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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祁司辰夹着泰烟翻身下马,人群看着两个生人有所动作几乎全都紧张的站了起来,他们死死的盯着前来的两个小孩,以为自己又要被赶走或者吃一顿那要命的鞭子。

    要知道这一路过来饿死的累死的至少有一半,他们贸然进程遭遍城中百姓冷眼嫌恶,光是这几日又折在官兵粗暴的踢踹拖扯和一顿乱鞭底下的就近乎另是一半,无奈一群人只好躲来了这无人的旷野,就是来了这野地无食可裹腹,这几日甚是有几个青壮也熬不住折磨一命西了去。

    他们只当自己好不容易寻得下榻处却又要遭驱,哪里还顾得上善脸迎人,更何况面前这两个小子锦衣华服,一看就属那平日里恣意享乐又不缺吃食的。对比之下更是让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一群人无名状的横生妒意。

    泰烟被这枯鬼般的一排人死死瞧着,她害怕的在原地顿了顿脚,又暗自鼓了个胆迈上前去:

    “尔等,皆是从何处而来的?”

    小姑娘声音有些颤颤的问到。

    人群不理会她,默契的向后退了半厘,仍是死盯着都缝紧了一张嘴。泰烟摸不透他们心里是作何想的,自个儿思忖着兴许这帮百姓是夜里瞧见了生人害怕,于是牙关一咬掬着个笑脸主动上前握住那个拿了缺口碗老者的手道:“诸位乡亲不必害怕,我二人是得了消息特意前来助尔等的。”

    老者闻言两个小娃子是前来相助的,沾满污垢的糙手微微颤了颤,兴许是一路受了许多苦,他仍是不肯回一个音节。泰烟察觉老者的动作,更紧实的握住了他的手。

    “老人家,你不必害怕,你瞧这左右本……小女不过是个未成气候的姑娘家,就算真的存了些什么心思又能奈老人家作何?老人家还不如抓着这机会有什么难处尽管告知与我二人。”

    差点暴露自己身份的泰烟羞怯的轻轻咬了咬舌尖,待话说到一半又兀自回眸看向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栓好马的祁司辰:“兴许我二人还能助尔等脱去眼下这等苦境。“

    “老人家意下如何?“

    小姑娘抬起一双杏眼漾满诚意的看着他,拿着破碗的老者心里那堵防备的墙终是绷不住垮了个口子,连日来的屈意就再也憋不住,一息之间如大水般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用那老迈的声音颤抖着朝泰烟哀凄凄诉说:”小贵人,既是来助我等的,倒不如给些饭食吧!我们这帮子人,已经三五天没有吃上一粒米了,自从被驱至这荒郊野地,方圆百里都寻不见一户人家,且不说得提防着喂了那些个嘴里全是利齿的猛兽,光是这郊野的风,也要把我等这把贱骨头吹散架了呀……!”

    老者说得涕零如雨,凄厉发聩,人群中的一众妇人听了不由得被戳到心里头的苦处,也提起袖子掩着污面抽抽嗒嗒的抹眼泪,褓里那小婴孩被这动静闹醒,呜哇哇的扯开嗓子又是踢打又是跟着放声哭嚎,一时间郊野跟闹鬼似的,听得祁司辰和马儿俱心烦意乱的跺了跺蹄脚。

    小小的泰烟和他俩截然不同,直直的被戳到了心里头的软当处,她拿帕子替老者拭去眼泪,又在心里头叹息这面上的眼泪是抹了,这帮苦人心里头的泪又该作何才能去?于是一抬手撩起披风,直接摸向了腰处。

    “老人家,属实是对不住,也怨小女思虑不周,这次出门竟未带什么吃食,您看要不就先拿这些劳什子银钱将就一下,去城中布置些吃食衣物啥的,先把腹中的饥寒给去了,正好小女这里也好花几日时间替你们寻一处落脚的院子,今晚就先辛劳乡亲们将就……”

    她拽下腰间的钱袋子,想把里头拢共个头就不大的几粒足金先全部分了出去给这帮流民顶着用几日,谁料还不待泰烟把话说完,那钱袋子刚扯开,满袋子金灿灿的黄金在乌漆漆的夜里就跟夜里的星星一样闪得乍眼又好看。又穷又饿的流民们一见是能救命的好东西,霎那间都宛如疯狗般朝泰烟一把涌了上来哄抢。

    “哎,别…别抢,小女会尽量分与每一人的……”

    可是任凭泰烟怎么喊都止不住掉去钱眼子里的一众流民,袋里的金子就那么几粒,好些人眼见自己分不到,干脆连同拴着玉珠的缎布袋子一起抢了去,更有甚至直接伸手去扒泰烟身上穿戴的东西,还有几人挤不进去的,扭头朝着祁司辰和马儿去了,想着杀了马好歹也能吃几口肉。

    泰烟本身身子就小,被众人这么一扑脚底下站不稳眼瞧着就要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她这等娇贵的身子哪里受得住,吓得连声大呼:“祁哥哥!”

