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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华年

    一夜,风声戚戚,整座瀛客岛皆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恰似夜里陨城云海上的舴艋舟。

    三桑跳下云头,拂袖进了结界,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这瀛客岛。

    他刚进了院子便嗅到浓浓的酒气。三桑掂量着手里提的酒坛子,瞧她一杯杯饮得痛快,已是微醺,笑骂道,“我还未到,你竟是独酌起来了。”

    他还未坐在灵希身旁,便瞥眼瞧见她脖子上的数道指痕,让酒气熏得更红了几分。

    三桑拍桌吼道,“怎么弄的?那小子欺负你了?”说着便要去屋里寻衅去。

    灵希唤住他,拽住三桑的手腕,“坐下,是我先惹的他。我折磨他,他却不过吓唬我一场……”

    三桑闻言仍是紧皱着眉头,“你如今那么能耐,怎么不躲,搞的如此狼狈。”说着便上上下下冲灵希打量起来,瞧瞧还有没有别处的伤。

    灵希轻笑,“我这一生,四十万载有余,最后竟是落得孑然一身,可不是狼狈么?”说罢又是满饮一杯。

    三桑长叹一声,坐在她身旁,斟了杯酒一饮而尽,辣酒入喉才知她有多愁苦,这酒直呛得他咳嗽,“这酒怎么烈成这样。”

    “烈么?”灵希瞧着杯中酒,“我倒觉得不够。”说着便将三桑提来的酒拿来,想要混上一混。

    三桑神情微恙,却也未阻她。

    只见灵希将坛口的塞子拔出来,凑近细细嗅着,赞道,“好酒,有股梅花香冽之气。”随即斟满。

    她忽得长叹一声,抬头望着今日不太规整的月亮,眼角划过一行热泪,掰着手指数道:

    “从前我与必兰、龙池、仓毋宁、凌琰还有漆子休,交情不浅,可单是他们这群人,便杀了我两次,两次……”

    她冷哼一声,端起酒盅,“从来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叫我为他们牺牲,”她盯着三桑,与他碰杯,“你说,凭什么!”

    三桑眉眼微垂,只能轻声劝道,“就算天塌地陷,就算共主疯了灭世,就算连凌煦都黑心负你,永远有我陪你。”

    “凌煦?”

    灵希冷笑一声,“那日他对我说‘恩怨两销,爱恨双绝’,我与他虽同处一间院子,却已数日不见他了。对他而言,我是不是还不如真的死在东海之畔,好过我们支离破碎……”说着便要举杯一饮而尽。

    三桑闻言将手中的两颗三桑玉磨得咯吱作响,猛地伸手将她的酒杯打落,“我的酒淡,不如还是喝你的罢,我陪你一醉方休。”

    灵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必兰仍放心不下我,担心我伤她孩儿,竟连你的主意都打上了。”

    三桑有些惊诧,“什么都瞒不过你。”说罢深深埋下了头。

    最后关头若不是他动手,灵希明知如此,竟也愿意喝下酒成全他,这让三桑更添亏欠。

    她轻笑,“你们以为一杯酒就能了事?也太小看我,太小看我的用心了。”灵希给二人斟满了旧酒,“你是我亲手种下,我怎会和你一般见识。”

    三桑顿时来了精神,陪灵希仰头干了满杯酒,算是赔了罪。

    “神族如何?”灵希问道。

    “你让我观其后效,我一双耳朵里满是凌煦的闲话,拈花惹草,与两女纠缠不清之类,如今他的名声可算是烂得透顶。”

    三桑一五一十相告,仔细盯着灵希的神情,却见她毫无波澜,想必是不关心这些闲言碎语。

    “对了这是他的朝宗节。”他施决将凌煦的法器幻化出来。

    拂袖收了朝宗节,灵希又低声问,“那个姓阿迦的如何?”

    “一早便不知所踪,估计回她栀灵山去找她师父去了。不过那凌琰今日一醒便被逐出娥陵殿,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栀灵山主行径不端,幽禁五百年,还要此事绝口,估计经他一治,众多风言风语都能少些。”

    三桑交待完毕,不知灵希听了多少,只见她神情迷离,幽幽道,“无有赐婚,也无有交待,这阿迦?怕是被那凌琰白白利用的一颗弃子。”

    “我也不信凌煦能做出那等不知检点的事来。你可知他为何会修为微末,为何被锁在蓝田阁里,都是为你受了他姊姊的罚。”

    三桑这才得了由头,好好开解她一番,助她断情绝爱,远比不上叫她心想事成。

    灵希闻言一蹙蛾眉,“我扔了他的信物,口口声声说过将前情一笔勾销,他竟还肯爱重我么?”

    说着她连饮两杯,冷哼一声撇嘴道,“是了,凌家人做的对,他本就该对我避之不及。”

    “他受困蓝田阁也并不好过,你别冤枉了他。错在你一向演得不好,若你当真不抱任何希冀,怎么不将真身要走?你若当真要断情,为何还要去蛮荒给他报仇?”三桑一语中的,没留情面。

    “回头我将鸳鸯二君的院子捅了,瞧瞧他是不是给我二人系的白绳。”灵希低声笑着,仍是一杯一杯痛饮。

    鸳鸯二君乃是夫妻伉俪,掌天地姻缘,红绳定情缘,白绳定孽障。

    “你如今和从前不同了,可平心而论,你若只拿凌煦为仇人,不太地道,”三桑凑近她悄声道,“还是你还念着那漆子休?”

    灵希将整杯酒往三桑身上泼去,三桑摊着浑身的酒,刚要发作,她反蓦地起身喊道:

    “漆子休!我毕生最悔的便是认识了他,连仓毋宁都比他好上千倍万倍!若仓毋宁还在,我必助魔族一举攻上神界,看那群自视甚高的神仙被踩在脚下!”

