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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燕中秋番外 寄长月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中秋时节,丹桂飘香,玉露生凉,是时螯蟹新出。桌上一碟炸得金黄的螃蟹让飞燕看直了眼,小心偷瞄了一眼正在碰杯的父亲和丈夫,假意夹菜偷偷摸摸顺走了一根螃蟹腿。

    “飞燕!”两把声音齐齐响起,飞燕讪讪放下藏在手里的蟹腿,嘟了嘟嘴小声分辨:“就一根小蟹腿。”

    “多小都不行。”庞太师皱眉看向小女儿,挥挥手让人撤下炸蟹,“飞燕,你刚有身孕,怎可贪嘴。螃蟹寒凉,太医的嘱咐都忘了?”

    公孙策瞥了瞥飞燕那嘟得快要上天的小嘴,见她望眼欲穿地盯着那碟渐行渐远的螃蟹,不由勾起了嘴角:“飞燕,听话。等孩儿落地,爱吃多少螃蟹都依你,这段时日就辛苦你忍忍嘴。吃这道黄金□□。”

    飞燕看了看碗里那被褪了皮的鸡腿,悠悠叹了口气,同样是金黄色的腿,可味道也差太多了。

    “阿策,飞燕贪吃,平日你多盯着她,切不可让她乱吃生冷寒凉之食,甜食糕点也不能由着她多吃,油腻之物也得避免,还有……”

    “爹,好了好了,你再说下去我怕是只能喝粥吃菜过尼姑一样的日子了。”飞燕举起鸡腿愤愤咬了一口,打断父亲的喋喋不休。

    “飞燕,岳丈是为了你好,孕育初期定要万事小心。最近天气渐冷,入口的食物一定要烫热了才能吃,切不可像昨晚那样……”

    “停!从前是爹爹管着我,现在你也来管着我。公孙策,拜堂的时候,你可是答应我爹,婚后事事都顺着我的!不到一年你就都忘了。爹,你管管他!”倒打一耙的飞燕振振有词,理直气壮。

    庞太师眼看女儿这强词夺理依然气势十足的架势,便能猜到公孙策在家里对她是有多千依百顺,没好气地戳了戳飞燕的额头,“日后,我每半月就去你府上一趟,与阿策一起管着你。”

    偷鸡不成蚀把米,飞燕的嘴嘟得更高了。

    “还有两月,钰燕也要临盆了。等你身子稳了,便入宫看看你姐姐吧。”庞太师捋了捋胡子,长叹道:“她怀上这个孩子不易,前些日子她的宫人来报,钰燕半夜时常因腿脚抽筋而惊醒,睡得不甚安稳。”大女儿两次小产,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他高兴之余又担心不已。纵然身为贵妃,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皇上对腹中的孩子也极为上心,下了朝总要去看看她才放心。可终归因前些年的小产亏了身子,脸色总是煞白。他深知女儿怕自己担心,见面时总装作轻松的样子。现下她已近临盆,他是千万个不放心。

    “嗯,爹爹莫忧,下个月我就进宫陪陪姐姐。”提起大姐,飞燕的语气轻柔了几分,笑着摸摸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我还要请教请教姐姐怎么养胎呢。哥哥嫂嫂也快回来了吧,我好些日子没见到重樾了,肯定又长高不少。公孙策,待会我们去夜市逛逛吧,我要给他买盏花灯。”

    “我看是你想买盏花灯吧?”公孙策眼都不抬,毫不客气地戳穿飞燕的小心思。

    悄悄打量了一下父亲的神色,见他并未反对,飞燕又有了些底气:“我就逛一会,就一小会。陆明不是说了吗,孕妇也要走动走动的,我这些日子在府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好不容易出趟门,就不能去看个灯会吗?”

