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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勾引,那叫欲擒故纵

    血脉偾张,口干舌燥,渴骥奔泉,情欲横流。

    他难以具体地描述此时的心情。

    晁柠横卧在床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纤纤玉腿横陈在酒红色的床单上,白到发光,半截脚丫还露出床外,她穿着他没见过的香槟色吊带睡裙,一头的肩带不在其肩上而是挂到了臂上,她之前发给他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诗,他那时想不到怎么回她,此情此景下他知道了,他可以回一句,紫禁葡萄碧玉圆。

    她就像置身于一幅妙穷毫厘,极尽精微,敷色浓重的仕女画中,又清丽,又典雅。

    可是,墙上投影的欧美男女激烈酣|战的画面和女人奔放浓烈的娇喘之音,又跟这幅精谨细腻的工笔画强烈对撞,形成深深的割裂感。

    但又是这种割裂感,冲击感,令他溺在其中,云巅之上,卧榻之下,他有种错觉,仿佛既能手可摘星,又能信手拈花。

    他近乎痴迷地看着,不知时间为何物。

    直到她察觉到他的存在。

    晁柠瞪大了眼睛,张口却一时失语。

    情急之下,她迅速地扯过薄被,盖住自己。

    某种情境被打碎,易临勋如梦初醒般,他看到她的慌张,下意识地转身离开房间。

    等他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晁柠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关掉投影,拉上了肩带。

    愣愣坐了会儿,又突然亢奋,在心里直呼了好几遍oh my god。

    holy shit!

    啊啊啊啊啊啊!

    他不是在杭州吗,怎么瞬移到她的房间里了?

    刚刚不是幻觉吧?

    离谱,尴尬。

    不,最该尴尬的人是他吧!

    是他不请自来,撞见她自我取悦的一幕,该感到难为情的人,是他!

    自我排解,自我催眠了好一会儿,晁柠才下床去卫生间理了理仪容仪表,走出房间。

    易临勋坐在客厅沙发,闻声抬头看过去,她裹了一件同色的睡袍,腰部还把绑带系上了,把自己裹得很严实。

    她这样子在他眼里是欲盖弥彰,他忍着没笑出来,只直勾勾地凝视她。

    “你提前回来啦?”晁柠问。

    “嗯。”

    “回来多久了?”

    “没多久,一到家我就找你,找你找到房间去了。”

    “……”

    晁柠不想在这夜深人静里跟他聊刚刚的事,女人天生的羞赧导致在这种事情上虽是占理,却也没法理直气壮地辩驳。

    “你原本说明天才回来,提前回来,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你。

    晁柠点点头,看他眼睛虽清明,却神色倦怠,便说:“那你早点去休息吧。”

    他顿时不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晁柠,需要我帮你吗?”他试探的口吻。

    “……!!!”

    晁柠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这是把她看成什么了,欲女?饥渴难耐?然后他愿意挺身而出,甘愿奉献,帮她解渴?

    “不需要。”她冷淡地说了一声,快步走回房间。

    恼羞成怒了。

    易临勋垂下头,有些丧气。

    明明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就搞砸了呢。

    他飞驰两百多公里,所期待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

    晁柠气呼呼地躺在床上,可惜不能跟Miya吐槽,她真是憋屈。

    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思考这件事,不要想外面那个人,赶紧睡觉。

    这边的易临勋一夜难眠。

    经过一夜的冷静与缓冲,晁柠次日早上再见到他时心里仍有些别扭,但倒也神色坦然。

    由于两人都起来得比较晚,吃了早饭后午餐也吃不下了,他们决定去超市买些海鲜然后带去父母家。

    晁柠看着易临勋捞起一只帝王蟹,那蟹的八条大腿在空气中挥舞,活像只巨型蜘蛛。

    突然他抓着蟹壳往她跟前一晃要吓她,晁柠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一脸受惊样。

    他笑了起来。

    “幼稚。”晁柠说。

    随后他们又捞了些鲍鱼,黑虎虾。

    “还想吃什么?”

    “再买点生鱼片吧。”

    “好。”

    晁柠挑了三文鱼刺身,甜虾,北极贝等。

    施有琴一见儿子儿媳便喜不自胜,忙吩咐保姆赶紧去洗水果,自己拉着晁柠坐下。

    易临勋把买的海鲜水产拿到厨房放好后出来。

    施有琴问道:“听你爸说你前两天去杭州出差了,今天上午回来的?”

    易临勋微顿,然后略略“嗯”了一声。

    一旁的晁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就不由地再次羞涩起来,而他也看着她,两人一时都心怀鬼胎。

    施有琴不理儿子,转头继续跟晁柠拉家常。

    一会儿,保姆把水果端了上来,施有琴一瞧觉得荔枝不够新鲜,便起身一边走去冰箱一边跟保姆说今早送来了一盒新鲜荔枝,她是不是没洗那盒。

    易临勋也起身在施有琴刚刚的位置坐下。

    “聊聊?”

