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她和向沉一起带茉莉去打疫苗，茉莉很乖，在她怀里安安静静，打针也不害怕。

    回学校之后和向沉保持着一天两通电话，偶尔睡前开个视频的交流频率。整整五天全靠线上交流，这周结束之后是复习周，再过一周就要考试了，她就没回家，在学校专心复习。向沉也很忙，有时候打电话还能听见有人找他开会签字。

    老师为了给他们复习，在周日上午给他们加了一节课。小羽趁着老师找PPT的间隙说她：“你们是真行啊，这才谈就这么多天不见，哪儿有这样的热恋期啊。”

    “那我也不能让他不工作吧？”喻宵宁还在记老师划的重点，小羽在和叶子航发消息。

    “你俩不腻啊？天天见还上课都要聊。”她不理解。

    “哎哟姐姐，你怎么还怕腻啊，怕腻就不要谈了。”小羽上手捏她腰，颇为不满，“向沉那么帅你还这样。”

    喻宵宁没说话，她不爱露出自己的内心，即使她和小羽熟悉之后也总是聊很多，也会放宽接触范围，会和小羽撒娇示弱，但这些都是假的。她的安全范围看起来很小，其实很宽，小羽和她很近，但是事实上在某些方面很遥远。可即便如此，小羽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的手机亮起来，是向沉发了消息，十一点过，他应该快要吃午饭了吧。

    “我去吃饭了。”向沉总是和她汇报，好像定了闹钟，到时间了就会和她说。

    她也拿起手机回消息：“我还在上课。”然后发过去一个哭哭的表情包。

    向沉回过来一张图片，是他的午饭，看得喻宵宁都饿了，她回消息：“好饿。”

    “晚上一起吃饭吗？”

    老师让翻到下一页，说是重要考点，她放下手机去做笔记，手机屏幕亮起来，他又发：“好不好？”

    小羽一眼就瞟到那条消息，张着嘴合不上：“你们家向老师，这么小狗？”小狗行为，摇着尾巴装乖获得满意的答案。

    喻宵宁不动声色把笔记本挪过去遮住手机，哼哼两声略过这个话题，以免破坏向沉形象。

    但她也欢喜起来，好几天不见，隔着屏幕看总是不够的，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你今天不忙了吗?”

    “忙也想见你啊。”

    她被这句话扼住喉咙，突然反省自己作为女朋友是不是太冷淡。

    向沉又发过来消息：“你都不想我吗？”

    她一秒缴械投降：“嗯，想你呀。”

    她突然理解那句话“如果你说四点来见我，我从两点就开始欢喜”是什么感觉了。

    小羽说在她身上看到了突如其来的精神振奋。

    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啊，她想。

    向沉四点就到学校门口了，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像个男大学生，喻宵宁打趣他：“这么年轻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那太老了你不要我怎么办？”向沉看着她的眼睛，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

    她挽着他往学校里面走：“一点也不老，怎么可能不要，我还担心没捂好被别人捡走了。”

    这天天气很好，连绵的阴天里难得出了太阳，她和向沉在湖边坐着晒太阳，半个人依偎在他怀里，太阳暖烘烘的让她泛起了困意。

    湖边坐着很多情侣晒太阳，他俩也像一对大学情侣一样。

    喻宵宁不想睡，好不容易才见面。

    她又在兜里摸摸，掏出来一条巧克力，掰成两半喂他一块，才突然想起来问他：“你喜欢吃甜的吗？”

    “还行，你给的就喜欢。”他的脑袋靠在她肩上，脸贴着脸，能感受到她被巧克力顶起的腮帮子。

    喻宵宁心想：“你还挺会说。”

    她掰着他的手，看他腕上的表，五点过了，她站起来把他拉起来：“走吧，去吃饭。”

    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店，好像还挺好吃的，平时人挺多，她和小羽每次都嫌人多没去试过，不过今天周末，又到复习周，一部分人出去玩了，还有一部分在图书馆复习，在学校门口吃饭的人就会少很多。

    去得早，店里人确实不多，一顿饭吃了挺久，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向沉该要回去了，喻宵宁扯着他站在车旁的树下不动，手挽着他手臂，也不说话，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在此刻撒个娇，像平时和小羽那样。

    向沉先开口，他抱住她，轻声安慰她：“明天也来见你，好不好？”

    她缩在他怀里摇头：“你好好工作吧。”

    向沉拍拍她的后脑勺，她仰起脸看他，树荫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想了想又说：“过两天我回家，我去找你好不好？”

    向沉低着头看她，好在光线不好，她没躲直直和他对视，向沉凑过来亲她一口，她的手正在往他兜里塞糖果，一下愣住，向沉却满眼笑意地看着她，问她：“你是叮当猫吗？怎么揣这么多？”

