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韵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巧啊。”
“不巧不巧，早上得知这差事，我立马自告奋勇地上了，不带一丝犹豫。”苏酥拉着她小声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和嘉姐共事，嘿嘿。”
陈嘉韵抿嘴假笑，小声问：“那为什么简维皓也在？”
“这可是咱们苏城支部分公司的第一个大单，当然得由简总打头阵，起到良好的示范作用啦。”
陈嘉韵一脸问号脸。
灵百公司执行助理安恬楠打断了两人的私语。
“简总，陈总，麻烦两位往前坐，待会周总想请两位开个简短的线上会议。”
简维皓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参加这种小会。苏酥一听瞬间心中警铃作响，若是一不小心惹恼这尊佛，恐怕她也得受牵连。
她本能地拦住安恬楠想往前靠的姿势：“安助，我来代简总参会。”
安恬楠面露难色，眼睛一直往她身后瞟。
“可是...”
苏酥跟在简维皓身边三年，见过不少借职务之便动歪心思的人。她只需要瞧一眼就知道这安恬楠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了。
可惜简维皓平常最厌这些，这丫头，还毫无危机意识地一味往前凑。
为防止安恬楠的职业生涯到此结束，苏酥直接没给她出声的机会。
“简总待会还有三个线上会议要开，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陈嘉韵心想不错，省去了和他独处的机会。拎着笔记本和手提包，不带一丝犹豫地走到前排坐下。
可她刚坐下，就感受到旁边的位子一沉。
看他两手空空就这么过来了，陈嘉韵一愣：“你电脑呢？”
“没带，用你的。”
“没带？没带你待会三个线上会议怎么开？”
简维皓抬起手腕，指着手表，道：“改成电话会议了。”
陈嘉韵一时语噎，嗯，你行。
安恬楠拿了杯咖啡过来：“简总，我给您买了杯咖啡，您尝尝喜不喜欢？”
“拿走。”简维皓狭长的眼眸扫了眼咖啡，没有给她半点机会。
安恬楠看他不喝，又把目光投向陈嘉韵。
“陈总，您和咖啡吗？”
“来例假，喝不了，谢谢。”
“好的。”安恬楠见咖啡推销不出去，只能问后边的同事喝不喝。
陈嘉韵余光一瞥，通常来说依照简维皓的性子，他都这么拒绝了，安恬楠应该不会再继续纠缠。
然而，陈嘉韵看走眼了。
安恬楠将咖啡推销出去后，又拿来一条薄毯。、
“简总，山区温差大，这条毯子给您，待会冷了可以盖盖。”
简维皓单手敲击座椅俯身，偏头看向安恬楠，眉间一片寒意。
陈嘉韵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打岔道：“安助，视频会议密码多少？”
“陈总，我来发到群里。”安恬楠立马掏出手机。
简维皓神色冷漠，一声不吭撇开视线，看向陈嘉韵操作电脑。
陈嘉韵掏出耳机，连上蓝牙，刚把一个耳机塞进耳朵里，简维皓就伸手拿过另一个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
陈嘉韵道：“你...挺自觉啊。”
“还好，主要是看不懂唇语。”
“......”
陈嘉韵觉得简维皓变了，变得厚脸皮了。
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两人都不吭声气氛有些尴尬，特别是这人还在有意无意地偷瞄她。
她眼神一转，道“你和灵百公司是怎么回事？”
简维皓直言：“我出资入股，与她合作共赢。”
陈嘉韵道：“合作看出来了，共赢没看出来。”
简维皓笑着说：“她得了资金，我得了一个机会，怎么不算共赢呢。”
陈嘉韵问道：“什么机会？”
简维皓点了下电脑屏幕：“开会了。”
陈嘉韵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回正事上。
简维皓将两人之间的座椅扶手抬起，陈嘉韵测了下身，道：“你干嘛？”
“我这角度屏幕反光，看不清。”
陈嘉韵只能把电脑屏幕转过来一些，但他仍旧维持这个姿势不动，甚至还说了句：“嗯，这样正好。”
两人肩挨着肩，她很容易闻到那人身上独有的气息。像是冬日清晨的山谷，冷冽清新，给她一种幽静之感。
会议开到一半，接下来讨论的主要是简维皓那边的事情了。
陈嘉韵偷偷开了个小差，借着余光打量身侧那人，看不到脸，但能沿着黑色衬衫领口看到白净的喉结，线条简洁、轮廓优美，伴随着说话上下滚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突然，那人道：“不知陈总对我方才的提案有什么看法吗？”
陈嘉韵有种上课开小差，临时被老师抓包的既视感，慌乱地抬起眼，不小心与他四目相对，自然也发现他眼底的一丝戏谑。
她赶忙错开眼，低头咳嗽了一下，道：“呃，我觉得简总提得议案非常好，没什么意见。”
