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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不试探

    夜深露重,晁柠跟易临勋并肩走去停车场。

    上了他的车,他启动准备要走,晁柠说等一等,我们聊聊。

    易临勋默了好一会儿,抬手重重按下引擎,车子熄火,车外车内顿时一片死寂。

    提出聊聊的人还没开口,被聊者反倒先开口了,“你手机拿出来看一下。”

    晁柠疑惑,掏出手机点开一看,一愣,6通未接电话全是他打来的。

    “是我妈打电话给我,她本想问下状况,结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边的地址还是我妈告诉我的。”易临勋平淡地叙述,突然话风一转,他转头严肃地看着她,“晁柠,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吗?”

    晁柠心中一颤,不知如何应答,她打算了,只是没行动,不知道怎么就拖着没给他打电话。

    “不要说什么我们之间尽量不要有交集,这是家事。”他沉声说道。

    他第一次这么严肃,晁柠被唬住了,那刻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觉得自己在处理跟他的关系上一塌糊涂。

    易临勋不再作声,晁柠呆滞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生气了?”

    他状似微微叹了口气,“本来挺生气的,赶过来后看到你在哭,就生不起来了。”

    “对不起。”晁柠歉疚地说。

    他不知道的是,这句道歉不仅仅是为了没有告诉他外婆去世的消息,正如她哭,也不是纯粹地因为外婆离世。

    对上易临勋变柔软的眼神,晁柠只觉得心又隐隐痛了。

    “好了,可不能再哭了。”易临勋柔声安慰,伸手想摸摸她脸,可捕捉到晁柠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他再次启动车子,没询问晁柠,直接开走了。

    一路无话.

    易临勋觉得对晁柠来说,这样的事不必他去开解,生老病死是个自然现象,生离死别是人一生无可避免的事,他不相信晁柠会沉溺悲伤走不出来。

    回到星河湾,晁柠仍魂不守舍般,他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样子。

    在她进屋前,他忍不住叫住她,“晁柠,我只在婚礼上见过你外婆一次,对我来说她就是一个素昧平生的老人家,但她离世我也难受,难受不是因为她的离世,而是因为看到你难受,在护理院我陪你爸在外面抽烟,他说想到以后你也要为他们送终,就很心痛,我不了解你跟外婆之间的感情,所以没办法跟你感同身受,但是对于已经逝去的人,能做的只有缅怀,缅怀就够了,应该关注的是眼前的人,活着的人。”

    晁柠深深地看着他。

    易临勋心颤抖了一下,她的目光深而静默,像一眼望不透的深潭,这不是悲伤过后归于平静的眼神,他断定还包裹了一层他看不明的含义。

    可没给他探明的机会,晁柠垂下头,“我没事了,谢谢你。”

    门被关上。

    晁柠快速地洗漱完,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好半天才闭眼睡去。

    到了早上,易临勋正欲敲门,门突然从里打开了,晁柠穿着条板正的黑裙,手上还拎着双平底鞋,一见他惊讶一秒后,淡淡地弯了下嘴角。

    她扎了个低马尾,没施粉黛,唇色淡淡,眉毛只简单勾勒了下。

    “来不及在家吃早饭了,路上买吧。”

    “好。”

    晁柠看了看他,一种未名的情愫骤然涌上来,她心一惊忙别开眼。

    在玄关晁柠换上平底鞋后,将拖鞋放进鞋柜了,不知有意无意,她余光又扫到了那双粉拖鞋,心中溢出一丝唏嘘,也不知道这唏嘘是为自己,还是为他。

    在殡仪馆为外婆办了告别仪式,易临勋父母也来吊唁了,施有琴宽慰了晁柠几句,又叮嘱儿子这些天跟公司请个假,好好陪陪晁柠,易临勋一副点头遵母命的样子。

    晁柠记起今天是周四,工作日,他上班时一点都不闲,上一次去他公司授课,结束后她离开经过一大片办公区,正好见他俯身在同事的工位,跟同事说着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等施有琴走开,晁柠便跟他说,“下午外婆下葬后就没什么事了,你要是忙就回公司吧,不用听妈的,我不需要人陪,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却道:“我已经请好假了,这两天不上班。”

    晁柠有点讶异,“你走得开吗?”

    他笑了笑,“又不是离了我项目就瘫痪了,当然走得开。”何况那帮小子之前还调侃他没对象没老婆,整天跟他们混,现在他可是正正当当,要在家陪老婆了。

    晁柠有点为难了,如果他是为了她请假,那她说不用他陪,她要回去上班或者找Miya去,是不是太不厚道......

    她还真说不出口。

    送外婆火化前,穆琼抑制不住地悲痛大哭,晁柠拥抱着母亲,不停安慰。

    她安慰母亲的话不仅成熟豁达,而且很暖心,听得人很容易被治愈,她说,逝者如斯,未尝往也。她说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外婆没有离开我们,她只是走出了时间。她说,外婆她走得那么仓促,一定是外公跟她抗议了,说静惠啊你怎么还不来陪我,我等你多久了,你再不来我跟别的老太婆好咯,外婆一急就不管不顾地去了......

    穆琼总算被女儿安抚笑了,心绪平静了许多。

    站在一旁的易临勋,目光自始至终挪不开晁柠,她的每一句也被他半字不漏地听进去,但是,他直觉不太对劲,心里隐隐生出疑问。

    这种隐隐的疑问,在注意到晁柠后面都是很平静的情绪后,慢慢地加重。

    他在想,晁柠昨夜情绪崩溃,是???因为在父母面前压抑着不释放,而等独自一人时才爆发出来吗?在父母面前克制,但在他面前却不掩饰?

