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的第一天，宋书培以为自己会睡到下午才起床，结果生物钟的缘故，早上五点就醒了。
睡得太久导致她以为上课迟到了，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下来，厕所里亮着的灯和空调的冷气提醒了她：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是酒店，哦，已经高考结束了，不用去上课了。
怅然若失地打开了床头灯，继续躺下。但是睡不着了，好奇怪，平常这个点起来要死要活，不需要了反而这么精神。
略过床头柜上的几本笔记本，宋书培直接拿了手机，昨天晚上回来直接睡觉了，都没有用，电量都是满格。
五班的班级群里上千条未读消息，她先看了消息最多的祝安：
“终于考完了”
“英语简单，我猜你能考一百四”
“其他考得如何？”
“别忘了明天早上还有口试”
“难道考差了吗？一直不回我”
“你没事儿吧”
最后一条消息是十一点多发的，想来是他那个时候才睡觉。
宋书培有点感动带教师傅的超长售后服务，打字回复：
“不知道考得怎么样，我差不多都写完了”
“我没事儿，只是考完太累去睡觉了，刚醒”
退出和他的聊天框，看了其他人的私聊消息，好几个人都发消息问她考得如何，其中刘灵飞最可恶：
“你数学考得怎么样？”
“那原理我可是前几天才给你讲过一道题，你要是没做来那真是该死”
“宋书培你一直不回消息是死了吗？”
宋书培回了他一个“欠揍”的表情包，不过她还是很感谢刘灵飞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抽风似的讲了一个题，还真考到了原理。
点进老家的朋友林妍发的消息：
“数学根本做不来，后面全空着”
“能考五十分就算我运气好”
“考完了，空都写上了”
“希望能上本科线”
宋书培觉得数学有些难度，但是大题基本不写的话有点点夸张，也不好直接说自己觉得数学不难，万一爆冷门考了六十分，那不是打自己脸么？
“肯定可以上本科线的，我记得你之前说总分都在划的线上嘛”
“只说了数学不好，说明你其他的科目考得不错”
“我考完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只想睡觉”
“考都考完了，管他的，先好好休息，后面等成绩出来再说”
回完了这些消息，宋书培又去看班群里的讨论，无非是对高考内容的各种吐槽和改答案的惋惜。
她庆幸自己考试两天忍住了不玩手机，不然看网上言论和大家的争论以及丧气，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考试状态。
消息拉到最下面，是陈老师提醒所有人参加今天的口试和晚上的毕业聚餐消息。
“怎么还有毕业吃饭活动啊，不是很想参加。”宋书培嘀咕道，她对五班没有很深厚的感情羁绊，不咸不淡。
“叮咚！”
祝师傅发来了新信息：
“那就好，我以为你考得不好在悄悄哭”
“你怎么醒这么早？”
巧的是，宋书培正好也发了“你咋醒这么早？”
祝安先回： “学校的生物钟吧，实在睡不着就起来了”
宋书培： “我也是”
“你回学校了吗？”
祝师傅： “我父母都来了，还在酒店，等会儿结束了他们送我回学校”
宋书培： “我也是”
祝师傅： “今天的晚上的聚餐你去吗？”
宋书培： “可以不去吗”
祝师傅： “不可以，陈老师强调了是集体活动，必须去的。”
宋书培： “啊，我准备悄悄不去的，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祝师傅： “去吧，我准备了毕业礼物送给你”
宋书培咂舌，她没想到还要送毕业礼物，自己根本没想到准备礼物送给同学，不过确实应该感谢一下祝安和刘灵飞对她学业上的提拔照顾。
对方似乎觉得那句话不对，在后面解释了一句： “不是只给你一个人，刘灵飞他们也有”
宋书培： “噢噢，好吧”
“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这条询问的消息发出去后，对方好一会儿才回： “你要现买？”
“不用的”
“我没什么想要的”
宋书培看到后暗骂自己愚蠢，祝安这种拥有高尚品德的人怎么会去问别人要礼物呢？
“我今晚上会去的”
祝师傅： “好”
高考英语口试其实不是必须参考的项目，它主要是为报考外语类院校及外语类相关专业的考生设置的一项测试，有选择其他专业意向的考生可以考也可以不考。
因为高考成绩未出，且最后学校录取也是一个大挑战，为了保证学生多一条读大学的选择和出路，班主任老师一般都会建议大家参加英语口试。
九点钟，宋书培拿着顺序号和一群考生进了候考室，半个小时后轮到她，几分钟就考完了，过程就是老师用英语问简单的问题，然后回答就可以了。
出来和宋父汇合，宋父问道： “有什么安排吗？”
她想了一下： “我想去买点礼物送给朋友。”
“礼物？送朋友？”宋父试探性地说了个名字， “成人礼上那个小子，叫什么安的？”
“人家姓祝，叫祝安。”宋书培惊讶她爸爸还记得这号人物。
“我一猜就是他，哼！”宋父暗道那小子安的不是什么好心，语气有点冲。
宋书培没听出来弦外之音，以为宋父舍不得钱： “不用您付钱，我花我自己的零花钱。”
宋父囧然：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宋书培换了个角度，觉得可能是大人比较忙，没空陪自己逛街： “爸爸，我考完了您也可以放心了，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不是接到了个大老板催您的电话吗？您去忙吧，后面我自己能回去。”
