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陆念朝带着两人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初秋凉爽之际,北方秋天的火锅店,生意格外火爆,浓浓的市井烟火气
三人寻了一个落地窗前的桌子坐下
陆念朝拿了菜单让江宁先点,江宁洒落惯了,飞快的点了几个菜品,随后将单子给了陆尔安
陆尔安看了看江宁的菜品,口味都大差不差,她向来看菜单头疼,依旧胡乱点了两个就将菜单递给陆念朝
陆念朝在单子上大手一挥又画了几道
陆尔安余光瞥见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她没有做声
菜上的很快,江宁说道:既然是安安的哥哥,那我就和她一起叫你哥哥吧,感谢哥哥的款待,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便大快朵颐起来
陆念朝低头笑了笑,忙着给两个女生夹菜:慢点吃,小心烫
江宁鼓鼓囊囊塞了一口,隔着火锅的热气抬头看见对面的兄妹两人,恍然间有些呆愣
对面坐着的两人如出一辙的吃饭动作,桌前餐具的摆放顺序,蘸料口味,甚至变态到抓筷子的姿势都一摸一样
正看着,两人同时伸出左手在锅前夹菜
嚯?原来安安哥也是左撇子,果然一个家里走不出两种人,江宁摇摇头小声感慨“你俩真不愧是兄妹......”
陆尔安怔愣片刻,正想接茬,陆念朝率先提出疑问:怎么了么
江宁嘟嘟囔囔地说道:看你俩言行挺像的,之前我和安安坐一起吃饭,她左撇子,我老和她打架,我还抱怨她,以后吃饭不要坐一起了,现在看见你,就见怪不怪了
陆念朝抿嘴一笑:原来如此
说来也怪,他是因为从小随了母亲左撇子,把陆尔安带回来的时候,她的右手受了伤,他刚开始有点犯难,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右撇子,他还怕她左手不方便,没想到她吃饭什么的,就第一次有点生疏,后来用左手还挺麻利,后来等右手好了,陆尔安直接就是左撇子了
他把这归类于失忆后遗症……
很快,三人酒足饭饱后,从火锅店出来,江宁与二人作别后分开。
栾市依江而筑,城市沿江两边修筑,高楼林立,沿着江边修起一整排观光长廊
这个点路上多的是散步的人,正值初秋,秋风吹着江面袭来一阵凉意,倒是舒爽
陆尔安和陆念朝也不急着回家,权当饭后消食,慢悠悠的走着,陆尔安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肚子涨涨的,无奈的叹了口气
陆念朝看过来询问:怎么了
“不该贪食的,又吃撑了”陆尔安一脸懊悔
陆念朝听着,从口袋掏出一颗山楂糖递了过去:“吃吧,消食……”
刚刚他看见她和江宁忙着聊天,不知不觉硬撑着吃了不少,猜到她会积食
就从前台那多要了几颗
陆尔安接过来同他道谢:你真是个活菩萨,兜里真的什么都有,陆尔安说着把糖塞到嘴里“真甜”陆念朝笑:甜就好...
陆尔安抬头望向这个对她无微不至的男人,一个外表和性格截然相反的人
她睁眼看到第一个人,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他说:醒了就好,我们回家
然后她就那样糊里糊涂的跟着他回家了
初时,他一头利落的短发,不苟言笑,走路时,双手插在裤兜,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走着,加上他眉眼凌厉,19岁的年纪,带着一股少年人的狂妄和无羁,这是陆念朝给她的第一印象,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给了她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庇护。
他告诉她,她是他在回家的路上碰到的,在一个狂风大作的雨夜里,她满身是血的跌在路边,没有任何的身份文件,查无此人,通过骨龄推算生物年龄未满16周岁,没了记忆,是要被送往福利院的
于是,他心软便留下她,因为陆念朝未满十九周岁,手续上是不被允许的,为此他不惜回了老宅,才将一切安置妥当。
这些陆尔安都是知道的,因为诺大的家里,只有他们两人,她自出院后,就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为自己奔波,她觉得惶恐,她虽然没了记忆,但还是知道一些人情世事,她觉的自己承了他莫大的情,她无以偿还,跟在他身后,怯懦不已,谨小慎微。
想过离开,却又害怕,无处可去,她是有私心的,她不得不承认在他身边,她觉得心安
后来自己的心思被他察觉,他一改往日的洒脱,走路时再没双手插兜,大步流星,不顾身后步履匆匆的她,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磨合着
她亦是觉得欣喜,变不再为难自己,不再想忘掉之事,也不再想来日,只愿当下欢乐
或许忘却也是最好的安排
察觉到身旁的人良久无声,陆念朝视线寻去,看她低头走路,不知在想什么,他伸手在陆尔安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尔安终于从回忆中抽神,路灯下陆念朝右耳的银色耳饰格外耀眼,她说:我在想,你耳朵上这个小蛇真精致,我见它许久了,今天倒是头一次见它在路灯下,竟然这么闪耀.....
