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院仪式

    “我真好奇分院仪式是怎样的。”在房间里等待副校长米勒娃·麦格教授时,詹妮好奇又忐忑地对哥哥和西里斯说,“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我们,怎么能准确把我们分去自己的学院呢?万一分错了怎么办,比如把我分到斯莱特林——”

    “没这可能,詹妮,爸爸妈妈都是格兰芬多,我们也会是!”话虽这么说,但詹姆此时也不免显得有些紧张。他伸手揽过妹妹的肩膀,用力拍了拍,给她安慰的同时,也希望借此给自己力量。

    西里斯却没有说话。分院仪式临近,他又变得沉默起来。他把头转向窗外,灰色的眼睛没有聚焦。烛光徒劳打在他的背面,他的脸完全被阴影覆盖住了,微抿的唇显得心事重重。

    詹姆伸出另一只胳膊,不由分说地把西里斯的肩膀也牢牢揽住:“嘿,有什么好多虑的?你瞧我们这么投缘,说真的,就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我们一定会在一个学院!”

    西里斯回过头,在温暖烛光的照耀下,他脸上的阴翳渐渐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容。他拍了拍詹姆搭在他肩头的手背,真心实意地说:“我也真这么希望。”

    “现在,全体一年级新生,排成单行,跟我来!”这时,麦格教授出现在房间门口。她穿着一身翠绿色长袍,梳着紧紧的发髻,神情严肃端庄,不容置疑。

    三个人汇入新生的队伍,跟着麦格教授一起穿过门厅,进入到豪华的礼堂。

    詹妮注意到莉莉·伊万斯和她的朋友就站在前面不远处,脸上的神情也都非常紧张。

    等到全体新生都站定后,麦格教授弯下腰,在他们面前轻轻放了一个四脚凳,接着在凳子上放了一顶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尖顶巫师帽,然后站直了身子。

    礼堂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全部学生和坐在教师长桌边的教授们都盯着这顶打着补丁的脏帽子。詹妮悄悄抓紧了詹姆的长袍袖口,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这时候,帽子扭动了,裂开了一道宽宽的缝,像一张嘴——帽子开始唱了起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好戏就要开始!

    我是霍格沃茨分院帽,

    现在该我来履行职责。

    我又破又烂,其貌不扬,

    但这仅仅是你之所见,

    如果你能耐心倾听,

    我会给你指明归处——

    没准你会去格兰芬多,

    勇气长存之处;

    要不就是忠诚的赫奇帕奇,

    让你的心灵成长;

    或者去睿智的拉文克劳,

    收获志同道合之谊;

    又或者,你会去斯莱特林,

    朝着顶峰攀登。

    来吧!把我戴到头上,

    千万不要害怕。

    我会仔细瞧瞧你的脑袋,

    帮你找到最合适的归处。”

    帽子唱完歌后,全场掌声雷动。帽子向四张餐桌一一鞠躬行礼,随后就静止不动了。

    “看来我们只要戴上帽子就可以了!”詹妮大松一口气,但接着又很快紧张起来,“它说它会思考,不知道如果我说我想去格兰芬多,它会不会考虑我的意见…”

    没等詹姆回答,麦格教授就拿着一卷羊皮纸往前走了几步:“请保持安静。我现在叫到谁的名字,谁就戴上帽子,坐到凳子上,听候分院。”

    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新生跟随麦格教授的指令走上前去,接受分院帽的指引。

    “西里斯·布莱克!”

    詹姆用力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膀,西里斯朝他点点头,收起笑容,走上前去。

    礼堂里很多角落都在这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又是一个布莱克!”

    “我曾经听说几百年来布莱克家族的人全都在斯莱特林,这是真的吗?”

    “当然,这没什么好质疑的,他们是非常有名的纯血家族。”

    “看他的模样多么出众——”

    斯莱特林长桌上六年级的纳西莎·布莱克表情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堂弟。她清楚知道西里斯和他父母沃尔布加以及奥赖恩·布莱克常常因为观念不和而争吵不休,但他毕竟是长子,而且具有很高的天赋,大家都对他寄予厚望。分院这么重要的事,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可片刻过后,分院帽分明叫道:“格兰芬多!”

