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经验里,苏落通过阅读大量的心理学书籍,看心理学相关的视频,去接受心理咨询,明白自己的成长中是缺乏关爱的,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她得到的都很单薄。
跟付清灼在一起之后,她也时常会问自己什么是爱。
是拥抱吗?是陪伴吗?这就是爱吗?
没有真切地感受到“爱”,所以苏落说不清自己到底有多爱付清灼,或许她还没有足够爱他,只是还停留在喜欢的阶段。
他情绪稳定,年轻有为,外型英俊帅气,看起来是一个完美的男友。
比起情感方面的支持,苏落在心里坦诚似乎她的身体更加喜欢他。
强烈的、直白的生理性喜欢。
他身上散发的男性魅力的荷尔蒙,举手投足间体现的涵养和坦然的松弛感,吸引她的靠近。
于是她又开始思考,付清灼喜欢她什么。
因为小时候长得不错,从小到大都一直有男生对她表达好感,但每当知道一个男生喜欢她之后,她就会立刻开始厌恶对方。
这种不受控制的心理反感让她感觉痛苦,但又无可奈何,她本以为无法改变,直到了解了性单恋,了解到这是因为自己内心不喜欢自己,所以才无法接受别人喜欢自己。
在她改变的途中,付清灼路过了她的世界。
付清灼是难得让她反感后又喜欢上的人。
在这段关系里,她好像是主动的一方,可是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还不够好。
睡醒天色已暗,苏落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了傍晚。
落地窗外天色已暗,苏落每次在天黑的时候睡醒都会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这种感觉随着清醒度的提高而逐渐消失,苏落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内心在指责自己浪费了时间,事实上,累了就多睡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
苏落洗了把脸,去书房找付清灼。
付清灼不在,但留了语音信息。
【付清灼:去公司一趟,大概晚上九点回来,定了晚餐给你,晚饭不用等我。】
低沉,冷静,带了一丝温柔的磁性嗓音。
苏落将话筒贴在耳边,听了三遍。
书房的灯关着,两台曲屏显示器放在书桌上,旁边是一堆摆放整齐的资料。
坐在铅灰色的人体工学椅上,苏落感受着付清灼坐在桌前办公的感觉。
刷得干干净净的水晶玻璃杯里有半杯水,苏落顺手拿过喝了一口,然后注意到了放在水杯旁一个拆开的黑色信封。
信封上面写着两个字:付扬。
“付扬是谁?”
苏落好奇地打开信封,一叠照片刷地掉在了桌子上。
看清照片之后,苏落缓缓睁大了双眼。
照片里的主角有两个,一个是金发碧眼的年轻女性,一个是她怀中抱着的婴儿。
她是谁?
那个孩子叫付扬吗?
苏落翻看着照片,其中几张婴儿的眉眼,跟付清灼有三分像,他甚至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疑惑,惊异,难过,酸涩……
他叫付扬……
苏落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差点将她击倒。
付清灼……所以这个孩子是他的孩子吗?
那个年轻女人又是谁?
苏落胡思乱想着,大脑空白了一刹。
于是想到昨天付清灼的情绪。
她对情绪感知很敏感,昨天付清灼很累的样子,情绪也不是很高,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昨天才不想跟她发生关系?
付清灼说自己是单身,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是一个孩子的爸爸。
今天在泳池的时候,他也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而她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让他那样。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和孩子,那一些都说得通了。
他早就知道了这些,却不告诉她。
过往的关系没有处理好,就急不可耐地跟她表白。
苏落把照片重新装回信封。
等他回来,把这件事当面问清楚。
苏落深吸一口气,回到卧室的洗手间,重新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脸苍白没有血色,苏落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一直看不透付清灼。
他看起来那么完美,会有人是完美的吗?
她很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可她不敢问。
害怕他也想知道关于她的过去,而她不够优秀,他会不会觉得她不够好?
还是彼此分开,冷静一下比较好?
苏落从衣篓里分自己的衣服,从付清灼的裤子里掉出一条项链。
金色的镶钻笑脸,不是付清灼的风格,上面有磨损的痕迹,应该是戴过的。
如果说看到照片还在迟疑付清灼的态度,那么这根项链足以说明他的心意。
他还留着对方的项链,难道不是念念不忘吗?
如果他后悔了,因为孩子而结束这段关系,那她不如选择先退出,至少不用看起来像是被抛弃了。
一滴泪啪嗒就掉落下来。
冰凉的水珠砸在苏落手臂上,也砸进了她的心里。
“没事,没事。”苏落忙擦掉眼泪,将项链重新装回,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别墅。
上海到青岛最晚的火车票是下午四点半,现在已经没有车次了。
苏落买了第二天的票,在虹桥火车站旁边的小旅馆开了一个房间,然后关掉了手机。
小窗外是一条步行街,晚饭时间,花花绿绿的招牌闪烁着,饭菜的香味从开着的窗户飘进房间。
油腻、刺鼻的味道让苏落忽然反胃,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冲进洗手间。
趴在马桶上干呕了一会儿,苏落扣着自己的喉口,强迫自己吐出来。
干呕,还是干呕,舌根被扣出血,苏落吐着唾沫和血水,在冰冷的地上难过地哭了出来。
忽然就讨厌起这样的自己,那么讨厌回家,却还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灰溜溜地买了回家的票。
太依赖别人,当对方离开的时候,自己跟小丑有什么区别?
旅馆隔音不好,门外有人敲门。
“有人吗?”
“你还好吗?”
苏落没有回答,她坐在地上,旁若无人地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