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桌子上，只有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摆着，简单中又藏着些暖意。

    一丝若有若无的糯米味沾染了冰冷的空气，化去寒意，增了几分软糯香甜。

    秦佑被纪执放在了椅子上，面前摆着一碗汤圆。她看起来还是有些呆，愣愣地拿着瓷勺，没吃也不开口说话。

    纪执也没催她，刚想拿一件衣服给她披上，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一声突兀而又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啪啦！”

    秦佑把碗摔了。

    摔的力度很大，碎片混着汤汁飞溅。其中一些划过秦佑的脚腕，留下一条血痕，又堪堪落地，蹦哒了几下才安分。

    “我明明说过，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你又在干什么？！”

    秦佑红了眼，立在原地声嘶力竭，身体又止不住在发抖，像极了温顺的野兽到了发怒的时候，快要到达崩溃的界线，撕开一切安静的幕布。

    脑中思绪混乱，是乱码，是纠缠在一起的麻绳，直叫人发狂。

    “你都死了，还吃什么汤圆！”

    她怎么都不能忘记，怎么都不能放下。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死前吩咐好了隔壁的奶奶煮汤圆，煮一碗汤圆。

    秦亓燃早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可却还要让她端着碗里的汤圆。

    告诉她，无论无何，她始终有家，以后也会和别人团圆。告诉她，秦亓燃这个人不是她的全部，不是家，不能算团圆。告诉她，她和向阳村的一切没有任何关系，和向阳村的秦家没有任何关系，她有自己的家，没有向阳村人的家。

    秦亓燃死的那天晚上，秦佑把整个房子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

    因为房子的两个主人都死了，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纪执看着神志不清的秦佑，觉得眼睛有点痒。

    兴许是红了吧，他心里想着。

    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犹豫，径直把秦佑拉入怀里，臂弯收紧了几分。

    秦佑在挣扎，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拳打脚踢的。

    手抓着纪执腰腹，指甲嵌入肉里，留下深深浅浅的紫红印记。

    无论秦佑怎么闹腾，纪执就是不松手，也不开口说话，默声陪着，陪她发泄。

    …………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

    姜涂很早就来了别墅里，现在正在大厅里和纪执探讨秦佑的病。

    他来的时候，秦佑情绪已经安抚下来了，而且已经睡了过去。

    他起初还很疑惑，纪执是怎么做到的，当在给纪执纪执身上的伤上药时，他才有些明白。

    “昨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我看她的情绪就有些不太对劲，但她身上凉的很，就让她先洗个澡……”

    纪执描述了下昨晚的情况，描述得很细致。

    “自从我接手她的病后，她已经算是很久没这样了，毫不掩饰地发泄。”

    姜涂苦笑了几声，微微仰着头，眼里闪过点点晶莹。

    “她昨天应该是接到了个电话，不出意外对方提到了秦亓燃。”

    纪执捏紧了手里的烟，却一直没点着，指尖冰凉。

    从那晚去酒吧收拾秦安璲，知道秦佑在卫生间里抽了近一包烟的时候，他就戒烟了，不敢沾了。

    盛骍与之前，千叮铃万嘱咐不能当着她的面提这个名字，一点都不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