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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苏木香躲掉宫中的眼线把风缨拉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话不多说,拖住那个冒牌货,戌时之前不要回寝殿,明白吗?”

    风缨点头如捣蒜,再三保证完成任务。

    苏木香不便多留,观察四周后快速离开。

    风缨为了防止别人起疑,等苏木香走远才出来,不动声色的思索对策。恰巧遇见婢女传话,’李竹雪’想在亭下用晚膳。风缨眼睛一亮亲自去御膳房传膳,委婉表达出公主晚点用膳的意愿。在宫中待久了,御厨也是个人精,自然听懂其中的含义。他用眼神示意众人放慢速度,恭维话脱口而出。

    风缨对答如流,做事滴水不漏,至于后厨是如何理解那就与她无关。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风缨自知不便多留,加快步伐回到’李竹雪’身旁。今夜,她要为苏木香的计划保驾护航。

    另一边,苏木香在夜幕的掩护下溜进李竹雪的寝殿。

    婢女们早早点燃烛台,寝殿内亮如白昼,等待公主就寝。

    凡事皆有利弊,苏木香藏于胸前的火折子没有了用武之地,而窗户上照射的影子清晰可见,因此只能俯身前行。

    苏木香蹲身曲膝,一小步一小步移动到梳妆台前。她累得气喘吁吁,只觉得双腿不再属于自己,酸胀难受不断颤抖,最终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

    “一,二,三。”苏木香找到第三块石砖后陷入沉默。

    相邻的两块石砖之间仅有一枚铜板厚度的距离,她的手指根本伸不进去,要怎么才能抠出来……

    手无意识的摸向腰间,摸到了夜青山那把号称削铁如泥的匕首。

    苏木香喜上心头,随手别在腰间防身的东西竟然先用在了这种地方。她将刀尖插在缝隙之间,双手用力按压企图撬开石砖,只听‘嘎嘣’一声,刀尖断了。她看着断成两截的匕首满脸问号,太阳穴处的青筋直跳,最后咬牙切齿道:“夜青山,你大爷的!!!”

    削铁如泥?你在逗我吗?神医谷随便一根筷子都比这个强千百倍!

    无奈之下,苏木香用断裂的匕首划开衣摆,撕成布条包裹在刀刃再次插入,因为力气悬殊只能弯腰曲背用脚使力。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地砖撬开手指可以通过的缝隙。苏木香费力搬开沉重的石头,露出了下面的木盒。木盒不大,但想藏在怀中带走又太过明显。

    戌时的铜锣敲响,苏木香来不及多想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塞在怀中,小心翼翼把石砖归于原位,放下时还特意取出那断掉的刀尖。

    她把周围的土洒在上面,再用脚把土踩平直到与周围别无二致才肯罢休。好不容易收拾好残局准备离开,却听到屋外若有似无的脚步声。苏木香不由全身紧绷心跳加速,她知道现在出去无异于不打自招,于是打开身旁的衣柜躲在里面。

    苏木香蜷缩在狭小的空间心跳如雷,血液急速冲向大脑出现了眩晕的感觉,身体开始不自觉颤抖。

    “呲啦”,门开了。

    苏木香捂住嘴巴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外面的声音,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如何脱困。

    沉重的脚步声让她察觉出异样,这不是女人的脚步声。

    得出这个结论后,苏木香鼓起勇气微微推开衣柜门,凭借灯光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走来,紧接着灯光熄灭寝殿陷入黑暗之中。

    苏木香紧咬下唇,断定此人不是风尧。若她和风尧来此处定会穿常服而不是夜行衣,因为一旦’李竹雪’突然回来,他们可以找借口蒙混过关,穿夜行衣的话无异于宣告图谋不轨,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苏木香凭借微弱的月光观察那人,只见他不停翻找着什么,一无所获后调转方向朝她走来。