    “这个好吃，给你吃。”她侧开头不和他对视，在他胸口蹭了蹭。

    但其实是听江应说向沉忙起来就没时间吃饭，怕他也低血糖。她不知道向沉需要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做个贴心的女友，只能按照照顾自己的方式关心他。

    隔天她回家给妈妈过生日。

    给向沉发消息问他几点下班，向沉回她：“你回来了？我现在就下班。”

    向沉给她发了公司定位，雄运集团，她打车过去，在他公司附近找了个奶茶店坐着等他。

    工作日又是上班时间，人不多，江应先看见她。

    他穿着正装，手里拿着文件，从奶茶店路过一眼就看见她。

    “嗨，妹妹！”他跟她打招呼，在她对面坐下。

    喻宵宁对他印象蛮好的，正要和他说话，他又开口：“你在这儿等沉哥？”

    “嗯啊。”她手掐着奶茶杯，把给向沉点的那杯咖啡推过去，转身要给向沉再点一杯。

    “你怎么在这儿？”向沉敲敲桌面，看向江应。

    江应立马拿着文件站起来，朝他笑：“这不是妹妹一个人嘛，陪她等你。”

    “文件交上去了？”

    “这就走，不打扰你。”说完转身就要走，喻宵宁哎了一声，把咖啡递过去，江应拿着咖啡走了。

    向沉才坐在她身边，她拍拍他的手说：“正要给你重新点一杯呢，你要不要换个口味，喝奶茶？”

    “你想喝什么？”向沉看她大概是有别的想喝的，“我喝一口你的。”

    他就着喻宵宁的手喝了一口她的奶茶，不算太甜，还能接受。

    喻宵宁又点了一杯她想喝的，把一开始那杯给了向沉。

    向沉今天意外地也穿得很休闲，头发耷拉着，连帽卫衣大棉袄，喻宵宁想起江应那身板正的西装，问他：“你们公司没有着装要求吗？”

    “怎么了，我穿得很丑吗？”他把两杯奶茶都推到她面前，然后捂住她的手给她暖手。

    喻宵宁稍稍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看他，像一个选秀评委：“嗯，这位选手——很帅。”说完她自己笑起来，向沉抿着唇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被她可爱到。

    她和向沉一起吃了个饭就让他回去上班了，向沉本来说不上班了，可以和她多呆一会儿，然后送她回家，被她拒绝，只好按她的吩咐回去上班了。

    何晋从电梯出来就看见他一个人回去：“妹妹呢？怎么这就回来了？”

    向沉看他一眼：“江应嘴挺大啊。”

    他没有坚持要送喻宵宁，是因为能看出来喻宵宁还有其他的事情，她没说回来做什么，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总要有自己的空间。

    喻宵宁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她从向沉公司去菜市场买完菜又去拿了蛋糕回家已经快五点了。

    一秒也没耽搁，她到家立马开始做饭，拿着手机搜教程，边学边做，最后做出来的成品除了外表不是很美观，其他味道什么的都还过得去。

    妈妈到家六点多，她正在炒最后一道菜，她迎出去堵在门口没让妈妈进厨房，让妈妈洗个手准备吃饭就行。

    以往的每个生日都是一家人一起过的，前不久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也只有爸爸妈妈一起。对她来说，生日是一个只能存在亲密关系的时间，爸爸不在了，就自己和妈妈过。

    她和妈妈都默契地假装没有缺一个人，像往年的每一个生日一样吃过了这顿饭，还夸她厨艺有长进。

    饭后她收拾完毕，把蛋糕拿出来，蜡烛点燃之后她去关灯，茶几比较矮，妈妈蹲在那儿背靠着沙发，眼里有点水光。

    她也全都装作没看见，其实她也知道不该回避的，可是她没有办法，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就在原地打坐，回避所有东西，是她一贯的风格。

    “许愿啦，妈妈。”她也蹲在茶几前，满脸期待。

    “那我希望，宁宁要平安快乐。”妈妈双手合拢举在脸前，闭着眼睛满脸真诚。

    她的心往下落一点，觉得这种平静将会打破。

    “第二个愿望是，宁宁要永远幸福。”

    永远这种字眼对她来说有种荒谬的寂寥感，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在妈妈嘴里听到永远这种词汇。

    第三个愿望妈妈没有说出来，她隔着烛光看妈妈，眼前却是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三个人围着蛋糕开心许愿。

    妈妈的眼角沁出了眼泪，她在沉默中没有动作，开了灯就会揭穿这份易碎的平常。

    妈妈睁开眼睛，凑近蜡烛，她轻声说：“宁宁，好想你爸爸啊。”然后吹灭了蜡烛。

    喻宵宁还蹲在那儿，腿有点麻，她还是撑着茶几站起来开了灯。

    要等一个决堤的时间，此刻最合适不过。

    她和妈妈相对无言，在咸咸的眼泪里拔出蜡烛，切开蛋糕，蛋糕很甜，她尝到点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