    晁柠一愣,这是准备要戳破昨晚的尴尬事?看他这么淡然的样子,她刚才那点羞涩也消散了,聊聊就聊聊。

    “好啊,不过聊之前你是不是要先给我道歉,关于你擅自进我房间。”晁柠直奔主题道。

    “好,我道歉,但你不能否认这是情有可原的,我先发了信息你没回,打了电话你没接,进去前我也敲门了你没应,那我就只能擅闯了。”他态度诚挚。

    晁柠哑口无言。

    他又继续,“我哪里知道你正在看片子,看得津津有味……”

    晁柠满头黑线,“……打住,我们以结果导向论,你不能否认结果就是你占我便宜了。”

    “好,我认。”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并提出解决方案,“那我给你看回来?”

    什么?晁柠皱眉。

    “我只看到了右边,看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分钟,我左右都给你看,随便你看多久,怎么样?”

    晁柠忍不住道,“能一样吗?”而且她又不是没看过。

    “那你说怎么办?”他挑眉看着她。

    晁柠无语凝噎。

    也是,这便宜她要怎么占回来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暂且先放一边,容她慢慢想,现在还有另一个事她要质问他。

    “现在在这儿装绅士,装无辜,昨晚不是还很自以为是吗,说什么......哦,需要我帮你吗?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呢!”

    看着她拿腔拿调的样子,易临勋紧抿了唇,憋住笑意。

    他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那你前几天勾引我,怎么说?”

    晁柠一听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旁人听到他这话。

    “哪有。”晁柠嘴硬着否认。

    “不承认啊,来。”他开始一一列举。

    “让我帮忙从烘干机里取出你的内衣......”

    “穿着性感的吊带裙出现在我眼前......”

    “发让人浮想联翩的微信给我,又故意撤回。”

    “晁小姐,铁证如山哦。”他定定地看着她,势在必得。

    这男人也不迟钝嘛,她的种种小心机他全知晓。

    这会儿被他直白地揭穿,她非但没有难为情,反而觉得有趣,她还挺喜欢这种交锋的感觉,让她觉得至少不是白费心机。

    晁柠微笑,坦荡地说:“我是说,哪有勾引,请注意你的用词,那叫欲擒故纵。”

    他眼神顿时灼热。

    “你说我为什么昨晚提前回来?”他盯着她问。

    晁柠顿悟,心脏猛得一跳。

    她擒到他了。

    “柠柠,尝下这荔枝,这是桂味,很甜。”施有琴端着洗好的荔枝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说道。

    晁柠转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跟他对视。

    “等回到家。”他低低地说。

    “好。”她低声应道。

    两人像是在这简短的对话后达成了一种共识,一种心照不宣,一想到回到家后,他们之间极大可能会发生的事,晁柠顿时心动起来。

    刺激感,兴奋感,期待感,将她的心填得满满的。

    她含着羞,尽量不再看他,她要表现得矜持、稳重。

    易方绅午睡醒来,下楼来。

    易临勋叫了声“爸”,晁柠也跟着叫了声“爸”,易方绅笑着应道。

    “柠柠,最近工作忙不忙?”

    “还行。”

    “对了,你认识文总吗?”易方绅随意问道。

    晁柠讶异,回道,“见过一两面,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昨天他请我吃饭,提到了临勋,顺便就提到了你。”

    “他有说我什么吗?”

    “称赞了你几句,还提到你导师的课题组跟他公司有合作,是吗?”

    “是的,那他有跟您说具体是什么合作吗?”

    “这倒没有,一般企业跟学院的课题合作,可能涉及到一些商业机密,也不方便细说。”

    透过易父的话,她总结了一下,这文总表面是请她公公吃饭,实际上是为了核实她的身份,他说了有合作,但没透露具体细节,而且只提了她的导师,没有提她就是课题组的外联负责人,更没说她周二跟他谈判的事。

    真是心思深沉的老狐狸,余地留得很足。

    晁柠笑了一下,问了下易方绅跟文总往来多吗?

    易方绅说他们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业朋友。

    晁柠便懂了。

    她猜文总一定以为她不会跟她公公说这回事,本来她也没打算说,但现在她却改了主意,她就爱反其道而行之。

    晁柠便把课题组跟文总公司合作以及文总想要买断他们研究成果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易方绅,并谦虚地询问他的看法。

    易方绅跟之前易临勋跟她讲的大差不差。

    “他们这个行业现在还没有大资本入局,你别看文总的公司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但他的规模也称不上很大,目前来说行业空间,竞争格局,商业模式都还不是很明朗,如果你们的报告,你们的模型能够侧面反映这个行业的潜力值,势必会有大量资本涌进来,当然只要时间一长,不管有没有你们的研究报告,资本也会看清这个行业的潜力,在此之前,他自然是想要利用你们的成果抓紧跑马圈地,事到如今,文总是没有选择了,只能继续和你们合作下去。”

    “对了柠柠,你们这个项目的话事人是谁?”