    这边祁司辰眼见有人向马这里扑过来,急得一手扯了马便直接飞身上前去捞泰烟,奈何人实在太多,又不好伤着他们,他刚刚只伸手进去扯住了泰烟的里衣后领子想把她拽出来,好巧不巧,这么一扯泰烟的外袍便连同那披风及璎珞玉佩等物一起都被流民七手八脚的拽了去,就连她掉在地上的两只镶了珍珠的绣鞋都被一人一只捡了去。

    还有几个抓着泰烟的编好的乌发不肯松手,似是想要些那上面的钗环,泰烟被两股势力扯着头皮生疼直掉眼泪,祁司辰心里一紧撒开马匹几记麻利的手刀将几人的手全砍了下去。

    “抱歉,我来晚了……”

    看着狼狈的泰烟祁司辰心里难受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周围那些流民见这少年会些武功,他们手里也抢的差不多了,一时间便都不敢再上前来。却有一个愣头愣脑的孩子直直的走出来伸出一只脏手就去抓泰烟头上的金蝴蝶簪子。

    “蝴蝶!姐姐,给我花蝴蝶,我要你的花蝴蝶!”

    “你这顽皮的孩子,看我今日不拧了你的手腕!”

    祁司辰见这孩子这般没眼力见气得伸手直接捉住了他的胳膊,泰烟见祁司辰面上横眉怒目,手上的动作又似是真的要翻腕,连忙扯住他的手。她看向那个脸上不仅脏兮兮且还迎风挂着两柱黄浊鼻涕的孩子:“你可知这是我的东西?我与你你才能要的。”

    小孩一听泰烟似是不肯给急了,他扯住泰烟的袖子指向一旁的石头,那里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孱弱妇人松着发髻鬼一样闭着眼背靠石头躺在地上。

    “阿娘喜欢蝴蝶,阿娘已经好几日不理会辰儿了,姐姐有蝴蝶,亮晶晶的蝴蝶!阿娘见了一定会开心的!”孩子口齿不清的描述着,泰烟却是立着不动,仍旧有些恼的看着他:“可你直接伸手拽这便是抢,与那些个人人唾弃的土匪有什么区别?你难不成小小年纪便学着做那臭水沟里不成气候的倭匪?”

    孩子被泰烟这样冷声质问,又有祁司辰在旁吃人一样盯着,他怕得松了手,又嗒嗒的迈开小脚丫跑到旁边扯了一捧蓝盈盈的牵牛花,他抬起水灵灵的黑眸子怯生生的看着泰烟:“小姐儿,我拿这些花儿换你的蝴蝶,可好?”

    泰烟看着孩子的眼睛心里一软,接过牵牛花抬手拔下了金簪,孩子牵着她来到自己的母亲面前,泰烟细看的脸颊,不由得身子一僵:这孩子的母亲身子早凉了。

    她看了眼满眼期待的孩子,默默将金簪别在了妇人松散的发髻上,又难受的替她捋了捋面颊上的碎发。泰烟转过头,看向那名拿着破碗的老者:“老人家,这孩子日后,你等打算作何?”

    老人看着这丫头心善,被抢了衣物也不发作,自觉愧疚难当。他颤颤巍巍的捧起碗里满满当当的金子跪在泰烟面前:“小女娃,老头子对不住你,竟见钱眼开哄抢女娃的东西。女娃给的这些足够我们这帮贱骨头吃穿一辈子了,孩子我们会戴着他好好抚养的,只求女娃能再帮我等寻个住处啊!这荒郊野岭的,再熬几日下去怕是全都得跟着去了。”

    “你们,不知好歹!”

    祁司辰心里对这帮贪婪的人升起一股子无名的厌恶。泰烟扶起老者,细声问他:“小女既来了,自然不会丢着你们不管,可你们需得再与小女一些时日。还劳烦老人家告知小女,你们如何会流落至此?”

    泰烟细声细语,一副什么事好商好量的模样,流民慢慢的都聚了过来,大家席地而坐,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起这一路的悲惨遭遇,老者率先道:“我等原本家住洪河一带,虽不富裕但也乐得自在安生,奈何近年洪河突发大水,庄稼房屋等一贯被泡毁,不少乡亲也因此丢掉了性命,就连老朽的小孙子都……”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侥幸捡回一条贱命的乡亲们眼见地泡得都无法再耕播,饿的实在没有办法,这才不得已一路迁来了京城,路上还碰到不少土匪把仅有的那点家什全劫了去。本以为来了天子脚下定能重新安居,奈何来了这城中人瞧见我等是外来客,备加排挤不说还将我等逐至这荒郊野外,我们这一路,已经饿死了不下数千人啊!”

    “恳求大慈大悲的小女娃一定要救救我们!我们实在是穷怕了,女娃瞧见是家里厚实的,就饶了我们这帮贱骨头吧!”

    流民们恳切地给泰烟磕着响头,泰烟再也不想计较他们方才的无礼,和这帮苦命的人相比,自己已经好了太多,她把头上剩下的几只簪子扯了出来分发下去。夜风吹来扯起泰烟散开的乌发,小小的姑娘站在石头上,一双灵动的杏眸坚定如朝阳:“小女在此承诺,定会带各位回家!“

    风吹着旷野,祁司辰丢了马儿,又怕泰烟在背上抱不紧自己,于是打横抱着泰烟走树上往皇宫一厘厘的跃去。泰烟抱着那束蓝盈盈的牵牛花,她小小的身子缩在祁司辰怀里,回想着刚刚那帮瘦骨嶙峋的灾民,再想想自己整日在皇宫里的山珍海味,泰烟不由得一股愧意油然从心底升起。

    祁司辰见她闷在怀里不出声,于是轻轻的把小人放在树桠上:“你等着,我给你编个好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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