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泰烟传 >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风撩起白色的纱帘,拂过帘后那人墨色的发髻,再卷起他披散的长发一道翻飞着,穿过发髻的荷花头长簪弯弯绕绕,又撒软般勾住纱帘的一角,让男子只露了半张脸出来。但是也足够了,泰烟认出这人就是之前赠自己那朵玄紫色牡丹花的花匠,只因她蕴含了灵力的双眼好过寻常人,一眼便看见了那花匠左边嘴角下方的福痣,再往下拐一些,颏孔位置还有一颗痣,因他这一连两星的特殊相貌,泰烟上回还调侃他,将他唤作星君来着。

    她记得这位花匠那一双含了柔波的桃花眼,因此还隔着帘子,便唤他:“星君,别来无恙,眼下这般是作何?”

    花匠撩起纱帘,他走到泰烟面前,也不行礼,反而随手将折下的那朵芯子泛着绿的白花簪在了泰烟耳鬓,又笑着道:“灵花应配妙人,殿下可还喜欢我这花阁?”

    桃花眼笑含了三春,泰烟闭上眼平了一下气息,努力不让自己的神魂被那勾人的桃波勾走,她看了看窗外,城里这个时候应是四处都挂着六花大会的幅条才对,可现在这处地方却清净的很,也不见有人来往。而自己除了吸过那香粉有些许头晕之外,肚腔中并未响饿,想来是也没睡多久,现在赶去会场兴许还来得及看祁司辰纵马的英姿。她问花匠:“你可是将本宫请来了你的下榻处?请来多久了?”

    “这正是在下下榻之处,殿下宽心就是,您才来不过一个时辰半。”

    “在下见殿下无故晕在了巷子里,担心您昏迷期间被歹人趁机侵袭,便将您请来了此处。鄙舍寒陋,不及出云宫浮华,还请殿下暂且忍耐一二。”花匠乖顺的低垂着眼,泰烟看他衣襟敞开,露着半个胸膛,那绣着大朵芙蕖的绿衫底下是浅藕荷色的里衣,头上的荷花簪是竹制的,簪柄是白色的,簪头粉色的花瓣中有一瓣怪异的被涂成了鲜红色,那抹红与他头上束着发髻的红带子,以及腰间的红黄两根带子上下相衬,只是那两根带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并未束紧,因此衣襟才会散开,走动间还能看到他两只白色的裤腿有一边挽至了小腿肚处,看着明明是一副形骸浪荡的模样,头发却又一丝不苟的束着,如京中的其余公子般是好看的半扎式。

    他身上的衣服料子算不上好,跟他上回来宫里献花时穿的那件穹色的条纹大袖衫是一个料子,只是上回他可没有头簪竹荷花,衣襟半敞,腰带松垮,而是簪了一根寻常的白色竹簪,里衣也是惯常的白色,衣服都规规整整的好好穿着。

    泰烟将他上上下下的模样都审视了一遍,心里大抵有了个猜测,便叉起胳膊,抿唇看着他道:“不与你打岔了,说吧,你劫本宫来这人烟稀罕的地方是作何?若是为了钱财,那本宫赏你便是……”

    女郎说着便摸去自己腕上,不料却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回出来为了装的像村姑一些,被柯杏一并劝着便什么名贵的物件都没带。她红了脸,又不得不强压下心里臊意的情绪,拧起眉来强装着凶脸,看着花匠道:“你将本宫送回会场上去,待大会结束后明日得闲了,本宫定以重金酬谢你。”

    谁料花匠竟浅笑一声,直接伸手将泰烟推倒在了床上,他紧紧箍着泰烟的两条胳膊,撩起衣袍下摆将她被刻意涂得黑黄的脸一寸寸擦干净,泰烟不知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也不知他身上有无利刃,毕竟自己不仅力气比不过他,身上更是连个簪子都没有,就连耳朵上也没带坠子什么的,不然也能算作是一件不起眼的护身小武器了。

    “殿下的性子当真是惹人喜爱,明知自己被掳了,还这般镇定自若地拿自己没有的东西跟在下还价。”女郎被擦净的脸颊嫩如稚婴,白洁如素瓷,宛如挂在夜间的圆月般素美,但偏生这素美的面庞上却生了一双艳彩色的花色紫瞳。花匠抚摸着这轮本该远远挂在天上的圆月,索性低下头去将脑袋搁在了她胸膛上细细嗅着那被搅乱的桔梗花香,如个正在寻找母亲怀抱的孩子般,嗫嚅道:“殿下,您且宽心,在下并非妄图加害您,只是求您能在陛下面前替在下美言一二。”