    她心中的不安加剧,手摸向腰间的瓷瓶,俨然做好防御的准备。

    多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黑衣人身体身形一顿,飞身跳到房梁之上。

    屋外,’李竹雪’因为今晚上菜过慢满脸不悦,不停抱怨。

    风缨紧随其后安抚着’李竹雪’,在看到寝殿漆黑一片暗道不妙。她以为那是苏木香的暗号,寝殿的烛台会在夕阳落山时点亮,如今熄灭或许意味着里面的人尚未离开。

    阴差阳错,风缨猜到了苏木香还未离开寝殿。

    “公主,天黑路滑,您走慢一些!”风缨高声喊道,目的是为了提醒屋内之人早做准备。

    ‘李竹雪’语气不善地说:“都退下,我想静静。”

    风缨在明知屋内有人的情况下怎会放任她进入寝殿,额上更是急出一头汗。

    时间紧迫,风缨想也不想跪在地上喊:“公主,奴婢有事相求。”

    ‘李竹雪’疑惑地问道:“何事?”

    风缨灵光一闪,不顾场合说道:“奴婢……奴婢即将成婚,所以想告假准备成婚之事,望公主成全。”

    ‘李竹雪’嘴巴微张,吃惊一瞬又快速恢复如常,“准了。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谢公主恩准,奴婢……奴婢还想求您来看一下婚服。”

    “我今日累了,改日吧!”

    “谢公主。”风缨起身阻拦’李竹雪’进入寝殿,严肃地问:“今日何人当值,怎么没有掌灯。”

    “是奴婢,奴婢在落日时点亮了,却不知为何灭了,求公主恕罪。”风枣跪在地上解释道。

    “还不去掌灯!”风缨大喝道。

    风枣急忙提着灯笼进去,慌忙点灯。

    风缨思索如何在外面制造混乱,掩护苏木香趁乱逃走,屋内传来了风枣的惊呼。

    “啊!”风枣大声尖叫声音传遍了整个雪棠宫。她表情惊恐地退出寝殿,手指指向屋顶的房梁喊道:“有刺客!”

    风缨下意识准备打圆场,便见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出,与赶过来的侍卫们打成一团。

    “来人!护驾!”风缨眼角余光看到衣柜缝中夹着的衣服,用身体挡在’李竹雪’的视线大声呼喊,身旁的婢女们得到指令一拥而上,把’李竹雪’围在中间。

    不过片刻,护卫队从各个方向跑来支援。

    “快护送公主离开此地!”风缨大声呼喊,不顾’李竹雪’的反抗,架着她离开。

    苏木香趁乱从衣柜出来,混迹在人群之中悄无声息走了。

    黑衣人见人多势众,扔了一颗烟雾弹突出重围。

    回到屋内,苏木香把木盒中的东西摊开在桌子上。四封信和一个令牌,信封之上写着人名,苏木香、风尧、第五泽、云卷。

    苏木香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那封信,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遭遇了不测。很抱歉把你牵涉这场朝堂纷争其中。你是我最信任的那个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所以这些事情只有你可以完成。

    我想要赌一把,赌那个人不会伤害我。

    一、亲自把信和令牌去国子监交给第五泽。

    二、派人把信送到云卷手中。

    三、找到我,后面的地图上有我推测的大致位置。

    四、等我回来。

    五、如果身亡,把那封信交给风尧,远离皇城,隐姓埋名莫问朝事。

    请原谅我的自私,无法告诉你幕后之人的姓名。成王败寇,我亦不悔。

    谢谢你多年的帮助,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美的时光。今生有幸与你相遇,若不幸离开,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笨蛋!你要活着回来,否则休想得到我的原谅!”

