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

    孟宿侧头“为什么我不能坐那个位置?”

    蒋匆看着她“你很好奇?”

    “嗯,我还挺好奇的,你无缘无故的让我离开那个位置换你你不好奇?”

    蒋匆鲜有地沉默,拿起酒杯里刚倒的半满的酒,橘黄色的液体在这飞舞的灯光下回旋,他望着那个漩涡,回忆起那年。

    懒散的仲夏,聒噪的蝉鸣,树枝倾斜在摆满雕塑的画室,挡住了部分光。

    这是蒋匆带云轻逃课的条件。

    云轻拿铅笔在纸上描摹,探头看他“别动。”

    蒋匆无奈的右手抱着雕塑左手伸向前方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动作神圣,洒脱。

    他一直认为云轻审美在线,不管是艺术上还是服饰上,总是讲究颜色配调。

    一席白衣披肩把仅有的光引了过来,身上洁白雪亮不让人亵渎。

    “你别动,还差一点。”云轻没有看他继续在纸上描摹,语气也很温和随意。

    站了四个小时的蒋匆全身醉麻,他觉得自己在死亡的边缘跳动。

    就在要滑倒之际云轻打了个响指。

    他寸头有着少年时阳光魁梧之姿,眼神终于从画板上移开“当模特很累吧。”

    “的确有点儿。”蒋匆把石膏雕塑放到桌角,移步走向画板。

    画板里少年身姿优美在湖上舞动,线条清晰流畅,但整体又模糊的像是被盖了层糊布。

    “大哥,你看小弟我画的你,美不美?”

    蒋匆一脸嫌弃,“你就会这些。”

    “下次让我上节美术课吧,不然我还请你”云轻轻笑了下,转头收拾起颜料盒。

    他们相处了九年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朋友直到云轻他们家出事。

    他父母因违规交通,造成车祸,导致四人死亡。

    汽油燃起大火,两车相撞。

    青烟冒起。

    云轻父母头七刚过,债主就上门拜访。

    云轻刚一打开门那人就掐住脖子,那男的带了一群人去堵,领头的是被害者家属李刚。

    “云轻你还我爸妈。”

    云轻被他撂倒,身子不能动弹,他也放弃了动弹。

    蒋匆当时想拉开他,结果被云轻止住。

    “让他打。”

    云轻就这么被打了一顿李钢拿起烟头往他身上搓。

    他身上都是被烫伤的痕迹而他则是一声不吭。

    蒋匆把他们赶走后,把倒在地上的云轻扶起。

    他声音沙哑微弱显然是体力不支“大哥,你真的很好了,你做的很好了。”

    蒋匆看他,眸子里有些泪光,“我可以让我家人帮你,他们有权有势,他们能成为你的靠山。”

    “阿姨看着我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云轻踉跄起身,向蒋匆鞠了深深一躬,“这些年我的美术课阿姨总是垫付,你们别来找我了,我也不想看见你。”说出这句话就砸东西势必把蒋匆赶回去。

    蒋匆当时年少轻狂的,看到云轻摔碗,他也跟着摔,摔完就头也不回走了。

    从哪以后,蒋匆没有见到过他。

    蒋氏集团对云轻的扶持也慢慢断了。

    再一次见到云轻是在高中开学前,学校附近偏僻的小巷,云轻以特招艺术生的名义被择优录取到一中。

    他缩在墙角被打的鼻青脸肿,嘴里仍是一句不叫,的确是他欠李钢的,是他欠蒋匆的。

    蒋匆冷眼看着他,又是等一顿暴打完才扶起他,“去医院。”他声音很冷,没有任何关切。

    “算了陪我去公园聊聊。”

    云轻坐在椅子上,不肯说话。

    蒋匆也没理他,站在他前方安静的俯视他。

    过阵,沙哑的声线传来“蒋匆我不想活了。”

    他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嘴角还压着笑。

    平静了的情绪被再一次点燃。

    “你tm说什么,你要死?”蒋匆凑的很近,近到可以随时把他再揍一顿。

    在这个低气压环境里云轻沉默着。

    蒋匆声线提的很大,抓着他衣领不放,“你遇到困难只会躲着,这些事情不是你捅的,你挨个屁打,你凭什么说你放弃自己?”耳边过了好久还有他咋呼的余音。

    “这不是你的错是你父母醉驾,是他父母闯红绿灯这些不该父债子还。”

    云轻看他生气,把他抓着的那块衣角扯来,“我想喝水大哥,”他边说还不望把衣角抚平。

    蒋匆白了他一眼,又去附近的买水小屋给云轻买了瓶水,扔给他,翘起二郎腿皱眉看着。

    “大哥就你着种不理万物的姿态谁能看上你?”紧接着补充道“像你这么帅的不能一辈子单身啊。”

    他抿了口水,嘴角有些淤青。

    蒋匆扔给他一盒药膏,“涂药,去我家。”

    云轻察觉到他的意思,上他家求着给点钱,把欠的债还上,再把他们告上法庭,最后受害者李钢被他这个恶人送进牢里,这不是他想要的,于是推托“啊,大哥不用我养了只猫,它在家会饿。”他用袖子蹭了下嘴角就要走。

    关门前回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的蒋匆,语气里带点透不出的不舍“拜拜。”

    “再然后呢?”孟宿不知从哪掏出根棒棒糖摆弄着。

    蒋匆把酒灌进嘴里,有些卖关子,最后低头轻声说“再然后就死了……”

    “跳的楼。”

    “啊……死了啊。”孟宿继续端详着棒棒糖,眼神里像是看待蝼蚁,懦弱的人都会选择这种方式吧。

    “他之前就坐哪里。”

    一年前传云轻的谣都被蒋匆给揍了。

    孟宿不再端详这个看似艺术品的棒棒糖“给你了,我……周一就搬走。”

    蒋匆抬眼看“你心疼他?”