    “我的导师。”晁柠回道。

    “以我的了解,文总应该会直接找你的导师谈,绕过你。”

    这点晁柠倒是没有想过。

    她转了转眼珠,笃定地跟易方绅说以她导师的原则,肯定不会妥协的。

    易方绅对此不置一词。

    晁柠低下头,她心里特别敬重杨轼教授,如果导师为金钱折腰,她一定会震惊,以及震怒。

    易临勋突然把一颗剥好的荔枝递到她嘴边,果肉晶莹剔透,晁柠微微一愣。

    这,她是要直接张嘴呢,还是先用手接过......

    他又递近了几分,几乎要贴着她的嘴唇了,晁柠只好张嘴咬住,嘴唇免不了碰到他手指,不过她却没什么感觉,倒是荔枝的清甜沁入心脾。

    易临勋又继续给她剥。

    晁柠就懒得自己动手了,两三颗后,她就很自觉,看到他一剥好就伸手去拿,谁知易临勋突然无视她伸过来的手,直接把刚剥好的一颗塞进自己嘴巴里。

    晁柠睥睨了他一眼,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易临勋却擒住她的手,含笑劝说:“你已经吃很多了,够了。”

    “最后一颗,行不行?”晁柠语气柔弱,有几分撒娇的感觉。

    他似乎招架不住,有些愣愣地放开她的手。

    晁柠便捻了一颗,回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刚刚的示弱表情荡然无存。

    这一声笑里,有得意,有轻蔑,有玩味。

    易临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吃晚饭的时候,施有琴斟酌了一下用词,对儿媳说:“柠柠,我没有要催你们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一下你和临勋有没有要宝宝的打算呀?”

    晁柠表示很懵,看向易临勋,暗示他快帮她回答这个问题。

    易临勋便说道:“妈,我们,顺其自然。”说完他看回晁柠,眼神仿佛在询问这个回答您可满意?

    晁柠朝施有琴点点头。

    施有琴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在她眼里这个回答就是代表着:虽然没有刻意备孕,但是也没有避孕。

    “柠柠,我有个朋友是红房子的妇产科主任,以后你想做检查呀,调理身体呀或者有问题要咨询呀,直接跟我讲一声,我联系朋友给你预约专家号。”

    “好。”晁柠愣愣点头。

    看到婆婆这么热情,晁柠除了愣愣地回“好”“嗯”之外,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八字没一撇......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个还挺关键的,她思考着这个问题,吃东西心不在焉起来。

    “柠柠,我再给你盛点乌鸡汤好不好,这个很滋补。”施有琴说道。

    晁柠没注意施有琴前面说了啥,只听到滋补,便点点头含糊地哦了声。

    施有琴便给她盛了半碗,晁柠快速地喝掉了。

    再晚一点,他们跟父母道别,返回星河湾。

    一路上晁柠表现出少有的严肃和认真。

    易临勋也不说话,他猜不透晁柠的想法,他有些惶恐,害怕她不是认真的。

    他们的隐形契约,还做不做数?

    当车子停进车位,易临勋熄了火,车内顿时暗了下来,这会儿地下车库鲜少有车辆出入。

    两人的神情像是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同样沉寂,肃穆。

    四目相对,像是在观察和确认对方的心意。

    突然“咔哒”一声,他把安全带解开了,紧接着他倾身过来,勾住她的脖子。

    他想要吻她,但又不是霸道地直接吻她,而是凑近,试探,给予她反应的时间和空间。

    晁柠呼吸急促起来,跟他如此近距离,耳厮鬓磨,气息交缠。

    此刻她的内心非常矛盾,非常焦灼。

    “临勋。”她终是别了别脸,叫了他一声。

    他微微跟她拉开了点距离,极具耐心地问:“怎么了,不想?”

    晁柠咽了下口水,很不舍但又必须冷静。

    “我知道说出来会扫兴,但是我们应该对彼此都抱负责任的态度,我们需要去补做个婚前检查。”她紧紧地看着他道。

    易临勋放开了她,沉吟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她是他见过的最理智的女人,理智到令他叹服。

    “怎么了,不想?”晁柠也极具耐心地问他。

    易临勋笑了笑,她的提议非常负责,他当然是配合,他只是为仍要继续忍着感到无奈。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体检,我不想等太久。”他说。

    晁柠马上点点头,然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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