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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鼓馔玉不足贵

    安乐子久未涉足人界,如今的人界正是芳菲四月,各色花儿争奇斗艳。

    此时她与三桑并肩走在一处乡野小路上,安乐子时而蹦跳着去采远出的花儿,再笑意浓浓地回头,将花儿插在三桑衣襟上。

    “好了,花儿草儿一岁一枯荣,经不起折腾。”三桑嘴上说着,却是捏决拂袖,将衣襟上各色小花收好。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安乐子抱住三桑胳膊,甜甜问道。

    “方戈城。”三桑的眉头隐约皱起。

    方戈城是人魔的据点,若要浑水摸鱼混淆视听,自然要去最危险的地方趟上一趟。

    ……

    方戈城是丹棠山下最繁盛的城邑,二人一进城门,安乐子便被城中无数新奇杂耍吆喝吸引了去,拽上三桑衣袖便到处逛去。

    “师父,你瞧!”安乐子指着人堆里一个演猴戏的小摊,兴奋道,“这猴儿比百兽苑的神兽都要听话呢!”

    三桑忙上前捂上她嘴。七刑毒叫安乐子任性了许多,各类规矩更加束不住她。

    “慎言,”三桑轻声道,“百兽苑的神兽整日被好吃好喝地供养着,而人界驯兽,打骂禁闭,驯顺怎么会是这猴儿本意。”

    安乐子这才仔细上前,看见这可怜的猴儿颈上四肢皆戴着镣铐,神色倦怠没有光彩,几处毛皮透着血色,定是遍体鳞伤。

    她登时来了火气,飞身而上,踩着前面人的肩膀,直到那猴儿身边,掏出袖中的匕首便将镣铐砍断。

    那猴儿轻嘶几声,慌乱无措地躲进人群之中,在长街上狂奔。

    那耍戏的人指着安乐子道,“你,你陪我猴!”

    “哼,你这厮狠毒,那样折磨猴儿,我救它有何不对!”安乐子理直气壮道。

    周边围观者众说纷纭,有说这姑娘行事莽撞该赔的,亦有说这姑娘心善,猴儿的确可怜的,引来一阵骚动。

    可还未细细分说,长街那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将众人都引向那里。安乐子与三桑也随着人流而去……

    只见街衢正中停着一架马车,众人皆低头围观,冲着马车底下指指点点,有些妇人以手覆面,不知看见了什么骇人的场面。

    安乐子挤进人群之中,刚随着众人的手指向马车之下看去,只见一片血肉模糊。

    “别看。”三桑上前捂住安乐子的眼睛,将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指尖已感受到点点湿润。

    果然安乐子扑进三桑怀里时已是泣不成声,“师父师父,我不想害它的。”

    三桑抚着安乐子的发,心疼哄着,“不怪你,不怪你……”

    安乐子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三桑,“若不是我让它逃脱,它怎么会被马车撞死。”

    正待三桑要替安乐子拭泪时,安乐子脸上缓缓覆上一片阴影,一只绣了青莲的帕子已递了上来。

    “妹妹,擦擦泪罢。最起码这猴儿死前尝到了自由的滋味。”

    只听得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安乐子缓缓转身,一个美艳的面孔就在眼前。

    来人执伞递着手帕,身量纤长,淡水青色薄衫,配饰略有些繁复,却和她美艳的面容相得益彰,堪称绝色。

    安乐子接过手帕,道了声,“多谢。”

    那姑娘闻声,微微一笑,略略颔首,便轻移莲步,执伞走远。

    她仪态万方,雍容国色,迷倒了无数过街客。

    三桑瞧安乐子看呆了,心下庆幸安乐子不再为这猴儿伤怀,不由要逗她一逗。

    他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女子很好看么?你都看得痴了。”

    安乐子怔怔点头,心道,自己不过继承了娘亲七八分清丽,和这勾了魂去的娇艳相比,真是寡淡不少。

    三桑不禁取笑她,“你小姑娘家家,怎地也爱女色。”

    好在安乐子生来不用依靠容貌换得众星拱月,并不怎么在意,她转身长叹道,“师父,你帮我将那猴儿好好度化了罢。”

    三桑默默点头,衣袖遮蔽之下悄悄捏决,将那猴儿肉身与魂魄一并收拾妥当,“众生各自有命,你无需介怀。”

    安乐子只能拂去眼泪,随三桑朝前头走去,不在话下。

    ——

    蓝田阁中,凌夕正在庭中操练,却见凌煦提了一壶酒向阁外而去。

    “你去哪儿?”凌夕问道。

    “今日是漆子休的七日祭,你要去么?”凌煦朗声道。

    凌夕忽觉手上鸢尾杖有些沉重,不得已放下了它,嘴硬道,“我与子休神君无甚渊源,为何要去。”

    凌煦轻笑,将酒放在石几上,随手取了两柄剑,“不急,我先陪你操练一番。”