    霎时间,礼堂里一片寂静,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消音键,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动作不断,却近乎落针可闻。几秒钟之后,喧哗声才此起彼伏地响起。

    热情的狮子们给予西里斯更为热烈的掌声,以表示对他的欢迎。

    詹姆快活得简直要蹿到繁星闪烁的天花板上:“好样的,西里斯!在那儿等我们!”

    詹妮也鼓起掌,冲西里斯高兴地眨眼睛。

    西里斯摘下帽子,往那片近乎死寂的银绿色所在的地方看去,对上了堂姐冰冷得简直陌生的蓝色眼睛,但那对视几乎只发生了一瞬间,两个人就同时移开了目光。

    这样的结果以及堂姐的反应都没有让西里斯感到意外,他往红金色长桌走去,心里一片泰然与平静。

    “莉莉·伊万斯!”麦格教授响亮的声音压过了喧哗。

    听到这个名字,詹妮下意识地望向人群里的斯内普,果不其然看到斯内普正用热切而忐忑的眼神注视着莉莉,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他自己正在接受分院呢。

    莉莉迈着颤抖的双腿走上前去,在摇摇晃晃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麦格教授把分院帽罩在她脑袋上,帽子接触到她深红色的头发还不到一秒钟,就喊道:“格兰芬多!”

    斯内普的嘴角逸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他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那黑色的瞳孔比天花板上的夜空还要幽暗。

    莉莉脱下帽子还给了麦格教授,匆匆朝热烈欢呼的格兰芬多同学们走去。但她回头看了一眼斯内普,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西里斯看着莉莉朝他们走来,于是好意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腾出地方。可莉莉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对自己的朋友出言不逊的人,于是立刻抱起双臂,坚定地转过身背朝着他。

    西里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继续等待波特兄妹的分院结果。

    分院帽给詹姆做的选择同样干脆,就和莉莉一样,一碰到他的头顶就大叫道:“格兰芬多!”

    詹姆兴高采烈地站起身,冲妹妹喊了声“等你,詹妮!”,就迫不及待地奔向格兰芬多长桌,和西里斯击了一下掌,坐在了一起。

    詹妮就排在詹姆后面,她走上前时,毫不意外地听到了一些人因为惊讶而没能压低声音的议论:

    “刚刚麦格教授也叫她波特?可她看起来像是东亚人。”

    “我听我爸爸妈妈说过,她是被收养的,而且她父母都是麻瓜。”

    “波特应该是纯血统家族吧?”

    “是的,但他们对麻瓜的态度似乎很友好。几十年前,麻瓜世界曾经爆发过一场波及范围很广的战争,当时波特家族的家主亨利·波特在威森加摩公开反对魔法部不愿意给予麻瓜帮助的决定。有人说就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没有被记在《纯血统指南》提到的神圣二十八族里。”

    “可我听说,是因为波特这个姓氏在麻瓜世界里太常见了。”

    “不管怎么样,如果他们坚持血统论的话,就不会收养这个女孩子了,不是吗?”

    ……

    詹妮戴上帽子,隔绝掉别人的议论以及詹姆大声说“詹妮就是我亲妹妹!”的声音,忐忑又期待地低声问道:“能听到我说话吗,分院帽先生或是分院帽女士?”

    “当然,波特小姐。事实上,我只是一顶帽子,没有所谓的性别之分。你直接叫我分院帽就好,我会很乐意。”分院帽愉快地回答,“我已经决定好了要把你分到哪个学院去,虽然拉文克劳也很适合你,但我想,我的决定是毋庸置疑的——格兰芬多怎么样?正义、勇敢、热情,和你哥哥一样。”

    “那真是太好了,”詹妮欣喜极了,不过被一顶帽子这样坦诚地夸赞,还是让她感受到一丝羞赧与古怪,“谢谢你,亲爱的分院帽!”