    泰烟被他箍着无法动弹,便只好顺着问他:“你想作何?本宫要先听了原委才能做个决断,你与本宫说来罢。”她敢这么问,其实也是看出这花匠似乎除了沾自己一些芬芳外并无加害的意思。虽是这般,泰烟心里却也恨不得快些将这厮睡在自己身上的这颗轻浮的脑袋给摘了埋进花坛里,祁司辰还在会场的终地等着她,她可没空闲在这里听这花匠的贪图。以往妄图通过笼络她进而让自己得一个官位的爷也并不在少数,只是那些人里像这花匠这般大胆,还将自己迷晕劫来的,他是头一个。

    泰烟可记得,那迷香是从自己后头过来的,也不知柯杏那糊涂蛋如何了?是否安全?如若安全的话是否能为她搬来救兵,或是快些将此事告知父皇?

    此时会场上的三人正拼的激烈,比试已经接近尾声,有场外的热心百姓一直替他们记着数,三个人到现在为止射下的麻谷数目不相上下,这个关头点上谁先马虎了谁便会输。

    “咴儿——”墨流驹响亮的嘶鸣,祁司辰抓紧缰绳及时向右一扯,它便娴熟的躲开了迎面滚来的那个巨大的木头轮,可木头轮过后前面紧接着又出现了一道深沟,祁司辰不敢懈怠,急忙双腿用力踹马肚,配合已有数年的墨流驹会意的后蹄用力蹬地,它被力道托着,轻巧的于三匹马中率先越过了深沟,祁司辰这才看清,原来沟中还藏了一个带木刺的长筒滚轮,一旦落下去人和马皆会被搅得血花迸裂,肉酱飞溅。

    他并未过多欣赏底下这可怕的机关,反而趁飞得更高的时候,顺手张弓搭箭,对准天上成行的三只麻谷一箭射了过去。当——不料箭在空中被拦截住了,紧随其后的尉迟落衡哪能让祁司辰占了这先机,他没法跟他一样在半空中的马背上还恒心的一箭穿三,干脆便打了祁司辰的箭,待快要落地之时再弯弓,取出三支箭对准天上的三只麻谷一齐射了出去:不能一箭穿三,但小爷可以三箭齐发!

    为了轻便一些,他这次并未如往常上战场那般穿全套甲,只戴了两片肩甲,一侧上臂甲,腰封以及成对的护腕护膝,胸前和后背则穿了轻便的锁链软甲。狮哮模样的肩甲和头上束发的金冠一起被披上了一层艳阳的色泽,将作为狮眼的四颗红宝石及金冠上镶嵌的那颗红玉一起照得璨若星芒。尉迟落衡大臂上那片层层叠叠的羽毛状臂甲也星星点点的盛着金色的黄辉,宛如雄鹰拢起的翅膀般威风又好看。再配上他那身如火焰般惹眼的红衣,那高高束起的朱红色马尾轻快的扬起,长长的红发扫过金色的坚甲,宛如伏在将军肩头的娇妾在低语。到底人靠衣装,他今日特地收拾了一番后这俊朗的模样,叫场外的一众女儿看痴了眼,不一不开始心肉乱跳,血液烧灼,肖想着日后自己若是能嫁进尉迟府,便可以被这俊朗张扬的小公子拥入怀里爱抚柔荑,吻啄唇颊,那该是世间一个极大的福幸之事。

    可惜,这般耀眼的男儿射出的三支箭却被追上来的百里一枪挑落。他拽紧缰绳,白驹正要落地,尉迟落衡却因着箭俱被打落,恼火的朝对方的马儿蹄子射过去一箭。百里也不恼,反倒微微笑着将缰绳往旁边一扯,已经后啼落地的白驹便灵巧的调转身子避开箭,前蹄偏了几寸后稳稳落地。

    “尉迟兄长,你好生霸道,竟不许人落地。难不成是想看小弟被下面那木轮吃得成了一副残缺的血肉?”百里笑着逗尉迟落衡,尉迟落衡并不理睬他,只是在鼻尖哼出一个气音,便立即扭头纵马继续往前去追赶快要不见影的祁司辰了。

