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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刀断水水更流

    “凌煦,你别太荒谬!”

    阿迦?蹙眉怒斥,她忍了几百年,凌煦却从来没有回过头,他与灵希之间的感情难道就这样深么?

    她焦急地环视着四周飘火的惨状,整座栀灵山的仙兽都在呜咽,直像末日临头一般。

    凌煦冷哼道,“当年屡次加害别人时,你怎么不拿这话来劝劝自己。”

    他施决朝远处的沉香木上加了把火,浓重的沉香气息刹那间弥散开来。

    阿迦?喃喃唤了声“师父”,再看向凌煦的眼里就泛起了泪光。

    她闷声道,“我看弗夜死得好,不然就同我一样,同这整座山上百生灵一样,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一个死人。”

    “今日,我就将与栀灵山的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凌煦表情麻木,不辨悲喜,言语中波澜不兴,怒意甚至比不上四蹿着吞噬草木的火苗。

    阿迦?呆愣地盯着一袭玄衣的凌煦,他的身后是骄阳熔融一般的熊熊烈焰。

    她竟忘了,凌煦原本就可能是个恐怖的人物,不知道今日的场景已经在他心中演练过几遍。

    “凌煦,你真可怜。”她喃喃道。

    这四百年,他只能把自己淹没在仇恨里,才能不去直面灵希死无全尸的现实,他心虚畏怯,自责歉疚,也难为他隐忍到如今。

    阿迦?手上捏决,五只浣浣尖啸着在她身周打旋儿,“你伤我栀灵山众,辱我阿迦一族,死在我手里,比死在祝融台要好。”

    凌煦冷笑,就算是如今阿迦?大变了样,也是那个空口白话,将心中狠辣宣之于口的傻子。

    他甩袖祭出朝宗节,毫不犹豫地甩向阿迦?,直让她半边衣襟染血。

    五头浣浣如临大敌,抖擞精神向凌煦齐发……

    凌煦幻化真身时,野兽一般的双眼映出渐渐燃尽的沉香木,他急速仰冲,冲向九天霄汉,留下身侧两道云痕。

    他许久不曾这样恣意地飞过了。

    浣浣在凌煦身后穷追不舍,一溜烟便钻进厚重的云海里,目力不能及……

    ……

    祝融台众神的注目从奄奄一息的长公主殿下身上,或泛着火光的栀灵山上移开,纷纷仰头瞧着天上翻飞的阴影,那是金乌真身可以蔽日的双翅。

    浣浣尖厉的叫声伴着野兽扑杀的动静让众人的心都揪作一团,金色的翎羽带着根部模糊的血肉从云头纷纷扬扬而下,如同一支支利刃深深楔进大地。

    众神正纳闷着,突然间,所有声响戛然而止,漫天的碎云与长空中如网的云之痕也像静止了一般——

    “砰——”祝融台中一声巨响,漫天烟雾弥散,向外一圈圈荡开。

    众神拂袖去挡,再抬眼时,只见一道黑色身影稳稳压在金色的浣浣之上,朝宗节穿透巨型浣浣的身躯,与祝融台上玄铁石相击,金戈之声长鸣数息不止,这从天而降的力道可以想见。

    凌煦缓缓抬眼,他的脸上身上泼洒着浣浣烫金色的热血,那双眼肃杀狠辣,就是茹毛饮血的鹰隼,戏谑地瞧着玩弄于股掌的猎物。

    “浣浣!”阿迦?姗姗来迟,她怒喝一声,手中幻化双剑,向凌煦飞身而去。

    “阿煦……”

    灵希口中呢喃,强撑着抬手,肩胛却不停地渗血。

    鲜血汩汩涌出的怪异感觉让她醒过神来,却只见凌煦躲也不躲地任由阿迦?刺穿他的胸口。

    凌煦冷哼一声,运起身周修为将阿迦?连带她手中利器震出数步开外。

    他从浣浣身上缓步走下,沉沉地垂着双手,一步一步向阿迦?逼近——

    “凌煦!”未见荏染其人,却先闻其声。

    “师父……”阿迦?忙牵住荏染裙边,小声委屈道。

    荏染挡在阿迦?身前,“凌煦,你要报仇冲我来,只要你不怕灵希再也回不来。”

    “何意?”凌煦冷冷道。

    “她输掉赌局,要是陨灭,就是天地难寻彻彻底底的陨灭;而要是没有陨灭,不过是魂归极天。而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会回来了,就算你为了她与下世为敌!”