    他突然有种强烈地想要了解她的欲望。

    去墓园的大巴上,晁柠抱着外婆的遗像静静地看着车窗外。

    易临勋坐在她旁边若有所思。

    将老人入土为安,祭拜后亲戚们准备返程,晁柠跟爸妈说不跟大家一道回去了,她想在墓园走走,穆琼便由着她去,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晁柠在外婆的墓碑前呆站了会儿,回头朝易临勋说,“走吧。”

    四周望去皆是林林立立的墓碑,有的澄澈如洗,有的已蒙尘看不清刻字,但起码这些逝者都是有葬身之地的。

    “我认识一个人,他小的时候父母在外地打工出了事故,至今也不知道父母葬身在哪里,连个寄思的地方也没有。”晁柠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充满着怜悯。

    “寄思不用非得有个墓碑,他父母留下的一件物品,买给他的一样礼物,一张照片,都可以寄托哀思。”易临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墓冢,“你看那个墓的大小,位置,当初下葬一定办得很风光,可那又怎样,那个墓已经好久没人来祭拜了。”

    晁柠望过去,能看出那个墓建成的时间不短,虽然周围杂草有被修剪,墓台也很干净,但是碑文上字的缝隙间长了苔藓。

    “冠冕堂皇罢了。”

    晁柠不由地诧异瞧他,她不过有感而发一句,他倒是批判起别人来了。

    “怎么了?”怎么用这种表情看他。

    晁柠问:“你想表达什么?”

    易临勋微顿,他没想表达什么,不过既然她这样问,他便借题发挥一下。

    “就觉得太多人或者事,表象看到的跟实际上的,相差甚远。”他定定看着她,“比如,有的人安慰人时头头是道,背地里自己哭得一塌糊涂。”

    “......”晁柠笃定,他嘴里的“有的人”,就是指她。

    晁柠抿抿嘴,也说道:“有的人,话说得冷漠苛刻,然而却是有情有义的。”

    易临勋一怔,显然也知道晁柠嘴里的“有的人”就是指他。

    他没回应,神色淡淡。

    晁柠笑说:“你可以说声谢谢,这是一种夸赞。”

    “是嘛。”他也笑了一下,似自嘲。

    晁柠看着他,又笑问:“这不会是你的一种策略吧?”

    “什么?”他听不明白。

    “就是一开始,先表现得冷酷无情,之后适当地给予关心,这样很容易令人对你改观,从而对你有好感。”晁柠盯着他说道。

    “那你对我有好感了吗?”他反问道,也直直地盯着她。

    又是熟悉的无语,熟悉的对峙。

    晁柠这次挡了回去,“你耍赖皮,我问你问题,你不回答就算了,还拿别的问题堵我。”

    他笑着兀自点点头,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我不玩这种套路。”

    这个回答晁柠属实有点意外,他不说策略,直接说成是套路,话里话外颇为不屑,她心里暗暗笑了,他很真诚。

    “到你了。”他说。

    晁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要她回答他的问题。

    她大大方方地说:“有啊。”

    易临勋双眼顿时像是清亮了许多,这次他倒是主动说了声“谢谢。”

    曾说好的不试探,却我试探你,你试探我,最终也没试探出一个明朗的答案。

    两人各怀心思,不紧不慢地走出墓园。

    这边地方偏,比较难叫到车,晁柠加了不少费用才有司机接单。

    看到还有十来分钟车子才到,晁柠想找个地方坐坐,可放眼望去,路边皆是灌木丛。

    她看了一眼易临勋,他一身黑衣黑裤,看着挺肃穆的,她想起昨夜他穿的是白衬衫,当时她眼泪鼻涕糊了那干净的白衬衫一大片,他洗掉了吗,要不然她赔他一件好了,她还想起她抱他腰时,感受到的结实的触感。

    她突然又想再抱一次。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晁柠受了点惊,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但是,越觉得想法不可思议,念头越强烈,几乎要变成了种执念。

    她没想到自己有这样反骨的一面。

    晁柠不知道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的,反正就是说了。

    “我有点累,可以借你靠一靠吗?”

    易临勋也显然惊诧了一下,不过他点了点头,然后眯着眼,泰然自若地,看她要如何靠一靠。

    虽然预感他不会拒绝,但他的应允还是令晁柠心里喜悦了下。

    她挪了一小步到他跟前,略略犹豫后,双手穿过他垂着的双臂,环上他,然后头一低,脑袋搁在了他肩膀上。

    易临勋身形一顿,愣了几秒才抬手也搂上她,他低下头看她,瞧了好一会儿,嘴角不知不觉地扬了扬,双手搂紧了几分。

    晁柠闭着眼,她迫使自己不要有乱七八糟的杂想,她放空,静下来感受这结实而宽厚的男人□□。

    手机的震感仿佛从腋下包里传动到他们躯体,提示着短暂温存的结束,晁柠恋恋不舍地离开他,从包里掏出手机。

    “喂......我们就在马路边上......我看到您车子了,您再往前开开。”

    晁柠叫的是辆商务车,中排是独立的两座,坐上车后,有形跟无形的距离感横亘在中间。

    易临勋内心微叹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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