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茁壮成长呢。”
今天用平民的身份在医院预约了第二次检查。
“您看看这里。”医生把刚刚拍的片子摆出来。现在只能看到体内多出来一团东西。
没错，确实还只是“东西”。首次直观地面对它是件奇妙的事情，直到这一刻才感到与它真正有了联结。
“您怎么想？”站在一边的信女问她。
怎么想？澄夜觉得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情况呢。
孩子爸爸是个混蛋这件事暂且不论，还跟自己不是同个物种，这不是完全无视了生殖隔离吗！
不对不对，那时候明明有吃药的，怎么会不起作用。
“那个，如果孩子爸爸是天人呢？每次我都有吃药却怀上了，问题很大吧。”
“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地球避孕药不适用于天人哦。不过这是哪里来的人渣啊，这位小姐，我劝您还是考虑分手吧。”
所以应该怪当时没有买夜兔专用版？
“对您来说现在可是重要的时候，要好好休养身体。话说产检都没陪老婆过来的男人根本就靠不住嘛。”
信女在旁边跟着点头。
每个人看她的表情怜悯得都有些刺眼了。怎么搞得好像她是被渣男抛弃的可怜女人一样。其实她根本就没跟那家伙在一起过，也没想过要结婚。
而且最该知道的人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明白了。那我该怎么做呢？第一次当妈妈，什么都不懂呢。”
“跟平常的孕妇一样就好，稍后会给你注意事项的。另外那位超级无敌人渣爸爸是什么天人？糟糕，是夜兔啊。这边没有多少资料。要小心哦，怀孕的时候会有什么异常很难说。”
西内，人渣提督。怪不得她反应那么大，又是呕吐又是晕倒的，难受得要死掉了。
“记得按时来检查，有不舒服要及时找我。还有啊，您这么年轻漂亮，带着孩子再找个男人也不是难事，那种混蛋就让他滚吧。”
“喂，话太多了吧医生。”
“……”
回去的路上还是改变了主意。
“信女，先不要做那个手术预约了。”
还没有下定决心该怎么处理。明明前几天已经想好了，可是当看到体内有个茁壮成长的小生命的时候，毫无疑问又有些心软。
虽然紧迫，但她需要时间想清楚。
不仅是想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还要想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
“信女，你觉得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呢？”
“这种事应该问自己吧公主殿下。不过，那家伙不是暴力狂吗？看起来像是会殴打老婆的类型，告诉他的话会很麻烦吧。”
“……连你也这么觉得吗。”
可恶，真是无法反驳。
夜兔确实是暴力嗜血的种族。
撇开之前她被神威作弄的那些事情不论，在合作的几年间，她不止一次见过对方杀人，回想起来简直是噩梦。
说起来她不也差点被对方杀死过吗？就算两人后来有了那种关系，她还是忘不了掉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澄夜开始没来由地担忧未出世的孩子，要是遗传了对方的暴力基因该怎么办。不对，还没决定要生呢。
听着她碎碎念的信女欲言又止。
“其实搞不好是双倍腹黑的基因彩票哦，公主殿下。”
“诶，信女你刚刚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本来就有点不舒服，下车的时候看到在门口等着的讨厌爷就更头疼了。
“您回来啦！怎么样，预约好手术了吗？”
看着一脸殷切的讨厌爷，澄夜简直有苦难言。
信女很贴心地把老头子撵走了：“拜托，就是因为家里有你这种没边界感的老爷子，未成年少女才会走上未婚先孕的道路。”
“所以现在就要纠正过来啊！”
“臭老头，你去吉原花天酒地的时候有人管过你吗。”
“当年我可没有搞出人命！”
“当年没有现在就更不可能有了吧。”
“说得也是……喂，你在羞辱我吗！”
看别人吃瘪大概能忘掉不愉快，澄夜终于久违地露出了一点笑容。
总会有办法的嘛。
……大概。
身体照旧不舒服。不过跟夜兔那边的合作也一直在进行，不露面是不可能的，但最近因为怀孕整个人都很憔悴，对两人情况多少有点了解的阿伏兔看着她这样子也有些欲言又止。
“我说啊，虽然年轻人的事情我是不该多嘴啦，但是不是该节制一点，毕竟办公室恋情很容易影响到工作……”
完全误会了呢。
“说起来我才是那个被职场潜规则的可怜对象吧。”
“那个！今天天气很不错！要是您有空的话我们来聊聊其他工作吧！”
连阿伏兔都知道心虚，那家伙为什么就能一脸理所当然呢。