周彤厉道：“好，那我让小安把方案调整一下，发到两位的微信里，我这边也在望城安排了人，两位到达地点后可以先休息，调整好状态再出发。”
从京市出发到望城开车需要十个小时，一路上要绕着高速横穿四五个城市，陈嘉韵打算看部电影消磨时间。
她望向旁边，发现简维皓已经合上双眼在休息了，立马摁下暂停键。
她撞了一下那人胳膊：“嘿，我想看会电影，把耳机还我，免得打扰你休息。”
那人眼也不抬：“什么电影？”
“一部老片，叫《忠犬八公的故事》。”
简维皓抬眸，眼神无辜又澄澈。
“我也想看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陈嘉韵明知他藏着小心思，但面对这张帅气夺人的脸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毒，这个人有毒。
“随你。”
陈嘉韵决定不理他，一个人安静看剧。故事很不错，有笑点和泪点，最后的结局让她差点憋不住落泪。
看到一半，她突然觉得肩膀上一沉，那人就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她抬了下肩膀，没动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睡眼惺忪的抬起头，道：“抱歉，睡着了。”
“没事。”
两人靠得近，她这才发现那人眼底的乌青。
“你...昨晚没睡好？”
他没醒透一般，嘟囔道：“嗯，很久了。”
她没听清：“什么很久？”
“很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距离目的地还有七八个小时，你还可以再睡会。”
“嗯，好，到了喊醒我。”
没过几分钟，那人卸下所有防备，沉沉睡去。
***
长途汽车坐久了人容易疲惫，后半段路陈嘉韵也抵抗不住瞌睡虫的侵扰，收起电脑，越往北走温度越低，虽然车里开了暖气，但由于从小体质弱，手脚还是有些冰凉。
她裹紧衣服，靠着内侧的玻璃窗随着汽车的摆动，渐渐睡着了。
期间，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好像沉在水里，怎么看都看不清。
陡然间，汽车一个急刹，又加上一阵颠簸，陈嘉韵身子不受控制地颠了出去，但又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硬生生拦住。
整个过程发生的很快，当她彻底清醒时，后背再度靠在座椅上。
陈嘉韵道：“谢谢。”
简维皓收回手，不语。
她眼神下移，不知何时安恬楠给简维皓的灰色毛毯此刻正在她身上。
车上一片嘈杂，司机喊了声：“各位，车抛锚了，我已经联系了救援队，大家稍安勿躁。”
她这才发现，车子停在了一条小道上，道路还没休憩，只是简单的压平了泥土，又铺了一层石子。此刻外边暴雨如注，整个天都是灰蒙蒙的，远方的山也是灰突突的，雨水打在土地上激起潮雾，将远方的山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由于汽车无法启动，空调暖气也无法供应，车内一下子降了几个度。陈嘉韵轻微颤抖了一下，简维皓就伸手过来将那掉落在她膝盖上的毛毯重新搭到她肩膀处。
“山里不比城里，山脚下温度低，别还没上阵就先病倒了。”
陈嘉韵本想说她之前在国外，每年都要经历零下冰冻、大雪漫天飞舞的季节，这点冷不算什么的。
但刚发声，就觉得喉咙又干又痒，在空调下吹得时间太久了，嘴角干得都有些起皮。
简维皓没给她出声的机会，起身往副驾驶走去。再回来时，带了两瓶矿泉水过来。
“没有热水了，将就一下吧。”
她接过来喝了几口缓解了喉咙的干痒，道：“谢了，这里距离望城还要多久？”
简维皓打开手机看了下导航，道：“绕过这座山，再往前开两百里路就到了。”
“正常来说三个小时可以到，可现在车抛锚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我已经派人过来了。”
陈嘉韵看着玻璃上凝起的露珠，沉默片刻，起身离开。
没多久，驾驶员拉着喇叭喊道：“各位乘客，救援队还在路上。车里呆久了容易缺氧，往前走500米有一个小饭店，大家可以先在那边休息。”
车门喊了两个男生手动打开，车上备了一次性雨衣，陈嘉韵套上下了车，简维皓跟在身后。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了驾驶员口中所说的“小饭店”。其实就是一间小平房，大门紧闭，有人上前敲门，但无人回应。
众人只能站在屋檐下躲雨，檐下放着两排椅子，简维皓脱下雨衣，坐在凳子上，又将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脱下，叠好放在身侧。
他看向陈嘉韵，手拍了拍垫着西装的板凳，道：“过来，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