越放在她身上，有时候也去教导言盈盈一些自己琢磨出的为人处世之道。

    除了考的好的有奖励，在打骂学生还没有引起社会公愤的时候，杜老师也买了一把铁尺子，她让不及格的学生在讲台上站成了一排，挨个打了他们的手心。

    铁尺子疼不疼言盈盈不知道，但震慑力是一流，每次抬起时言盈盈的心也跟着悬起，暗自决心以后要加倍的努力学习。

    被打手心的其中就有李有龙，言盈盈看到，男孩瘦小肮脏的身躯害怕地有些发抖。

    前排的冯颜悄悄说，“幸亏我考了61分。”，言盈盈也替她感到侥幸，但后来说给妈妈的时候，妈妈只神秘地笑了笑。

    唐玥则因为差点不及格被念了名字，拉着言盈盈偷偷在厕所掉了几滴眼泪。而她的同桌，郑俊，凭借自己考的还不错的成绩又活活把伤春悲秋的唐玥从厕所气了出来。

    整个班级的氛围在期中考试后略显浮躁，所有老师和家长都在强调成绩的重要性。考的好的欢天喜地，仿佛遇见了未来有个幸福人生的空头支票。考的不好的垂头丧气，似乎一个失败的人生就要从此开始。

    谁也没告诉他们，这只是小小的一次期中考试，及格与否，与他们未来的关系就如同科研界失去了李有龙，而李有龙只是一个不会擤鼻涕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