    荏染顾不得那么多,忙向凌煦解释,

    “四百年了你还不明白?她是什么人,不说你与她只有数百年交情,就算是万年,十万年,百万年,她会在乎么?你会抛下一切,去寻一只瞥过一眼的蝼蚁么?”

    见凌煦手上动作不减,混了丽水石的朝宗节已绽出耀目的光,如今好言相劝已是徒劳,荏染心一横传音与他:

    “我告诉你,就算赌局还未尘埃落定,若此局我死,她赢,她就会永归混沌。你这样,更是亲手放她走!”

    朝宗节光芒骤息,凌煦抬眼,狐疑地盯上荏染。

    他摇头道,“极天曾言,只要我补全她的真身,将她遗落下世的修为齐聚,她便能回来的。”

    “那是父神在骗你!”

    荏染抬头环视上苍,凑近了凌煦,低声传音道,

    “父神与共主道法不同,这才是真正关乎下世存亡的大事,你依父神之法,只不过制出一个傀儡,等父神真正来取她性命!”

    凌煦狐疑抬手抚上肋间。

    难道,他早就是盘古给共主安排的死劫,必镧、凌琰全部都是极天的棋子?

    凌煦高高地扬起头,审视着头顶好似凝滞的浓云,自上而下的威势让他胸口发闷双膝发软,直要蹲下身去。

    若她魂归极天,偶然想起这短短几百年,恐怕只会觉得他可恨、可恶、可笑罢。

    他脚下踉跄着转了一圈,环顾四周蒙在鼓里的神仙。

    他们,自诩优渥神族,以为人、魔皆在脚下,殊不知自己也是别人脚下砂砾浮灰,身不由己。

    可他今日思及此处,又是不是极天的阴谋呢?

    凌煦再次发笑,他的笑声让众人心中发毛,一个个敛声屏气,盯紧了他。

    他恨自己太过愚蠢,勘不破、想不透,他听过许多人的话,龙池、必镧、凌琰、盘古、荏染,可那些皆是错的。

    他唯独忘了,烟尘飘向何处,是风决定的。

    灵希,当是他的风。

    ……

    不知想到什么,凌煦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

    只见凌煦如一支利箭倏地飞上云端,在层云掩映中幻化金乌真身,广袤的双翅就像漆黑的夜色,逐渐笼罩整片天幕。

    日月的光辉在一片浓黑中越发刺目,像裹了世间所有光芒的黑色绸布上戳出的两个窟窿。

    “日蚀!”

    突然有人高喊起来,众人望向天边,太阳的光晕逐渐磨灭,一层紫灰色的阴影自缺到盈逐渐遮蔽了整个日头。

    “看,月亮!”

    众人齐刷刷向西天望去,今日本应是满月,一息之间,月亮便完成了自圆到缺的一月一会。

    整个天地,重新陷入一片混沌死寂……

    众人忽闻:“今日,我凌煦自折双翼,从今往后,世上再无神族太子。”

    这声音在黑暗中亘久回响,直到凌琰的吼声传来,“凌煦,你敢!”

    凌琰话音未落,只见西天尽头,天幕一角,朝宗节绚烂的光晕像凭空而起的雷,割裂长空,在漆黑夜幕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日月消弭,天裂堕海……”

    灵希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这是她那日在寒山之上,曾亲口允诺的誓言。

    随着朝宗节的光芒逐渐消褪,西天数十星辰滑落,像千百年难遇的流星雨。

    黑暗之中,众神官只听闻一声撕心裂肺的“阿煦——”不知从何处传来,却随着陨落的星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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