    “一般。”

    蒋匆轻笑声,“你别搬了要搬就要去讲台旁边了。”

    亏他良心发现?孟宿没有摆在明面上说他傻逼,只是在心里骂了句。

    孟宿犹豫张开嘴。

    你别……,她心思有些乱,安慰蒋匆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你们俩在这里干坐着干嘛?打扰我们愉快的氛围?快跳起来啊。”灯光飞舞的速度能把人搞晕,面前有一个摆开半个衣领的男生,他冲蒋匆张扬大笑。

    蒋匆把他头转回去,一副看他不顺眼的表情。

    她放下半空中的手,抿了下嘴,冷眼看着,把鸭舌帽往下低了低。

    她清冷疏离的气质融入不进这霓灯飞舞的聚会厅。

    “两个五一个一。”椹熙扒开盖子。

    “不行再来,”何田田拍了下桌子。

    “行再来就再来。”

    孟宿有些烦了抢了何田田筛子“我来。”

    盛着筛子的杯子在孟宿手上摇。

    啪——

    孟宿打开“两个六,一个四。”

    “哇……”何田田冲她比出一个赞,“手气真好”

    蒋匆懒散的坐在沙发上,额前碎发耷拉着,含着那颗橙子味棒棒糖,仰视孟宿的脸。

    这也是他不得不承认的。

    不得不承认的美。

    兴致过了,孟宿提出回家,拿着自己的电脑等着余枕来接。

    黑色车停在路灯前“上车。”

    汽车里余枕欢快的哼着小曲,街道上行人匆匆,忙忙碌碌的行走,映衬着大城市的繁华和喧嚣。

    “代码敲的怎么样了?”余枕打趣。

    孟宿:“不怎么样。”

    “昔日魔鬼今天难得放松喽!”余枕继续阴阳怪气她

    孟宿低头连着蓝牙耳机,应付着“我明天给你。”

    车在正常行驶,光如影如梭闪烁着迷人光辉,耳机里放着歌曲《十一》

    一阵男声,缓和轻调。

    “就让我把爱意都掩埋,而你能清楚的明白。”

    孟宿怔楞。

    墙上爬满翠绿的的爬山虎开着橙红色花。

    屋里走出个老头,皱纹一层有一层覆盖在他的脸上,摘完果子吹着和熙的春风缕着胡须。

    那个村算得上是个文化城。

    还有两个师傅,她的恩人。

    到家后孟宿走到阳台,她拿起一包女士香烟靠着墙,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孟宿有烟瘾叼着根烟坐在阳台。

    她将帽子摘下屈着腿,一副堕落者模样,看着灯火阑珊的城市。

    她吐了口烟,细听着外面行人路过,车鸣喧天,还有自然中风吹过枝条发出的窣窣声。

    “你就是个拖油瓶,我叫你滚,滚知道吗?”

    对啊一个拖油瓶还想着安慰别人,想着被感谢。

    余枕坐着电梯到达二楼他端着一盘水果还有不知从哪薅过来的蛋糕。

    他没手敲门刚出电梯就对着孟宿房间方向大喊“孟宿你出来,我给你带过来的蛋糕,阿树今天生日,你不来就算了连个祝福都不发一声。”

    走到孟宿房间门口余枕愣住了。

    “你不关门的吗?”

    听到没有动静他进入房间里。

    余枕放下水果在周围巡视一圈。

    最后锁定阳台,那个醉汉模样的身影。

    当他打开门那一瞬烟味充斥他的鼻腔还有一个坐在阳台睡觉的女生。

    “我床都是选的最好的。”

    余枕把她敲醒,她眼眶充满血丝,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余哥早。

    余枕:……

    “去下面吃蛋糕……或者我放那儿了一块,你吃了再睡。”

    “嗯,我一会儿下去。”

    他收养的小弟中最娇气的就是孟宿,心情一低落就喜欢躺在地上睡,喜欢买醉吸烟。

    每次都要他去捞,问什么也不肯说最后余枕妥协了,只和她说了句“你睡吧,祝福我帮你说。”

    “嗯,谢谢余哥。”

    她晕乎乎的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余枕给她关上门。

    他心里很恼火想把他送学校住宿,就抽烟这个问题就够她在家呆半个月了。

    “哦对了阿树孟宿和你说生日快乐。”她在睡前很坚定的说的。

    阿树双手合十“帮我谢谢阿宿”

新书推荐: [歌剧魅影]小心别让魔鬼听见 你比世界动听[暗恋] 因为害怕就全都答应了 原始兽世生存实录 穿书后渣男从良了 七零赶海,直播暴富 梦中的月亮 顾问五百岁 你就装吧 重生不做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