    说到此处她仍不解气,直要一抒这些年压抑的怒气,“尤其凌琰那个白眼狼,仓毋宁对他如何?漆子休对他如何?真当自己是……”

    三桑连忙起身将遥遥欲坠的灵希扶好,捂上她的嘴,心道,凌煦即使再与他老子难对付,听见这话也怕是有些龃龉了。

    他忙问灵希道:“说来那仓毋宁有一子你可还记得,他身上有你的伽印。”

    灵希皱着眉头仔细思量,才道:

    “那时我刚被荏染抛入轮回百年,听闻有熊氏部落族之女汝良,献祭魔尊于大沱河。后来机缘巧合,我遇见一妇人,怀抱襁褓奔逃,直撞到我面前,弥留之际将孩儿托付给我,说这孩子是魔尊仓毋宁的骨血。我见她可怜,就终她所托,救了那孩子……”

    三桑微微颔首,“原是这般原委……”

    “当年我失了记忆,幸亏救了他,仓毋宁的孩儿我怎能不救!”灵希得意洋洋,轻阖双眼靠在三桑身上,喃喃道,“他爹是个可交之人,才不会如漆子休和凌琰一般,当年我合该投身在他身上的!”

    “她都醉成这样了,神君还不快将她弄进房里去!”凌煦的声音朗朗从屋中传来,直传进三桑耳朵里。

    “你一介囚徒,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罢,将石头伤成这样,如今你可是能耐了……”三桑边说边将灵希打横抱起,正往她房中去。

    灵希却不知怎的,浅睡一番醒来,手舞足蹈便要从三桑怀中下来,醉醺醺连眼睛都不睁地道,“你先去罢,我还没喝够呢。”说着手上捏决。

    三桑顿时觉得她周身滚烫,直要将他烧着,只好将她放在地上,摇摇头道,“既然不领情,那我回昆冈去,”

    又扭头冲着凌煦屋中喊道,“你要心疼自己来搬,好话我都帮你说到了,你们若再不和好,我立马把你送你娘那儿去,省得她担心,算计我家石头。”

    他虽念了灵希数日,今夜看来却不是他该久留的时候。三桑悻悻捏决闪身,不在话下。

    ……

    灵希又是扑倒在酒坛边,低声冷笑道,“走,都走,朝拜高堂,晨系罗裳,午与交游,夜话列张,”她又是仰头一饮而尽,酒气熏得她眼角滑落断了线的珠泪,“都没我的份儿——”

    “纵是如此也罢了,可偏偏都让我去死,不让我死的却偏偏又不心疼我。”

    说到此处她极委屈地蹙起眉头,泪水糊了满脸,她漫长的年岁里少有这样酣畅地哭过。

    猛然间,凌煦的房门传来巨大的动静,门都教他掀了似的。

    凌煦快步上前将伏在地上的灵希拽起来,狠狠拍落她身上沾的尘土,一把扛在肩上。

    灵希瞧见酒撒了一地,更是气急败坏,细密的拳头砸在凌煦的后背。

    凌煦将灵希摔在榻上。

    大约是扯到了今日伤的那条肋骨,灵希极痛苦得捂着身子,惹得本想闪身不见的凌煦忙伏下身子瞧她哪儿痛。

    灵希猛地勾住凌煦的颈项,一手施决将凌煦翻倒在榻上,自己直愣愣跨坐在他身上,紧紧压住他的胸膛不让他动弹。

    她一把扯开凌煦的襟怀,兀自嘟哝道,“朝宗节的伤可好了?”

    她一双顾盼神飞的眸子在凌煦身上流转,已有数十年没这般端详过他,忽得想遂了酒意,鬼使神差地俯身凑近他的耳畔,

    “我想知道,那阿迦?说的‘床第之欢’,到底是哪种快活……”

    凌煦颈项深处有一种奇妙的味道,灵希凑上去轻轻嗅着,冰凉的鼻尖不时与他触及,惹得凌煦将她推起。

    凌煦恨恨盯着她,却瞧见她微红的眼眶鼻尖,面上还挂着泪痕,一时竟也舍不得恼,便要推开她逃下榻去。

    灵希更是用力将身下的凌煦摁住,一只手悄悄探入他的衣襟,从前胸一路向下滑去。她的手微凉,更显得凌煦的躯体越发滚烫,让她急不可耐地冲破一切阻碍紧紧贴上他。

    凌煦在还未失了神智前,终于还是一把钳住她作恶的手,施决借力,身体一转便猛地将灵希压在身下,

    “你醉了。”说罢,他短促地轻叹,急忙翻身下榻。

    灵希却死死拽住他的手,不让他的目光逃离她半步,她执拗着拿着凌煦的手划进她的衣领,直至火热滚烫的肩头,露出大片春光。

    凌煦有些微凉的手仿佛让她有了慰藉,灵希不禁长舒一口气阖上了双目,如同一只小兽拱起身子。

    察觉她的手仍要动弹,凌煦忽得将她的两只手钳住向她头顶折去,死死压着她的手腕,不顾她的身子是何等挣扎,直到她衣衫散落,星星点点露出几处娇嫩的肌肤。

    凌煦将双唇凑上她肩头,惹得灵希好似打了个寒颤。他却毫未迟疑,狠狠下口咬了下去。

    灵希猛地轻呼出声,痛意让她的酒气也消了几分,赶忙拽好衣襟捂住肩头,捏决闪身消失在榻上。

    盯着灵希去的方向,凌煦擦去牙齿上沾的血迹,冷笑一声喃喃道,“若是想折辱我,还是想些别的法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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