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发现晚自习部分同学会小声的讲题，于是宣布可以去走廊讲题，给教室里自习的同学一个安静的环境。
有几个同学听完陆续地拿着练习册或是卷子出去了。
教室里开着空调，门窗紧闭，大家呼出的二氧二碳和各种气味的零食混合闭环，腌出一股闷人的味道。
宋书培头晕晕的，很想睡觉，眼前的周练卷子上全是不认识的字符，好困啊。
出去吹吹风，也许会好一些。
她写了个纸条放到背后祝安的桌子上。
“你有空吗？有一个题不明白。”
祝安看了纸条，在下面写上回复，用笔戳了一下宋书培的背。
“有空，去外面给你讲。”
宋书培看完拿好纸笔，跟祝安对了一个眼神，两人起身离开座位。
打开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宋书培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快关门、快关门！”
是靠门的同学缩着身子在催促。
祝安在后面把门拉严实，宋书培走在前面把围巾拢紧了一些，遮住半张脸，手揣进兜里。
她心里想，应该再戴个帽子的。
走廊上隔空就站了学生在小声讲话，大部分位置都被占了，挨着楼梯口的位置还空着。
于是宋书培往那边走去，把周练的卷子摊开在走廊靠外矮墙的上面，用大橡皮和笔压住。
矮墙外面是空旷的操场，能看见路灯旁边黑色的树，天空黑漆漆的，只有风吹过的沙沙树叶声。
她把套着翻盖手套的食指往卷子上一指： “填空题最后一个，我代入公式怎么也算不对，这是草稿本上的步骤。”
祝安凑过来，拿着红笔花了两分钟仔细地看了她的解题步骤，在中间那里画了个圈。
“这里，看到了吗，你数据单位带错了，这个题有一个陷阱，要把单位换算了。虽然后面的思路是对的，但是最终结果不可能正确。”
宋书培看向他指的方向， “哎，怎么我就没发现带错了，我还看了好几遍，还以为是答案错了。”
祝安闷笑： “陈老师给的答案不会有错的，物理出题组就有他。”
“那我重新算一下。”宋书培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
祝安知道她害怕别人在旁边看着她做题，于是在自己草稿本上也写了一遍解题步骤。
“好了，算出来了，答案是对的。”宋书培把写好的步骤拿给祝安检查。
祝安点头道： “嗯，是对的。选择题最后两个题你弄懂了吗？”
“呃，没有。”宋书培选择了诚实回答。
又讲了一个题后，宋书培已经在轻轻跺脚了，复写了一遍解题思路，祝安讲第三个题的时候，她合上双手放在嘴边吹热气，心里说： “这天气真够冷的，才出来这么一会儿，都感觉在僵了。”
“这个公式，你背一下。”
“啊？”
宋书培知道自己走神被抓住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认错态度良好： “再给我一次机会。”
祝安很严肃地指了一下题目里提到的理论， “这个，前两天陈老师讲过的新课内容”。
宋书培盯着他指的地方，手忍不住扣了扣自己的脸，一阵冷风吹过，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公式，流利地背出来了，度过眼前考验。
“不要走神。”
“好。”
祝安抬头看了下走廊顶上的灯，对宋书培说道： “你站我右边来，那边灯光偏弱，你可能看不清题目就容易走神。”
宋书培也抬头望了一下那盏灯，确实是偏祝安那边一些。不过这灯挺干净的，照着的范围内明亮亮的，自己走神跟光线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师傅都把理由找好了，做徒弟的没必要争执下师傅的脸面。
所以宋书培带着自己的高情商，走到了祝安的右边。
祝安往外跨了一步，想挡住楼梯口吹来的风。
后面又讲了个大题，宋书培的手指已经僵住，不太好屈伸了。
她看向滔滔不绝的祝安，发现对方没有围巾，穿着冬季校服，里面好些是一件不怎么厚的毛衣，耳朵冻得通红，十根手指也是通红，还吸了一下鼻子。
妈也，这是要感冒了吧！
宋书培急忙说： “这个题我差不多听明白了，我们回教室吧，我写了过程拿给你看。”
祝安搓搓手，哈出一口热气： “还有最后一个题没讲。”
宋书培把手揣进兜里： “我觉得有些冷……”
他一愣， “噢噢，那好吧，剩下这个下课说。回教室吧。”
“实在是太冷了。”宋书培把本子收拾好抱在怀里，朝门口走去。
回到教室里，果然温暖了许多。
宋书培听到后面好几次抽纸吸鼻子的声音，祝安穿得不厚，肯定是感冒了。
打定了主意，宋书培第二天默默放了几包感冒灵冲剂在后面的桌子上，祝安看了点头也默默的收下了。
一张粉色的便利贴被祝安夹进书里。
“冬天太冷了，去走廊讲课的话，只讲三道吧，这样不容易感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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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供电局通知，今天下午到晚上八点半要停电。”