    与此同时,风尧心灰意冷地搜查最后一处院落,无意间触碰到开关,打开了密室的暗门。

    幽暗的密室潮湿阴冷,空气中充斥着发霉的味道。越往深处走,他的脸色越发沉重,隐隐可以闻到血的气息。

    直觉告诉他,李竹雪就在此处。

    风尧走到尽头,看到李竹雪如同一个破碎的布偶躺在那里,血液倒流,脑中名唤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杀意充满整个密室,他想要拉整个世界为她陪葬。

    牢笼的锁链是由玄铁打造,火烧不断,刀砍不留痕。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风尧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撬开了锁链。

    此刻,李竹雪意识模糊地躺在木板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额间冷汗如雨,凌乱的发丝湿哒哒的紧贴皮肤,脸颊上沾满泥土掩盖住煞白的脸色,洁白的衣衫上满是污泥。

    听到异响,李竹雪费力睁开眼睛,看到来人一袭黑衣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恍惚道:“黑无常吗?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风尧见她还活着安心不少,憔悴的模样让他心疼万分。

    李竹雪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死之前可以让我看一眼家人朋友再走吗?不用太长时间,只需一眼就好。”

    风尧蹲到床前,摘掉脸上的黑布露出容貌。

    李竹雪费力地抬手摸向他的脸庞,虚弱道:“谢谢你,让我死前还可以看他最后一眼。”

    心愿已了,李竹雪等着黑无常带她离开。指尖传递的温度让她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神志逐渐清醒。

    风尧掀开被子,在看到衣服和被褥上的点点血渍后目眦欲裂,“公主,你哪里受伤了?臣带你离开。”

    自己心尖尖上的人竟遭受这等对待,他定要那人百倍偿还。

    “你来了?”李竹雪咬紧牙关身体发颤,双手按住腹部减轻痛苦,声音带着颤音“没事,今日是什么日子?”

    风尧见此情形,准备抱她离开。

    李竹雪右手抓住他的胳膊,勉强撑起身体大口喘气道:“我没事,只是癸水来了…腹痛,今日…是什么日子。”

    她说完之后又重重的摔到床上,腹痛渐渐缓解。

    风尧焦急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发现里面的水早已凉透便抱在怀中。

    “五月二十,子时。”

    风尧用衣袖为李竹雪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以及脸上的泥土。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日。”李竹雪看着风尧的眼睛,有气无力的说:“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丑?”

    她的脸颊微微变红,最落魄的模样被喜欢的人看到,多少有些难堪。

    风尧心疼的把她散落的头发绕至耳后,温柔的说:“没……没有,公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雪棠宫现在什么情况?唔……”

    又一阵腹痛袭来,李竹雪的身体弓成虾米,牙齿紧咬下唇手指抓着床沿,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

    “那人和公主容貌别无二致,目前居住在寝殿没有动作。不过……有人蒙面找我,想要除掉公主。”

    “怎么样做才能缓解你的疼痛”风尧捋起袖子露出胳膊,伸向李竹雪嘴边说:“痛的话就咬我吧。”

    “你胳膊这么硬,想嗝掉我的牙吗?”李竹雪见他这副傻样莞尔一笑,可是接二连三的疼痛让她没有逗弄心思,只能断断续续地说:“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盯着她,不要让她做失格的事,怎么处置你自行决定。”

    风尧肯定道:“你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告诉我,他是谁?”

    李竹雪不答反问:“怎么找来的?”

    “跟着珠子来的。”风尧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里面包裹着珠子,“臣现在就带您回去。”

    “我不会离开的……你走吧。”

    “为何。”风尧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想强行带她离开。

    “现在走了,这几日的苦岂不是白受了?”李竹雪用尽力气,扭动身体背对风尧,“你走!”

    “臣……”

    李竹雪怒喝道:“走!”

    风尧拗不过她,把茶壶抱在怀中暖着。

    两人僵持一段时间,风尧低头认输,他倒杯水喂到李竹雪嘴边,“公主喝口水吧,臣明晚再来。”

    李竹雪依靠在他的身上喝了几口,脸色相较于之前好了很多。

    离开之前,风尧将牢笼的锁恢复原样,顺道抹去自己来过的痕迹。他站在牢外看着李竹雪颤抖的身体心如刀绞,只得闭眼离开不敢回头,生怕再看一眼就会忍不住违抗命令强行带她离开。

    李竹雪在风尧离开后疼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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