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宵宁还是捡起了那几本书，书架上还有很多别的书，甚至备着好多本给她考证的资料书、习题集，就连草稿纸笔记本都一应俱全。除此之外向沉还给她请了辅导老师，只要她说要，辅导老师随时到岗。

    她实在是闲得无聊，又不能出去，向沉在的时候她还能骂他，但向沉不在的时候她就只能自己找点事做，要么睡觉要么看书，倒也是在实实在在地看书学习。

    隔了几天，向沉跟她说他要回一趟华江，让她有事给他打电话。

    向沉顿了顿，补充说：“让他们给我打电话，你需要什么东西都让他们去买。”他指了指身后的人，“跟杨恒说。”

    喻宵宁都懒得骂他了，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快到郑雄忌日了，他是得回去一趟。

    闲来无事的时候听张姨和她聊天，才知道张姨是住在山下镇上，每天早上她丈夫送菜上来顺道送她上来。

    这山上就这一座院子还住人了，其他的早搬走了。

    向沉也只是请她每天做三顿饭，还特意嘱咐了不能给喻宵宁任何电子设备，她没办法。

    也说不好出于何种原因，她也不愿意和别人谈论她和向沉的情况，更别说说他坏话。张姨只当他们是普通小情侣，格外有钱罢了。

    “你是不是做了近视手术不能玩手机啊？”张姨问她。

    喻宵宁总不能说向沉怕她跑了，所以不给她手机。于是她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那你确实不能玩手机，我女儿就是，去年做了近视手术，恢复了好久，不能玩手机。这眼睛可是大事，跟着你一辈子的，得保护好。”张姨了然地笑笑，又继续择菜。

    那几个保镖也不见困，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晚上还守着楼梯口，生怕她跑了，实在敬业。

    “今天几号了？”吃过饭她躺在院子里乘凉。

    “二十七号。”郑雄的忌日，不知道向沉这回在华江待几天再回来。

    她看了会儿星星，在院子里坐到困了才慢悠悠上楼。

    第二天大清早的就被狗叫声惊醒，凄厉撕裂的吠叫让她以为自己做了噩梦，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捂着胸口喘气。她披了件外套出去，楼梯口那儿只站着杨恒一个人守着，见她出来阻止她：“喻小姐，别出去。”

    那几声狗叫太过凄厉，她觉得不安，往楼下走，杨恒又不能上手拉她，只能伸手拦她。她往前走，杨恒也只能往前走，根本拦不住。

    后院没人，她去前院，篱笆外面躺着一只狗，鲜血淋漓的。

    喻宵宁看着血头晕，但还是朝那边走了几步，问另外那俩人：“为什么？”

    杨恒伸手让她扶着，劝她：“喻小姐，进去吧。”

    “我说，为什么？”她瞪着那俩人，头脑眩晕胃里翻滚。

    “这两条疯狗乱咬人，张姐和她老公都被咬了。”另一个保镖送他俩下山了。

    起风了，血腥味飘过来，毫无阻碍地进入她的鼻腔，喻宵宁捂着嘴躲到一边抱着垃圾桶吐，杨恒才边去给她拿纸和水，边冲那俩人吼：“还不快收拾了！”

    向沉中午到的，喻宵宁躺在床上，早饭在门口放着，是杨恒做的，她一口没吃。

    门被敲响，喻宵宁拉出被子捂着脑袋：“我不吃，也不想看到你们。”

    门没锁，向沉拧开把手进去：“我换掉他们。”

    喻宵宁越发烦躁，早上的画面太过有冲击力，她闭上眼就能看见那条躺在血里的狗，和甚至还冒着热气的血。

    “放我走吧。”她缩在被子里。

    “今天是个意外。”向沉去拉被子，让她把头露出来。

    “不想听你说这些，放我走。”她翻身背对着他，躬着身体，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等你想通了我们就一起走。”向沉在给她理头发。

    喻宵宁猛地坐起来，面对他：“我说了分手分手，我不想看到你。”

    向沉还盯着他的手指，指缝间有一根她的头发，他捻了捻才开口：“我也说过了，我不同意。”他的声音温和，仿佛两人在说的不过是一件平常小事。

    午饭喻宵宁也没吃，向沉没勉强她，到了晚饭时间，向沉又去叫她。

    他伸手去摸喻宵宁的脸，被一口咬住，他没把手拿开，也没开口阻止她，直到在他手腕上留下两排牙印，喻宵宁才松了口。

    那会儿天已经黑了，屋里没开灯，向沉也没生气，还是轻声哄她：“吃饭了，都是你爱吃的。”张姨被咬到了腿，向沉给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先休息几天，他自己做饭。

    喻宵宁没说话，他觉察出来点不对劲，开了灯把人拉进怀里，满脸的泪水。

    “我才是被咬的人，怎么你哭了？”

    喻宵宁去抓他的手，腕上牙印明显，泪眼模糊中都看不太清楚，她摸了摸，有凹凸的印子。

    向沉把她抱下楼，院子里饭菜已经摆好了，没有人在，连杨恒都没在。

    “我让他们走了，明天换几个人来。”

