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灯光流转,暖黄色调的光线折射在流畅的车身上,勾勒出一番旖旎。
大雪飘落,洋洋洒洒,人流车流穿梭其中。
闭合的车窗隔绝车外的风雪,秦佑无意识瞧着倒退的景色,直到忍不住了才往旁边瞥上一眼。
刻意忽视手心里的痒意,可那人似乎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在别人手心里写字,这种事,秦佑只见过幼儿园的做过。
她尝试地把手抽回,挣扎的动作不到一刻,手便握得越发紧。
硬的不行,秦佑便打算开口商量,“出汗了,挺难受的。”
手背贴着男人滚烫的手心,热意直往心脏涌去。
说着,朝着男人举了举交握的手。
“松开?”
男人唇边还带着淡淡酒气,像是没听见,半晌没开口。
秦佑一口气没提上来,觑着自己手心黑乎乎的一片,眼皮一跳,“马上到家了,别画了。”
画了半天,也不知道画的啥。
那人不语,埋头不知道又在干什么。
怪异的痒意上来了,从手心蔓延至心间。
秦佑收回视线,往前面问了一句,“周严,他喝醉酒是这个鬼样子?”
幼稚得不行。
周严抬头,瞥了眼后视镜的人,尴尬一笑,“小姐,老大已经很久没喝醉过酒了。”
以前喝醉了,也只是坐着发呆,不说话,也不知道今天是抽了什么风。
周严内心呵呵,只想快点结束司机的身份。
车程也不久,车子驶至花园门口,周严见他们一下车,马不停蹄地往车库赶,不想再瞧见自家席主反差的一面。
下车了,秦佑终于把手抽出,往上面看了一眼,却是怔了一刻。
手心里画的,是一颗子弹。
角落里,躲着一个小小的对不起。
熟悉的记忆涌来,掀起大浪,顷刻间把她淹没。
在边境的时候,因为纪执的一念之差,她被人暗算,子弹穿过肩胛骨,血丝如瀑。
子弹的冲击力让本就筋疲力尽的她跪坐在地,越野车在远处爆炸,火光冲天。
边境风沙很大,热意席卷而来,模糊了她的眼,她只得拿手匆匆挡过。
飞溅的碎片擦过指骨,落下一条疤。
纪执用沾着血的手指在她手里画了颗子弹,前几天他伤了嗓子,出不了声。
用血画的子弹鲜红,他在说,这一颗子弹是他欠下的,他会给她报仇。
这件事,她没有放在心上,当时也是给了纪执一拳,想让他清醒。
她没有想到,这件事他记了三年多。
拎着他领口的手忽然松了几分力气,秦佑难得觉得她输得一败涂地,“回家。”
男人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秦佑的错觉,茶色的眼眸此刻竟有些委屈,狼崽似的目光刺得她心神慌乱。
他重复道:“嗯,回家。”
秦佑无奈闭眼,一股血只往脑子里冲,当即把人撇下,往房子里走。
她觉着,再在这里待下去,她就得疯。
径直往二楼卧室走,刚进房门,顺手关上的门卡在离门框不远处。
没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
灯光下,略微窄小的门缝挤着高大的身影。
纪执扒在门口,直愣愣地看着她。男人从花园跟了一路,只知道跟在她后面。
秦佑看到他醺红的脸,忍了口气,“我带你回房间,跟过来。”
男人很听话,说什么做什么,任凭摆布。
秦佑把人送到房间,觉着喝醉的人泡澡有些危险,便也不给他放热水,随手在衣柜里扯了套睡衣塞在纪执怀里。
这人醉成这样,用浴缸不得淹在里头,还是洗淋浴的好。
戳着干净的睡衣,秦佑淡声:“自己洗澡,早点睡。”
不料,下一秒,那人直接把她抱住,双手双脚把人缠住,就这么躺在床上。
清冽干净的气息染了她满脸,秦佑头回生出想揍他人的念头。
纪执声音很轻,像是快睡着了,“嗯,洗澡。”
秦佑:“……”
“纪执,勒到我了!”
什么品种的狗?
男人一语不发,装听不见。
秦佑气得牙痒痒:“纪执,我要回去洗澡睡觉!”
纪执回道:“嗯,睡觉。”
秦佑舔舔唇瓣,气息不稳。
果真,男人酒品真差。
只听得见他喜欢的话,其他一律不听。
闻着那人身上的酒气,秦佑心里又退一步,刚想再劝劝,纪执抱得更紧了。
落在腰上的手一紧,纪执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像是醉着耍赖的模样又像是清醒着。
“好热,纪执,抱得太紧了!”
今日的人似乎格外脆弱,蹭着颈间赖着不走。
呼吸交缠间,耳侧落下一句极轻的“对不起”。
秦佑挣扎的动作一顿,其实她真的没把那事放在心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内疚这件事。
秦佑侧着身盯着天花板,放任男人赖着。
许久,秦佑被圈得死紧,快要睡着。
忽的,脸上微凉,一个极轻的吻落下。秦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肩上被咬了一口,咬得有些疼。
“砰!”
沉闷的声音落下,也不大。
秦佑把被子摔在他身上,气笑了,“明天洗被套吧。”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结果被咬了一口?
她摸着微湿的牙印,轻嘶了一声。
床下,纪执和被子两两躺着,秦佑调高空调的温度,见他好好盖着被子,便离开了。
地板上铺了地毯,又有空调,感冒倒是不会,就是被套在地上躺了一夜,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