一个由几何图案勾勒出的小蛇,盘绕在陆念朝的耳垂上,密镶钻石,光影下,灵蛇天生属性的魅惑让人感觉到危险,偏偏它又颇俱美感极其诱惑,这种强烈的矛盾感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说着,下意识想伸手触碰,陆念朝向后退去,摇了摇头:摸一下是要掏钱的
此刻的陆念朝一脸的戏谑,眉眼带笑,陆尔安怔住,果然他这个人和他的耳饰一样,平易近人时的吸引又带着一丝有阂的距离感,譬如此刻她明白,他用玩笑的话,拒绝了她的碰触
她很快反应过来低头浅笑,附和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没钱不碰就是了
可是聪明如陆念朝,又怎么会看不清她的想法呢,可是没办法,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陆念朝弹了弹她的头:没关系,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咱不差钱
陆念朝这些年习惯了独来独往,他也在慢慢同她磨合,他不想让她感觉到亏欠,日常琐碎也在潜移默化的更改着她,终于有些成效,不再那般小心
而她亦知道,就连现在敢顶嘴的底气都是他给的
两个人同时在改变的人,是不会走散的,很快两人淡忘了这段小插曲
一路上,陆尔安和陆念朝分享着自己这一周的日常,谈起江宁,谈起她们只有2人的宿舍,和超帅的班主任.....
陆念朝当着一个默默的聆听者,偶尔点头致意,偶尔不解的对女生们的一些细节提出疑惑
路灯下的身影被拉的无限绵长,江边的长廊上,陆尔安穿着一身蓝白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随着走路的步伐晃动着,时不时的说着什么,满脸笑意的仰头看向身旁的人,陆念朝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头,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每每陆尔安同他说话时,都会微微低头靠向陆尔安轻声回应她
一路欢声笑语,路过的人纷纷不禁感慨,年轻真好,是啊,那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充满阳光和活力
长廊的周围是黑的,他们走过的路是光亮的
很快,两人回了家,一进门,陆尔安羁拉着拖鞋就往沙发上瘫
眼瞅着马上就要躺平了,被陆念朝拎着后脖颈提溜起来
陆尔安震惊,龇牙咧嘴的叫起来
“先去洗簌”陆念朝不容置喙的声音传来
他太了解她了,给那一趟,没有一两个小时是不会起来的
陆尔安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实在前科太多,嘟嘟囔囔的往卫生间走去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总觉得站着都好累,干什么都累,只想躺平
陆念朝看着陆尔安充满怨念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转身将陆尔安扔在地上的书包拾起
起风了,他走到窗前将窗户关紧,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
仅片刻,雨越下越大,秋雨,下一场冷一场,越下越冷,他不喜欢下雨天,雨天让他觉得厌烦
陆念朝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坐在落地窗前的矮椅上抽起来
良久无声
没多久,陆尔安洗簌完换好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
便看到陆念朝坐在窗前出神的样子,许多次了,她总能看到陆念朝不同于平日的鲜活,落寞的坐在那里
明明离她几步之遥,又好像万里之远,她过不去,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正欲转身回房,陆念朝的声音响起:安安,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尔安脚步顿住转身问他:去哪里
“明天你就知道了……”陆念朝依旧在淡淡的抽着烟,只是不知道在手机上滑动着什么
陆尔安没有再问,叮嘱他:早点休息
便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