    灵希接过他扔过来的剑,还未持好,只见凌煦剑花一挽向她刺来。她忙抬剑去挡,暗骂这小子居然来真的。

    凌煦见唬了她一跳,眉间间弥漫着笑意,手上却力道丝毫不减,对灵希步步紧逼,直要让她全力以赴。

    凌夕从前约摸不精通剑术,灵希支撑得费力,只能从招式上高凌煦一筹。

    凌煦看准时机,激得灵希飞身凌空,再一出手,便使出了在丹棠山见识过的“青萍飞风”。

    灵希沉迷打斗,不由自主被凌煦左右,与他一道使出这招。

    庭中石几乍然崩裂,整座庭院的草木震荡不休。

    “青萍飞风,”凌煦将剑搁在灵希肩上,“你还有何可辩驳的?”

    灵希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计,冷了半晌,颓然将剑丢在地上,“我输了。”

    凌煦抬手覆上她肩头,“怎么,在生魂门外,你不是还恨我怨我,如今怎么泄气了?”

    灵希深深低下头去,那么久了,她气也赌过,骂也骂过,如今难道仍要欺瞒他么?

    她小声嘟哝道,“我不恨你,我恨我没有办法与你相认……那时,我明明在你眼前,却只能看着你内疚自责,简直是要疯了。”

    凌煦短嗳一声,却又捧起酒壶来,轻声问道,“现在我再问你,你要去么?”

    想到还有漫长的时光与她相守,凌煦自觉已比漆子休幸运太多。不过是个祭奠,算他还漆子休一报了。

    ——

    安乐子与三桑在街上闲逛。她时而遇上面善者,幻化出福报册来查探,却发现人人身上大多有着相差无几的福报与孽障,根本无从得来仙缘福报。

    “师父,这福报到底该散给谁啊。”安乐子哀怨道。

    三桑哄道,“你小舅舅也就随口一说,谁当真指望一介孩童散福报散得公正,别忧心了,去顽罢。”

    安乐子闻言喜笑颜开,将福报册一扔便向前跑去,汇入一处拥挤的人潮,高声嚷道,“师父快来,咱们看看热闹!”

    三桑亦循着安乐子的身影而去,只见前面是一片气派府邸,匾额上书“甘府”二字。

    甘府朱门紧闭,门前为斗罗高台,两侧立铜锣,是比武招亲的阵仗。

    “老伯,这是在做什么?”安乐子拽上一个围观的老伯,随口问道。

    “甘府贵女及笄,这已经是本月第七次比武招婿了。”老伯慢吞吞道。

    “甘府贵女……”安乐子朝阁楼上遥望,竟瞧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惊呼道,“师父你看!是方才赠我帕子的姐姐。”

    三桑这才将眼光从安乐子身上移开,喃喃道,“甘家……”

    他打开福报册,一瞧这甘家女的命格,心下一沉,竟是与安乐子的命格一般无二,难道会是巧合?

    “劳驾,那人约好午时来战,如今已过了一刻有余,无须再等了罢?”

    循声只见台上有一翩翩公子,高高的头冠直愣愣地绑在发上,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颤。

    他仿佛有些焦急,轻摇手中折扇,时而开扇挡在头顶遮一遮烈阳,朝二楼阁上眺望。

    “是啊,是啊……”围观众人都在附和。

    甘府选婿已有月余,无数青年翘楚来此一搏,此次擂台甚至择不出人来,众人这热闹看得也无趣。

    “谁说无须再等?”

    声音未落,只见一个少年侧手翻至台上,他身上赭色衣衫有些破败,散碎布条随风飞舞,却很有飒爽随性之风。

    安乐子的视线往阁楼中瞧去,甘小姐神情微妙,似有惊喜。

    只是众人一片哗然之声,这少年身量中等,堪堪到白衣公子耳垂,又形容消瘦,站在那里像一根筷子,不堪一折,怎能经得起别人一击啊。

    少年抱拳拱手,“在下夏丹棠,特来讨教。”

    白衣公子已是不耐烦,随手一礼,“请赐教!”

    二人打将开来,白衣公子身形矫健,如同离弦的箭射向夏丹棠,而夏丹棠只顾着躲,急退几步直到高台边上,仗着自己身姿轻盈灵活,俯身向一旁滚开,惹来台下众人时而惊呼。

    阁中甘小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落在安乐子眼里。甘小姐在夏丹棠高危之际,皆有些紧张地微微起身伏在窗棂上,直到他脱险才又端正坐好。

    “原来甘姐姐喜欢夏丹棠……”安乐子看着任性妄为,实则心思再细腻不过,此时已是揣测到了甘小姐心意。

    “可他要输了。”三桑只顾抱手紧盯着台上二人拳脚过招,笃定道。

    “看我来助他。”安乐子手上捏决,将自己的一缕神魂赋于少年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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