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色的液体正在被慢慢推进血管，它们的推搡涨大了青色的脉络，连扎着皮肤都微微鼓起，看得莫名起鸡皮疙瘩。

    很快就注射完了，那人把东西都收了起来，不再娇嫩的手指带着包的拉链拉起，一点点封闭了不大的背包，隔绝光亮。

    拉拉链的同时，她的目光落在秦佑身上，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拉链的扣绳。

    “秦佑……我擅自做主，你可以恨我，应该的。”

    说完，拉链到底，干脆利落地甩包背上，扭头走了。

    可正走到窗口，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咳，向小小。”

    话音刚落，刚要跳窗而走的人背后一僵，半晌未动。

    紧接着，身后的床也轻微地响了几声，似乎是床上的人站起来了。

    向晚没有回头，面上神色不变，握着窗沿颤抖的手却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秦佑没有上前，只是撑着旁边的桌子，毕竟走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有些困难。

    突然秦佑好像没站稳，闷沉的碰撞声响了一下。向晚只是听到身后的人好像摔了一跤，立刻回了头，朝床边看去。

    她还是放心不下，一听到声音后什么念头都烟消云散了。

    真是摔了！

    躺了半个月，身体又没好，腿还是软的，突然一站倒是没站稳，膝盖直接弯了下来身体磕上了桌子。

    她看着秦佑那满头的白发，眼底刻意的平静碎了，脑中的弦绷得紧紧的，她只觉得太阳穴旁边的大脑神经闷闷的疼，脑袋快要爆炸的感觉。

    虽然摔了一跤，秦佑还是白着脸扬起了一抹笑，没了之前见面的剑拔弩张。

    “向小小，你是来看我的吗？”

    她时日不多了，还是不想为了什么，把当初一同长大的好朋友推开。

    人在死前，对很多以前瞧不上、刻意压下的感情莫名多了些渴望，或者是多了希翼吧。

    看着那抹释然的笑，向晚不知道为何觉得背上的包如此沉重，快压得她说不出话来。

    向晚：“秦……佑，你应该会恨我的，不过，过了今晚，你就不会了，没有机会了。”

    秦佑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头一次没有去深想，只是开着玩笑，不过气若游丝。

    “是吗？你是……要杀我吗？也好啊，就是姐姐还在柏家，你带她回家吧，回向阳村，你知道的，那里……我重建了。”

    头一回，向晚在秦佑面前哽咽，差点把一些不该说的喊了出来。

    不是的，秦亓燃压根就已经死了！！！

    真的，已经……死了！

    她真的死了，死在了……

    她死死咬着唇，把后面的人名重新拖进了脑海的阴影，重新再上了一道锁，像是缠着厚重的铁链，绑得密不透风。

    缓了缓情绪，向晚哑着声问道：“阿……佑，如果有可能让你重来一次，还会……来到向阳村吗？”

    如果她没有来到向阳村，或许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或许大家也不会伤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如果她真的没来到向阳村，向阳村可能也就不会是向阳村了，毕竟这个村是秦家安排的，被祁沂盯上的结果应该……还是不会变。

    没来到向阳村，意味着曾经好不容易在向阳村得到的美好，灰飞烟灭，就连对她最好的姐姐也会不见。

    她一路上，只会有漫无边际的黑暗，连一朵花、一丝光都不曾出现。

    人生匆匆，没有惊艳了时光的人，没有温柔了岁月的人，不会为谁停留，对光留念。

    一个人走来，又一个人消亡。

    窗户一直开着，凉风吹入，她红了眼眶，定定地看着秦佑。

    秦佑想笑嘴角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仿佛有千斤重。

    “如果真的这样，我不会听爷爷的话，会直接去柏家，被柏家培养训练。”

    就像柏芝意那样，被柏家不停地送进实验室，最后可能和她一样没挨过柏家的考验，去了医院，就这么死了。

    这样的结局，仿佛也很好。

    不会牵连任何人，姐姐……他们也会很好吧，只要他们交出配方，秦家应该会出手保下他们的，毕竟那也是秦家的研究机构。

    秦佑说着说着，只觉得眼前恍惚，头脑昏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拉扯，拉扯她的那些回忆，让她瞬间脸又白了几分，身形都站不稳了，跌在地上，脑袋的神经快要被扯断了。

    向晚看着她的这副模样，嘴角勾起，眼底却是没什么笑意。

    终于，药效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