宋父顿时想起来被自己抛下的生意，对方确实是在催他了，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老师在家长群里说今晚你们要聚餐，我想着明天送你回家的。”
很明显，这个送回家是回父亲和继母的家。
宋书培抿嘴道： “爸爸，我暂时不回去，陈老师说的成绩出来之后还要回学校拿报考资料，所以我先待在这边，房租不是还有几个月才到期吗？”
宋父干脆道： “那我让你婆婆再多待一个月，等你学校的事情结束了，我再接你们回去。”
“谢谢爸爸。”
宋父离开后，宋书培一个人去市中心逛了一圈，走进了一家专卖店，选了一个小时才提着两个礼盒出来。
她心里很肉疼，花了她两千大洋，小金库少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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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宋书培背着书包坐上了公交车，转了三趟车，慢悠悠地到了群里说的饭店，天已经黑了。
下午洗了个头发，索性没扎，披着。
服务员把她带到了楼上的大包间，真是好大一张转盘桌子，大概是宋书培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的一张桌子。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班费还剩这么多？”
里面全是本班的同学和呼声很高的几个老师，门右边进去的女生旁边有两三个空位，她走过去准备坐下。
黄世美眼疾手快地扔了一个包在那个座椅上，冷冷说道： “不好意思，这里几个位置都有人了，周丹她们先去上洗手间了，马上就过来。”
有两个女生看着宋书培，眼里有一点点同情，但是没有开口，其他在座的四五位女生假装没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依旧聊天。
宋书培看了一眼黄世美颇具占有性的手，知道自己在这边坐不了了，没说话，回到了门边，想再找找其他的位置。
“宋书培，这里！”曹仁在里面喊她。
祝安注意到了女生那边的情况，直接过来拍上宋书培的肩膀， “左边进去里面，我们给你留了位置。”
宋书培刚才的闷气被惊喜取代， “谢谢、谢谢！”
“我坐公交车来的，慢了一点。”
“你怎么不打个出租？”曹仁问道。
没必要吧，吃个饭而已，但是宋书培没这么说： “那边不好打车。”
曹仁恍然大悟： “哦，你回学校那了是吧！”
“嗯。”
据陈老师说，这家店的菜很好吃，就目前在上的菜来说，确实色香俱全，味道不知道，菜才上一半，还没开始吃。
在等待的过程中，宋书培低声问祝安： “祝师傅，你觉得昨天的物理难吗？”
祝安接过刘灵飞递来的啤酒，倒在自己的玻璃杯里， “还行。”
听到还行两个字，宋书培就知道祝安高考发挥不错了， “你这么高兴，今天还要喝酒呀？”
“今天这个日子，不喝啤酒就要喝白酒了，你要喝这个么？”他说着把啤酒甁晃了两下。
宋书培连连摆手： “我不喝酒的，啤酒一点都不好喝。”
“那你喝这个，”祝安从桌子下变戏法似的托上来大瓶的唯怡，拧开瓶盖给她杯子倒满。
宋书培瞧了周围几个男生，都在喝啤酒或者白酒，只有她一个人喝的唯怡。对面的女生拿的也是小瓶的唯怡，插着吸管。
“我一个人喝这么大一瓶啊！喝不完的。”
祝安笑了一下， “喝不完可以拿回去慢慢喝。”
宋书培呆住，觉得这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习惯。
“我觉得你会考得很好，真的。”祝安歪头过来低声和她说话，闻到了她头发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心神顿时一阵恍惚。
“其实我也有一点点这种感觉。”宋书培放低声音回答，怕说的大声让别人听到了，她只敢和祝安表露一下心里的小得意。
刘灵飞撑着祝安走神和宋书培讲话，悄悄地往他没到满的啤酒里倒白酒，被眼尖的宋书培发现了。
她下意识地站起来伸手去阻止： “哎，你干什么！”却没发现长长的头发扫过了祝安的脸庞。
刘灵飞在她扑过去之前撤离了，开玩笑道： “你现在就管，这以后可怎么得了？”
说罢，旁边听到的几个人都笑起来。
宋书培觉得这话怪怪的，但是没多想，争辩道： “人家不想喝白酒才喝的啤酒，你在这里偷偷给他加进去，万一他不能喝呢？”
“哟哟哟，”曹仁喊道， “祝安，你自己说能不能喝。”
祝安苦笑一声，看着宋书培： “看来今天逃不过了，没事儿，我可以喝的。”
当事人都表态了，宋书培不好再多说，自己坐下喝了一大口唯怡豆奶。
饭过半巡，宋书培吃得差不多了，坐着发呆看大家给老师敬酒，她刚才跟着大部队过去学模学样地听老师讲几句话，然后喝了半杯就回来了。
祝安作为好成绩好学生代表，被拥着领头去敬酒，喝了几大杯啤酒，脖子、耳朵、脸都染上了一层微红，有了几分醉态。
右手无聊地摇晃着酒杯，看着里面的黄色液体由漩涡状变成水平面。
这边几乎只有他们两个坐在座位上，其他人都在老师那边说话。
“这里的菜确实好吃，陈老师还是会选的，比班服选得好。”宋书培夹了一颗面前的玉米，边嚼边说。
祝安把酒杯放下，头有点晕，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沉声喊道： “宋书培。”
宋书培放下筷子，茫然地看着他的脸，回道： “怎么了？”
祝安转头盯着她，放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头，紧抿的嘴唇吐出一句话：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