    风起,天上冷不丁的飞过一群麻谷,三人急忙弯弓搭箭,试图争抢这群麻谷。尉迟落衡这回冲在了最前面,他并未如其余两人一般勒住马头,而是让马儿继续往前畅快的奔驰着,自己则搭了一支箭在底下默默瞄准。一片厚重的云遮住了太阳,阴着一片看不清天上那些麻谷的位置,尉迟落衡无奈只好勒停马儿,静静的拉进弦等待着时机。不多会儿乌云散开,阳光穿过云层射入会场,照亮了尉迟落衡金色的发冠和铁制的箭尖,少年人凝眸,他腰身一动,衣带下翠绿和黄玉两块配饰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铁箭离弦的同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纵马从尉迟落衡身前飞跃而过,他手中涂了白标的箭便也不甘示弱的飞向空中的麻谷。

    嗖——

    一道劲风突然从背后袭来,尉迟落衡敏捷的侧身躲开,带了灰绿色标记的箭带起他鬓边赤红色的发,原来是二人背后的祁司辰也射出了弦上的那一支箭。三支箭在空中交错却并未相扰,只听风过雀凄鸣,四只麻谷一齐坠地。

    观会的有眼尖的百姓当即叫出声:“是谁?竟一箭射了双雀?只要顺利到终地,这骑射会的赢家便非他莫属了!”

    而三人却并未再多看一眼,只是扯紧缰绳后便立即调转了马头,一心往前面不到一里地的终地疾驰而去。那里在两根桩子中间系着一根红绸,谁先纵马冲过红绸,谁便是最先到达的,只要路标齐全,便可拿得骑术一甲,而身后这些中箭落地的雀儿,自会有公公们捡起来拿去记数。

    因为刚才射雀之前已经冲在了最前面的缘故,尉迟落衡眼下便甩了身后的祁司辰和百里一截。红绸已经近在眼前,桩子旁边的公公抬起手里的旗子,已经做好了宣判尉迟公子率先冲过最终关卡的准备,不料却突然从路旁冲出来一个肉乎乎的女子,她张开双臂,不要命的挡在红绸前面:“慢着!”

    女子尖声叫着,会场内无人理会她,会场外观赛的人们却当即将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处,觉得这女子马上便会被沉重的马蹄惨碾成肉泥了。果然不出所料,看着近在眼前的红绸,尉迟落衡嘴角疯狂的咧开,想着多拿几个甲等,哪怕凑不齐六甲花王,说不定皇上看自己表现尚佳,一高兴便会将泰烟赐给自己。他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抖,正打算纵马从女子身上直接碾过去,忽地听她高声疾言:“尉迟公子且慢,殿下被贼人掳去了!”

    尉迟落衡眉毛一拧,赤眸怒睁,大声喝道:“滚开,挡爷者死!”

    女孩吓得闭上了双眼,却还是固执的大声叫道:“被掳的可是泰烟殿下!”

    “咴儿——”马儿疾停,三人中有一人立即调转马头向场外奔去,甚至忘记了询问泰烟被掳走的地方。

    另一边,花匠并未继续为难泰烟,他伸手将她捞起,粗糙的大掌覆上女儿纤细的腰,这回他再未轻薄失礼,只待她坐稳当了便立即抽开手。泰烟这才看清,这花匠耳朵上竟还如女子一般留有饰孔,他腰间的那根金黄色的缎带上绣着花,显然是浑身上下最名贵的物件了。看她目光凝着自己的腰带,花匠便伸手摘了下来,他爱怜的抚摸着那根带子,递到泰烟手里,声音沉沉的道:“这是吾被抄家之后,唯一来得及带出的东西,是我母亲曾经一直在用的束发之物。在下要请求殿下的事,便与吾被抄家一事有关联。”

新书推荐: 家破人亡后,我依然最强 HP命运的纺线(亲时代) [HP]格兰芬多日志 [综英美]试图在城市天际线谈逻辑的你是否找错了地方 大佬她拿了渣女剧本[快穿] 扭转人生 太子殿下他不对劲 我偷看了作家大人的大纲 我靠抽卡开公司[娱乐圈] 橘子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