最近也并不太平。如今正是澄夜坐稳头把交椅的重要时刻，她前段时间接连遭受刺杀，最后一次晕倒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还可以更倒霉。
手不自觉地护在小腹上。
“那位超级无敌大烂人去哪了？这种时候作为合作伙伴连续两个月不出现，看起来也并不是很有诚意呢。”
阿伏兔的目光左右飘移：“团、团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七颗珠子还没有集齐呢，再说了one piece也不是那么好找……”
“真忙碌呢，那就祝他早日成为火影吧。另外我接下来会很忙，有事情麻烦您直接联系信女。”
“等下等下，您在生气吗！请体谅一下，男人偶尔也会想要自己独处嘛！”
“永别了。”
澄夜一脚踢烂了显示屏。
“信女，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好～刚刚很帅气呢。”
“因为真的想给阿伏兔的脸来一脚哦。”
糟心事暂且扔在背后。澄夜把长长一大串孕妇注意事项拿出来仔细阅读，越看越发现没那么简单。
“做妈妈原来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
澄夜意识到现在的她几乎孤立无援，有很多很多事情其他人根本帮不上忙。
她要独自忍受身体奇妙的变化。比如时不时的恶心和眩晕，以及孕吐的痛苦和进食不足造成的虚弱。
并且由于孩子爸爸是天人的缘故，未来还会有无法预测的妊娠症状出现，搞不好会因为这个连性命都有危险。
她靠在窗台上叹气。
“为什么叹气？”
神威的声音从脑海中飘来。那是两人不光彩的关系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发生的对话。半夜闹腾完有时反而清醒了，她会像现在一样趴在窗台看外面的星星。
“下辈子我想做个普通的女孩子。”
“现在已经很普通了。”
“你的标准未免也太高了。我说的普通是那种可以平常地恋爱、平常地结婚，然后平常地过完一生的那种地球女人的生活。”
“真无趣。”
“那你来说说什么才叫有趣。”
“现在这样。”
她单方面被扯到被窝里跟他再次滚到一起。那天反复折腾的结果就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并且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这种轻浮的态度一如既往。只要他想过来，随时都会出现在她身边，也随时都会突然消失不见，连阿伏兔常常都不知道自家的白痴提督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这像是能一起养孩子的关系吗？
连日的奔波和焦虑让她胃部抽痛。从医院回来后的那天凌晨她吐得天翻地覆，惊动了整个府邸的人。
信女和讨厌爷担心地围在她身边。讨厌爷念念叨叨，话里话外都是对那只兔子的不满和抱怨。
“到底是哪家的混小子，被我抓住了一定要……”
澄夜再也忍不住，扑到讨厌爷的怀里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该怎么办，那家伙真的太过分了！把我弄成这样不说，还不声不响消失了两个多月。大着肚子到处看医生还被用那种可怜的目光盯着看，我的人生就要过成狗血八点档了！”
积累了太多的负面情绪，再不哭出来就要崩溃了。讨厌爷没想到她会突然爆发，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
“那个那个，一定有办法解决的！不就是有了私生子政治前途要提前终结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呜呜呜呜——”澄夜哭得更大声了。
“喂死老头，你这也算安慰人吗。听我说，只是跟小混混搞得未婚先孕人生全部完蛋了，没关系的。”
“呜哇——！！”
“你这恶毒女警察能闭嘴吗！”
她哭累了才慢慢停下来。送过来的东西照旧没有胃口吃，讨厌爷照顾她躺下休息，心疼地替她掖好被角。
“造成现在这种情况跟对方的态度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那混蛋关心的话，早就会亲自过来了，不是吗？”
灯熄了。澄夜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袋里回响着讨厌爷的话。
神威在意她吗？
或者应该反过来想，她在意神威的态度吗？
他们之间又算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