“哇！”
“哟呼！”
陈老师刚说完，班上就响起一阵欢呼声。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陈老师使劲拍黑板，等大家安静一点继续说道： “经年级组研究决定，晚自习是不可能不上的，放假也是不可能的。学校会用发电机供电，但是，怕到时候供不过来，所以你们宿舍有台灯的，自己拿到教室来用，没有的就借别人的一起用。”
“吁~”
“切！学校太抠门了！”
宋书培跟刘灵飞吐槽： “白高兴一场，说它抠门吧，它又舍得用发电机。说它大方吧，一个晚自习都舍不得放。你说就放今天一晚上，我们回去睡个早觉不好嘛。”
“赞同。”一直走高冷傲娇路线的刘灵飞，难得同意了她的说法。
中午回宿舍，看到床上的台灯，宋书培选择忽略。
天降的摸鱼机会，作为渺小的人类，应该顺从天意，所以今晚上，学习可以暂停一下。
她对着台灯悄声说： “嘿嘿，你乖乖呆在这吧，我今晚上要在教室浑水摸鱼！”
台灯：……
晚上果然照常上晚自习，楼下的发电机在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宋书培还有空瞎想：一楼的学生很惨吧，这么吵。
只不过才半节课，灯就灭了。
班主任急匆匆地跑进来说： “那个同学们，不要慌张。因为要优先供应高三楼的学生，那边发电机太少，电不稳定，所以就把咱们这边的先撤了搬过去用。大家先拿台灯用一下，安静地看会儿书。”
“学校真是烦死了。”宋书培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已经趴到桌子上准备假寐了，
还要假模假样地说： “哎呀，我没有拿台灯，今晚上只能讲究凑合学了！”
嘻嘻，这鱼不摸，真是天理难容！
刘灵飞拿出他的台灯，摆在右手边上的桌角，不准备让宋书培分享他的光明。
宋书培美滋滋地咪上了眼睛。
五分钟后，她的眼前一亮。
睁开眼睛，是祝安坐在了旁边，把他的台灯放在了桌子中间，开得最大档。
“我的台灯，可以一起用，这样你今晚可以做物理了。”
！！！
宋书培往后一看，刘灵飞坐到了祝安的位置上。
他们什么时候换的位置？
摸鱼计划失败。
大环境的黑暗，小范围的光亮，就像自己以前关灯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一样，加上教室特有的纷杂温暖环境，宋书培做着做着就感觉困意上头。
祝安的台灯由于开的最大档，耗电快，光线也在逐渐变暗。
“怎么还没来电啊？”
“还有一会儿。”
“哦。”
……
“还没来电吗？”
“没有。”
……
宋书培不知道是第几次打哈欠了，眼泪花都出来了，机械地问道： “几点来电啊？”
“八点半。”
“现在几点了？”
“八点五十五分。”
“这也不准啊。”
祝安转头看着宋书培，柔声问道： “怎么了？”
宋书培脑子一团浆糊，瞎说道： “这个光线太暗了，我眼睛都看痛了。”
祝安看看台灯，确实光线很暗了，两个人看很费劲儿。
此刻，宋书培打了很长的一个哈欠，眼泪都要包不住了。
“你躺着休息一会儿吧，老师来了我叫你。”
“好~”宋书培听到可以休息，立马就把头埋在胳膊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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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啊，我还没睡够。”宋书培睡眼惺忪，看着叫醒自己的人。
祝安推了下自己的眼镜，解释道： “陈老师说可以自由活动了，但是不能乱跑。”
“噢。”
她撑起来拿水杯喝了口水，还没完全醒过来。
祝安看她的状态，提了个醒神的建议： “要不要去走廊上看星星，刚刚听到有同学说有星星。”
只要不学习，干什么都好，宋书培立刻来了兴趣。
“好啊，去看星星！”
天上零星地挂着几颗星星。
两个人看着都笑了。
走廊上全是出来放风的学生，在谈笑聊天。
祝安双手搭在矮墙上，侧头看着宋书培问道： “你的梦想是什么？”
宋书培撑着下巴，看着远方，道： “我的梦想，顺利考上本科大学。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医生吧。”
“这么具体啊！”
“嗯，觉得救死扶伤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所以想当医生。”
“你这么严谨认真，肯定能梦想成功的。”
“你也是。”
两个人聊完梦想，又聊了陈老师，聊了食堂吃出头发的包子。
正聊得起劲，头顶忽的亮了。
“来电啰！”
陈老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吆喝着赶同学们回教室。
宋书培和祝安中断聊天，悻悻地回了教室，听陈老师巴拉巴拉讲个不停。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