    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公孙策还是心软了,斟酌着开口:“岳丈大人,待会我带飞燕到夜市小逛片刻?”见太师没有回话,又赶紧补了一句:“我会照顾好她的,买完花灯就带她回府。”

    “爹,好嘛?”只差父亲点头了,摇晃着太师的手臂,飞燕又是撒娇又是拍胸脯承诺听话,终于如愿以偿。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飞燕遥望明月,捏着虽然只有小半块的月团,却是心满意足。来年月圆,便可与腹中的孩儿一起赏月了,那时她定要吃上满满一盘螃蟹和月团。

    中秋夜凉如洗,灯烛华灿,正月满天街。

    公孙策小心翼翼拥着飞燕穿梭在人群里,用手替她挡住身侧匆匆而过的行人。飞燕本想笑他过于紧张了,可话还未出口眼眶就有些发红,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自成婚以来,公孙策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凡有点头痛额热,她自己都没当回事儿,他却比她还要紧张,亲自替她把脉熬药,盯着她喝下后才肯回书房处理公务。自她怀孕以来,他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天天像个老妈子一样催着她喝补品,督促她躺下休养,一步路都不让她多走。几位太医来看过了,都说她胎像稳固,无须用药,平日仔细即可。可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又去请来陆明,得到和太医一样的说法,外加一句适量进补适当走动的医嘱后,他才消停下来。公文全部被他搬到房里,下了朝便赶回家,时时刻刻守着她才能安心。飞燕嘴上嫌他烦,却日日盼着他早些归家陪自己在小院绕上几圈。前几日,连丫鬟都笑她,小姐离了姑爷,路都不会走了。

    夜市骈阗,玩月游人嬉戏高歌,丝篁鼎沸,琴瑟铿锵。看着满城喜庆热闹,飞燕有些跃跃,轻轻拉过公孙策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孩子和我一样,也很欢喜呢。”

    公孙策细细感受着飞燕腹中传来的温暖和初为人父的喜悦,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毫无征兆地低头轻吻了她的鬓角。

    飞燕有些惊讶地推了推他,含羞娇嗔:“老色鬼,这可是大街上。要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我哪里不正经了?这些日子我可是每晚都本本分分的,再正经不过了,娘子莫要冤枉了我。”

    飞燕烧红脸拍了拍他的手,被公孙策反手握在手心,噙着笑意顺势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往灯会高台走去。

    一对有情人在街上亲密相依而行,谁也没发现一个失意人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眼神哀伤。

    陆湘湘挑着一盏兔子花灯沉默地走着,夜市的热闹仿佛都与她无关。绿筠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角,轻声劝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陆湘湘摇摇头,执着地跟在公孙策身后,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不肯挪开丝毫。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自他不顾父母反对,决绝与她退婚,她便再也没见过他。陆湘湘还记得他登门那日,她哭肿了眼哀求父亲不要答应退婚,母亲在一旁抱着她涕泪交零:“湘儿,公孙策心思不在你身上,你嫁给她也是受苦,又何必守着这门亲事不放呢?更何况,他心悦之人是庞太师的女儿,给我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和庞三小姐抢夫婿啊!湘儿,爹娘会为你再寻一门好的婚事,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你就忘了公孙策吧!”

    事已至此,由不得她。是啊,她一个米商之女,又拿什么和太师之女相争呢?况且,公孙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于是,她听从爹娘的话,流着泪归还了那枚属于公孙家的玉佩。往后,他的喜怒哀乐再与她无关,虽然这些本来也与她无关。曾经的须臾喜乐烟消云散,化作百转千愁。她不甘放手,却无能为力。

    中秋时节,父母设宴招待贵客。她淡扫蛾眉,华冠丽服,引得宴席上几位公子频频侧目。其中有位伍公子,就是父亲心仪的夫婿,有意在年后为她议亲。双方父母都很满意这门亲事,只待她点头了。伍公子温文尔雅,是京城最大的酒商之子,与她家世相配。陆湘湘端起酒杯,隔着几个人客气敬了他一杯,母亲见此很是欣慰。绿筠悄悄替她把杯中酒换成茶水,她笑了笑随她去。自醉之人何须酒。

    宴后,父母忙着送客,她趁机带着绿筠出府逛夜市。街上尽是琳琅满目的花灯,却独独只有一盏兔子花灯入了她的眼。陆湘湘想起那年七夕,她满心期盼与公孙策逛灯会放河灯,却在鹊桥边上见到他牵着另一个姑娘。她心酸地看着他为那个姑娘赢下一盏兔子花灯,心里尽是不甘,闷闷地想着将来她一定会让他为自己买一盏花灯。可她等了又等,为他做了许许多多的事,却依然没有换来他的回头。他的目光始终坚定如一地看着那个姑娘,他如今的妻子,庞飞燕。

