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晚,你说,要是秦佑听见你这话,会是什么感受?”
向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
不太大的房间在僵硬的氛围中,显得更加逼仄。
烬门最近忙得很,屋外到处是叫喊声,一会喊人帮忙拉拉货,一会哪里又出了事,到处找人,每个人都忙的团团转。
屋内没有声音,外面纷杂的声音填补了屋内的寂静。
而那些纷杂的言语像一浪又一浪的潮水,不断向谈静好的耳朵逼近,直往脑中。
也许是快要入冬的缘故吧,她觉得身上不断的泛寒,有点跌入冰窖的寒意。
祝晚晚蠕动了下嘴唇,想为自己辩解,却又觉得无话可说,最后讷讷的说了一句。
“有白嫤和段泽曜,她不会出事的。”
这话就像个笑话,多少有点自欺欺人。
向晚淡淡回道:“秦佑就是为了救白嫤,才进去的。”
就算柏家有心留她命,但耐不住还有些按捺不住的跳蚤,秦佑要是在失控的情况下,若是有人趁机下黑手,她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在基地中心见的那一面,向晚很清楚地能感觉到,秦佑的情绪纷乱的厉害,毕竟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了,她还是没能守住她姐姐的故人。
光是摩挲镯子的动作就不知道做了几遍,她现在应该也过的不怎么样。
向晚的话就像一个巴掌扇在了祝晚晚的脸上,她脸色有些难看,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谈静好打断。
“够了,祝晚晚,出去!”
“静姐,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是……”
“出去!”
听得出来,谈静好的话已经含着怒意。
秦亓燃和秦佑本来就是她的底线,秦亓燃死了,对剩下的秦佑更是在意。
等祝晚晚离开后,谈静好看向向晚,凌厉的目光直入她的眼底,像是要把她看透。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听秦佑的留了你一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没真正动过手,可人的耐心会慢慢磨掉。”
“我想要什么?哈哈哈,谈静好,我只想要回到以前,我只想救下……没有人救的阿燃姐姐。”
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世上没有后悔药,没有时光机,回不到过去的。
而她那张卷子,也不会有人签上的,终究是被老师骂了。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许久都没人再说话。
…………
秦佑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那滩血水,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意,视线都模糊了起来。
她突然想吐,被情绪压弯了腰,干呕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来。
酸涩的泪水不多,就那样贪心的留在了眼内,苦凉苦凉的。
纪执递上杯子,喂上温水,把她揽在怀里,亲昵地在她耳边不知道地说些什么。
秦佑半趴在他的怀里,脑袋埋在颈窝,长发被身体动作的弧度滑向纪执的肩上。
微卷的乌发停留的模样格外温馨安静,只是秀发在往下滑动的时候,露出了微微带灰的发丝。
颜色的不同在这样的情景里显得格外突兀,只是落在了没人能看见的角度,无人注意。
没过多久,等秦佑平静下来后,众人才慢慢往里走。
那本本子里格外提到了那位柏芝意的病房——425,所以他们打算去看看。
这个数字,纪执觉得有些熟悉,思索了一会,才想起来秦佑当初被注射过的一种药剂叫Q—426,除了字母就差了一字。
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他不敢轻易断定,只能再往后看看。
他们选择的是走楼梯,哪怕在楼道也很容易被人狙,但总比在电梯里面被人搞要好,谁也不知道等他们到了楼层,电梯门开的那一刹那会不会有人刚好拿着枪怼着。
在一开始进来的时候,纪执就分散开了人,一些人已经去摸地形了,慢慢渗入这座庄园。
已经有部分人占好了位置,给他汇报了情况,但也有一部分还没回,更有几个人的信号已经断了,出了什么事不言而喻。
…………
刚到四楼,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来,扎耳的像要刺破人的耳膜。
渐渐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在不宽惨白的廊道里显得格外诡异。
他们朝声源处望去,只能看见幽长幽长的走廊,和廊道深处没灯的黑暗。
秦佑刚想走出去,便被纪执拉住了手,让身后的人先走打个掩护,他自己也紧紧挨着秦佑,还稍微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想着要真出点事他也好方便把人藏在怀里。
他看着秦佑迈出去的脚,无奈地笑笑。
在边境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姑娘猛的很,碰到事都是直接上,丝毫不惜命,包括他们初见的那次混战,明明那个任务是他接的,突然插进来的她却比他还打的狠。
刀刀狠辣,刀刀致命,却也刀刀把自己暴露在别人的刀下,要不是她杀人的速度快,比别人先解决掉,估计死的那个就是自己了。
这种杀法,虽然危险,但是很致命,能最快的近身,把对方一刀致命。
正是毫不畏惧敌人的刀,反而直面迎上,步步紧逼,杀法果决,才叫人害怕。
他们走了一小段距离,就看见了那间425的病房。
病房的门上还留着泛黑的血迹,估摸着时间久了。
门上还虚虚挂着一个破旧的牌子,上面原本的字迹早已被磨去了。
欧珩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默默地说了一句,“要不要先敲个门啊?”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毕竟要是真的有人应声了,还给他们开了门,那才真是恐怖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看了看他,眼光里像是蓄着什么情绪,他就这么顶着他家大哥的目光,浅浅地嘿嘿笑了笑。
完了,珩三少傻了。周严在心里默默说道。
纪执对他没说出什么话来,转向秦佑,“怎么想的?”
秦佑手里拿着本子,随意翻着。
“竟然要我们来,那就是在讲故事,是我们必须要知道的东西。”
顿了顿,她又看向病房,“就算是里面有枪又怎么样!敲门吧,两下,只要两下。”
纪执点点头,把她拉至身后,上手敲门。
除了散漫拿本子的秦佑和敲门的纪执,所有的人都握紧了枪。
“叩,叩。”
如秦佑所说,他只敲了两下,便收了手。
就在这个时候,血迹斑斑的门突然动了,缓缓向后收去,像是被人从里拉开。
欧珩再次瞪大了双眼,把周严的袖子攥得死紧。
玛德,他就说吧!!!
妈呀,这到底是人是鬼???
周严虽然看见了门的动作,却还是注意到了手上袖子传来的拉扯。
他看着自己快要被扯裂的袖子,强硬地把袖子抽了出来,还解释了一下,“珩三少,我没带衣服。”
言外之意就是,要是这衣服坏了,他就没衣服穿了。
“哈哈!”
欧珩被门冲击得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哈哈应付。
随着门的拉开,开门的人也渐渐显露出来,是个老人。
老人背佝偻的厉害,脸上不仅是古铜色的,也是沟壑纵横。
门的打开,廊中刺眼惨白的光线让他眯了眯眼,混浊泛着点黄的眼珠子溜溜地转,扫了眼这所有的人,当看到秦佑的时候,目光稍有些停顿。
“小姐来了,快进来吧。”
他那张被风霜雕刻的脸扯起一抹笑,可能是看到故人,想真心地笑笑,可岁月的刀让这笑有些可怖。
秦佑没回应,只是往里走了。
她知道,那句小姐不一定是对她叫的。这是在讲一个故事,这就说明庄园可能会重现故事里的一些场景。
可在他们进去之后,却在病床上又看见了一个人,或许不该说人,该说尸体。
老人颤巍巍地走向里面,示意他们坐,而后又颤巍巍地朝床头柜走去,伸手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东西。
是个打火机,看着比较旧。
他抖着手摁下按钮,幽幽的火苗冒出,本该带着热意的火光却在他的手上透着一丝冷意,一丝死人的冷。
他看向秦佑,诡谲地笑道:“既然小姐来了,那这东西就不该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