    喻宵宁烦死他这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了，明明两人之间已经裂开了那么明显的缝，他还不承认，装作和以前一样。

    “那枪呢？”喻宵宁被关在这儿这些天，终于忍不住要发疯。

    那把枪，被背在身后的那把枪，那条狗身上的弹孔，在杨恒说收拾之后，不小心露出来被她看见了的枪。

    “为了你的安全。”他给她夹菜，细心地挑出了葱花，又说：“我已经拿走了。”

    “为了我的安全就放我走，我不在你身边就能安全！”她一手拂落那个碗，和地面碰撞之后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变成碎片。

    向沉默了默，低头去看她有没有被碎瓷片割到，把自己面前的碗递过去，又进屋去拿了几个新的碗出来，放到她手边：“吃饱了再摔。”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喻宵宁泄了气，她不能把向沉怎么样，说再多的话去中伤他也无济于事，她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喻宵宁醒得很早，天才刚刚亮就醒了，向沉还睡着，她转过去看他，冒了点胡茬出来，头发也长长了点，最近一直陪在她身边，都没留出时间剪头发。

    她抬手虚虚地描摹他的轮廓，从唇角到眉眼。

    一根手指顺着他的眉毛滑过，向沉睁开眼睛，看着她。

    喻宵宁匆忙想收回手，被他一把拉住。向沉欺身压过来，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耳畔肩颈，她听见向沉的呼吸声加重，在她耳边轻声喊她名字。

    “宁宁。”

    “宁宁。”

    她陷入一片泥泞之中，又好像陷入了一朵云。

    一阵铃铛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叫醒了她，她也不知道几点，身边没人。

    下雨了，她看向窗外，才发现窗边多了一串风铃，风吹过就有叮叮当当的响声。

    门被推开，向沉站在门口看她：“饿吗？”他嘴角还噙着点笑意。

    喻宵宁饿死了，但她张口先骂人：“挂个风铃在那儿让不让人睡觉啊？”

    自从在这儿关着不能出门之后，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得很怪，以前从来没对向沉发过火，现在动不动就冲他撒火，即使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向沉自找的，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像变了个人似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冒火。

    “不睡了，再睡晚上又睡不着了。”向沉还是那副模样，笑着给她拿了衣服过来，让她换掉睡衣。

    楼下有三张生面孔，是他换的人，杨恒站在最前面，向她介绍新来的人。

    喻宵宁摆摆手，算是打个招呼，杨恒却一下收了声，说：“好，那我们先出去。”

    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杨恒大概是以为她的意思是不想听。

    再转头发现向沉正看着她，她面无表情地坐下吃饭。

    又隔了快一个月，七月底向沉又回了一趟华江，这回向沉似乎有事，回去了两三天还没回来。

    她在找杨恒借了手机给向沉打电话，犹豫好半天开口，让他回来的时候买个验孕棒回来。

    向沉明显声音就变得不对劲了，说：“我现在就回来，你等等我。”

    喻宵宁沉默几秒开口：“你把我手机放哪儿了？让杨恒先送我去医院检查。”

    向沉的声音都透着开心，说：“锁在书房的柜子里，钥匙杨恒有。”

    从华江到木通需要四个多小时，喻宵宁难得地好脾气和他说话：“没事，等我检查结果出来了再回来也行。”

    向沉已经在安排别的事情了，她找杨恒拿了手机和充电器，又换了身衣服才出门。

    杨恒直接往县里的医院去，她在路上还接到向沉的电话：“我这边都安排好了，宁宁，我现在就回来。”

    喻宵宁“嗯”了声，又听他说：“宁宁，我们结婚吧，回华江结婚，不闹了，好不好？”

    喻宵宁转头看向窗外，不远处能看见高楼林立，就快到木通县城了，她说：“再说吧。”

    向沉也没被打击情绪，叮嘱她注意安全。

    她自己去挂了号，又去抽血，杨恒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喻宵宁看了眼正在抽血的手臂，转头对杨恒说：“你能不能去给我买点吃的，橘子就行。”

    她按着护士给的酒精棉球，外套搭在肩上，见杨恒犹豫，她再三保证：“我一个人没事的，我就在那儿等你。”她抬抬下巴指向一边的座椅，仿佛对杨恒最担心的事情一无所知。

    杨恒还是去了。

    喻宵宁看着他走出去，转头就去看医院后门在哪儿，从后门离开。

    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情是给小羽发消息，让她去家里帮自己收拾一些必要的证件和衣物，钥匙在包里。

    喻宵宁买了最近一趟发车的车票，是去周河的，周河在另一个省，同华江隔得挺远。她打了车去木通高铁站，在火车站办了临时身份证，上了车之后才终于松口气，先在网上定了家酒店，才给小羽发消息让她把行李寄到周河去。

    她拉黑了向沉的电话、微信各种联系方式，把何晋江应谢伟的联系方式也全都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