    往事如烟,陆湘湘不愿再去回想,笑着给自己买了一盏兔子花灯,高高举起问绿筠:“好看吗?我一直想要这么一盏花灯,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绿筠定睛瞧了又瞧她手中的花灯,并不觉得有任何特别之处,正欲开口问问,却见陆湘湘突然红了眼,满目眷恋地看着前方。

    陆湘湘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公孙策,她以为那日一别就是一生不复相见。可他们还是相遇了,终究是有点缘分的吧。眼见公孙策紧拥着飞燕从身前经过,她心跳得飞快,有了些许期待。可他并未注意到自己,正神情温柔低头和飞燕耳语,不知他说了什么,逗得怀里的人儿娇笑连连。

    陆湘湘失落地垂下头,告诉自己该放下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明年这个时候,她也许已经嫁作他人妇了,就当今晚是最后的放纵,顺着自己的心意再好好看看他吧。

    她一路沉默,看着公孙策为飞燕买了一支糖人,又看他自己吃下大半支,气得那个举着糖人的姑娘频频跺脚。她随着他们到了一个剪纸小摊,老板替他们剪了个一家三口的刻纸,纸上的小娃娃活灵活现,好生得意。她麻木地跟着他们逛到了头面铺,远远看着他将一支发簪别在飞燕头上,博得佳人嫣然一笑。她又到了泥人摊,看公孙策神情得意地递给飞燕一支泥人,那小小的青衣公子与粉衣少女甚是相配。她落寞地在糕饼铺子不远处等了许久,只因公孙策怎么都不肯买上一块甜糕,飞燕正昂着下巴和他争论。陆湘湘有些不解,自言自语:“他不是什么都依着庞飞燕的吗?”绿筠有些不忍,却还是轻声告诉她,孕妇不能多吃甜食,庞小姐应该是有孕了。陆湘湘愣了一瞬,点点头垂下了眼眸。等她再抬头之时,就瞧见公孙策蹲下身来,飞燕嘟着嘴爬上他的背,晃着腿继续数落他。

    这一夜很漫长,又很短暂,一如陆湘湘与公孙策的过往。她提着花灯跟了他一路,行至中秋灯会台前才停了下来。好像又回到了那年七夕,她沉默立在高台前,看着公孙策再一次为飞燕拔得头筹赢下一盏巨大的花灯。兔子栩栩如生,这盏花灯比当年的更大,也比她手中的要大上许多。她低头瞧着自己买的兔子花灯,心生羡慕。

    原来公孙策的花灯,永远都不属于她。

    离场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陆湘湘被挤到一侧,意外和公孙策打了个照面。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飞燕的小腹,挽上绿筠的手定眼看着公孙策,“公孙公子,庞小姐,好久不见。”

    虽然陆湘湘并未看向自己,飞燕却不甚在意,“陆姑娘,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陆湘湘侧头对飞燕淡淡道:“我很好,谢过庞小姐关心了。那日你们大婚,我因身子不适未能前去道喜,抱歉,恭喜你们了。”捏紧绿筠的手臂,她心一横,再次看向公孙策,“明年,来喝我一杯喜酒?”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她真的该放下了。

    “恭喜恭喜,我和飞燕就等着你的喜帖了。”

    陆湘湘低头一笑,咽下所有的不甘与仅剩的期待。人群渐散,她挥挥手告别,拉着绿筠大步离开。转身一刻,泪如雨下。

    飞燕看着陆湘湘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抱紧怀里的大花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额上突然多了一双温热的大手,飞燕抬头看了看有些紧张的公孙策,莞尔一笑:“嗯,我累了,你背我和孩子回家。”

    飞燕在公孙策背上再一次晃悠着小腿,贴近他的脸小声问道:“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我都喜欢。”

    “不行,一定要选一个。”

    “选不出来,儿子女儿我都想要。”

    “可我只能生出来一个呀。”

    “飞燕,来日方长,等我不需要再夜夜本分入睡时,我们就能……”

    话未说完,公孙策的嘴就被飞燕的小手堵上,脖子被轻轻咬了一口。

    “老色鬼。”

    金风荐爽,银蟾光满,缱绻旖旎,且寄长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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