    “不必客气,我的职责就是帮助霍格沃茨的小巫师找到他们正确的归属。”分院帽并没有立即宣布詹妮的分院结果,反而继续说道,“因为你的友好,波特小姐,我很乐意再和你多说一会儿。”

    “请说,我在听。”詹妮小声说。因为已经知道结果,所以她并不紧张,只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师生们都诧异于这一次分院的时间之长,议论声变得越来越大了。

    “或许对一年级的小巫师说这些有点为时过早,可也并不全然是坏处——魔法界是一个整体,但霍格沃茨与外界有着很大不同。城堡之外,一场可怕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巨大的考验就要来临。”分院帽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没有人知道这场风暴会持续多久,但惟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消除偏见,并最终带领心向正义的巫师抵达和平的彼岸。所以,请和你真心信任的朋友一起,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永远不要忘记今日的立场。你可以做到吗,詹妮·波特?”

    詹妮愣在原地,她没有想到分院帽会对她说这些,这个话题在现在看来似乎过于正式了。但是,正确的方向,今日的立场…如果分院帽指的是格兰芬多所代表的正义与勇气的话,那么,现在的她认为,毫无疑问——她坚定地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与退缩:“我可以做到,分院帽。”

    “梅林保佑你。”分院帽说完,终于大声宣布出詹妮的分院结果,“——格兰芬多!”

    师生们给予詹妮目前为止最为热烈的掌声。詹妮跳下椅子,跑向属于她的那张长桌。她决定宴会之后把分院帽对她说的话告诉给哥哥和西里斯,毕竟,现在,他们两个也是勇敢的格兰芬多了。

    “我就知道,詹妮!”詹姆高兴地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

    西里斯隔着詹姆的肩头,冲她递来一个大而耀眼的笑容。

    坐在不远处的莉莉·伊万斯也微笑着对詹妮点了点头。

    “给你介绍一下,詹妮。”很显然,詹姆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和周围几个男生交上了朋友,“这是莱姆斯·卢平,这是彼得·佩迪鲁。今年格兰芬多的一年级男生总共也没几个,我觉得我们很有可能成为舍友!多么奇妙的缘分啊,是不是?”

    莱姆斯·卢平是一个有着棕色头发与绿色眼睛的瘦弱男生,脸上有几道或新或旧的伤疤,看上去像是被尖利的指甲划出来的,可能是因为养了什么不听话的小动物。他身上的袍子看上去也很旧,有些地方还打着补丁,不过称得上整洁;他的脸色苍白而憔悴,似乎疲惫极了,和周围兴致勃勃的学生们形成鲜明对比,但对詹妮露出的微笑可以说非常温和。

    彼得·佩迪鲁则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小巫师,他长着一头鼠灰色头发,眼睛很小,但水汪汪的,鼻子很尖。他看上去有些兴奋得不知所措,止不住地看看詹姆,又看看西里斯,似乎很高兴能和他们成为朋友。

    詹妮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分院仍在继续。

    “西弗勒斯·斯内普!”

    听到这个名字,詹妮三人都不由得往台上投去更多的注意力,同样注视着斯内普的还有莉莉。

    斯内普拖着他那宽大的旧袍子向四脚凳走去,紧张得原本蜡黄的脸都有些发白,变成了更难看的颜色,不过很快就又因为激动而迅速涨红了——分院帽几乎一接触到他的脑袋,就大叫一声:“斯莱特林!”

    “我看那帽子准是因为不愿意碰到鼻涕精油腻腻的头发,才这么快就给出结果。”詹姆看着斯内普靠着另外两位斯莱特林新生穆尔赛伯和埃弗里坐下,看着斯莱特林的级长、七年级的卢修斯·马尔福轻轻拍了拍斯内普的肩膀以表示欢迎,忍不住不屑地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厌恶极了。

    西里斯哈哈大笑起来:“詹姆,分院帽给你做决定的时候也干脆得很,可能同样不喜欢你乱糟糟的头发。”

    “这是什么时候起的外号?”詹妮问。明明他们仨一直在一起呢。

    “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西弗勒斯”和“鼻涕精”的英文发音很接近),是不是?”西里斯比詹姆更先回答,“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詹姆。”

    詹姆同样哈哈大笑起来。

    彼得·佩迪鲁也跟着捧场似的笑了,尽管并没有弄懂他们在笑什么。

    莉莉没有听到他们对斯内普的嘲讽与挖苦。她专注而高兴地望着远处的朋友,心里正在想着等会儿要找个机会去跟他说说话,恭喜他进入了心仪已久的学院。

    等到所有学生都去到属于自己的学院长桌坐下,坐在教师席位最中间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从大金椅上站起来,笑容满面地看着学生们。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银白色,长得可以塞进裤腰带;一双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的镜片后闪烁着睿智慈爱的光芒。他张开嘴,洪亮的声音立刻在礼堂里回荡:“欢迎啊,欢迎!欢迎大家来到霍格沃茨开始新的学年!在宴会开始前,我想说几句话,那就是:‘笨蛋!哭鼻子!残渣!拧!’谢谢大家!”

    说完这几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邓布利多教授就坐下了。

    不过此刻,原本空无一物的餐盘里凭空出现了非常多且非常丰盛的美食:牛肉、烤子鸡、猪排、羊羔排、马铃薯……等学生们吃够了这些,又突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布丁、馅饼和冰淇淋。最神奇的是,每当有人取走一点儿,餐盘就会自己补满。

    等到学生们再也吃不下时,这些美食就又全部消失了,餐盘和高脚杯恢复了光洁如新的模样。

    邓布利多教授又站了起来。礼堂里也复归肃静。

    “哦,现在大家都吃饱了,喝足了,我要再对大家说几句话。在学期开始的时候,我要向大家提出几点注意事项。一年级新生注意,学校场地上的那片林区禁止任何学生进入;再有,管理员费尔奇先生也要我提醒大家,课间不要在走廊里施魔法;以及,魁地奇球员的审核工作将在本学期的第二周举行,凡有志参加学院代表队的同学请与霍琦女士联系;最后,学校的场地上今年新栽种了一棵打人柳,禁止任何学生靠近,如果你们不想庞弗雷女士忙不过来的话。现在,在大家就寝之前,让我们一起来唱校歌!”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其他老师的笑容似乎都僵住了。

    邓布利多将魔杖轻轻一弹,魔杖中就飘飞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彩带,在餐桌的上空像蛇一样高高地扭动盘绕出一行行文字。

    “每人选择自己喜欢的曲调。”邓布利多说,“预备,唱!”

    于是全体师生放声高唱起来: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

    请教给我们知识,

    不论我们是谢顶的老人

    还是跌伤膝盖的孩子,

    我们的头脑可以接纳

    一些有趣的事物。

    因为现在我们大脑空空,充满空气、

    死苍蝇和鸡毛蒜皮,

    教给我们一些有价值的知识,

    把被我们遗忘的,还给我们,

    你们只要尽全力,其他的交给我们自己,

    我们将努力学习,直到化为粪土。”

    格兰芬多们唱得最为投入,这其中又以詹姆尤甚,西里斯在他的影响下也很快放声高歌起来。他们两个互相搭着肩膀,声音大到詹妮几乎想捂耳朵。而礼堂另一端的斯莱特林,则大部分是一副不屑于开口的模样。

    等大家七零八落地唱完,邓布利多鼓起掌来,那掌声十分响亮。

    “音乐啊,”他擦了擦眼睛说,“比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更富魅力!现在是就寝的时间了。大家回宿舍去吧。”

    格兰芬多的一年级新生跟随男女级长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出礼堂,登上大理石楼梯,两次穿过暗藏在滑动挡板和垂挂的帷幔后边的门,又爬了许多台阶,才终于走到一条走廊的尽头。

    那里挂着一幅肖像,肖像上是一个非常富态的穿着一身粉色衣服的女人。

    “口令?”胖夫人问。

    “宝剑。”男级长埃德加·博恩斯回答。

    只见这幅画摇摇晃晃地朝前移去,露出墙上的一个圆形洞口。他们都从墙洞里爬了过去,之后,就来到了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

    这是一个舒适的圆形房间,摆满了软绵绵的扶手椅。

    詹妮和詹姆他们就要在这时候分别了,她告诉他们“等会儿公共休息室见”,然后转头跟随女级长去往自己的宿舍——在一部螺旋形的楼梯顶上——这显然是在一座塔楼里——詹妮找到了自己的铺位:一张带四根帷柱的床,垂挂着深红色天鹅绒帷帐,她的皮箱早已送了上来,此时正安静地摆放在床边。

    房间里还有四张这样的四柱床,也就是说,这间宿舍一共有五个小女巫居住。其中一个就是莉莉·伊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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