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黑桃的笔记本，在本市的求职网站上，去应聘家教。把自己的个人资料都发上来了网上去。可连续几天都没人回信。后来我看到了一条评论直接崩溃：照片里这人，怎么跟公安部通缉的那个40多岁的A级□□犯那么像。
网上这东西还是不靠谱，我决定亲自上阵。
高耸的商业大厦矗立在学校旁边。这就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商城，担负着提供人们的衣食行用的艰巨任务，所以每天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商场侧门的一侧，一个老者，须发苍白，衣衫褴褛，坐在地上，给每个人作揖祈福并祈求着过往的人们能往他面前的破碗里丢上一枚硬币。
另一侧，一些学生打扮的青年随意地站成几排，都穿着朴素，表情严肃，甚至一副可怜摸样，左手拿着一本本证书，像扑克牌一样扇形地摊开，右手提着洁白的硬纸壳，上面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家教”！
是的，这里有我。就站最后，生窃窃地看着过往的行人，害羞得好像待嫁的大姑娘。
这里音响在轰鸣，明灯在闪烁，汽车在拥塞，人们在闲逛，这里连空气都散发的一派繁华，可这些跟我毫无干系。
偶尔来了找家教的家长，站在旁边像在市场上挑白菜一样看着，暴露在他们的目光下，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僵化的不敢多动，好像每个关节都上了一把锁一样。只觉得自己仿佛美国奴隶市场上的黑人，被挑来挑去。
站了一天，看着别人被问东问西，可没人来跟我搭茬，我有些焦急。这时，终于有个中年男子朝我这边走来，我又期待，又害怕，心里一矛一盾在疯狂地火拼着。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马上移开了目光，羞涩地涨红了脸。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马上移开了目光，把我身边的女孩领走了。
我看着他一阵暗骂：这玩意又不是挑小媳妇，问都不问，看顺眼就领走啦。你不会是个老色胚吧！
我地上狠狠对啐了一口！
一连站了几天，别说把自己推销出去了，甚至连个问津的人都没有，唯一的收获就是发现了家教这个行业的一个规律：女孩要比男孩抢手。
我就不明白了，这大小也是个靠本事吃饭的行当，又不是帮人生孩子，评什么女孩有这么大优势。
寝室夜话，我跟黑桃和六六讨论着这个问题。六六总结的很精辟。他说：
“老师这个行业，还是女的吃香，你想要是学生是个男孩，也算异性相吸，更何况初高中的男生发育起来跟我家有兽初长成一样，女大学生身体放射出来的雌性魅力，根本没法挡，为了讨好老师，肯定好好学习啊。要是教的是女孩，那道理更简单。那个家长也不愿意让自己养的白白嫩嫩的黄花大闺女跟一个陌生男人独处一室好几个小时，让你闻着她散发的通彻体香，看着她无意识的走光啊。”
黑桃也琢磨了半天，忽然接茬说：“要是那女孩的父母非要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刚说完，六六就嚷道：“不可能，你当这是隔壁岛国呐。”
我躺在床上，边乐边埋汰黑桃。“你说你思想道德修养怎么就过了呢？真是老天瞎了眼啊。”
那天，我依旧举着牌来推销自己。一个容貌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向我走来，那一头乌黑的波浪发，配上一件黑色风衣显得她气质非凡。
几天的磨练，让我也有了点信心主动跟陌生人说话。于是我走上去，笑着问：“您好，您想请家教么？”
她仔细看了看我手里拿的高考成绩，又仔细看了一下我，然后说：“跟我来吧。”
什么都不问么？这太假了吧。瞧她这一幅富婆的装扮，不会是要……
她见我没动地方，又问了一句：“不想赚钱？”
“呃……我……我只会家教。”
“对，那你觉得我会让你做什么？”
内心纯洁的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开的车，我当时也叫不出什么名字。只知道座位很宽，坐上去很舒服。她开车时很专注，没跟我说话。为了不冷场，我就问她：“呃……请问你的孩子多大了，是初中还是高中。”
“哦？你是教不来初中还是高中？”
“不不，我都可以的。”
“呵呵，小伙子，你叫我杨阿姨就行。你叫……”
“我叫王强，你叫我小王好了。”
“嗯，小王，你上大几？”她问。
“大一。”
“大一，好，大一很多东西还没还给老师。那我问你如果让你教的学生已经对学习彻底失去了兴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走回征途？”
我忽然觉得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交谈，像是在面试。而这个杨阿姨一定不一般，从言谈举止，穿着气质，都能证明她不是什么机关的大官就是什么企业的董事。
“现在您如果让我想出办法的话，我想不出来。即便我说了也是对您胡诌，这是对你的不尊重的。任何问题想要解决，都需要从它的原因入手，教育孩子也是一样，我会去了解这个孩子为什么不爱学习，只有掌握了这个，我才能想出对策来让她重新爱上学习。”
“这个大道理，我听过几遍了。”
“这么说，阿姨，孩子学习还是需要正规的学校教育，如果那个请家教的家长，把孩子学习寄希望于请个家教那最后大多会失望。我的理解，私人家教不是教孩子学习，而是教会孩子怎么考试，你看到我高考的分数，这个网上是可以查到的，对于初高中的考试，我有自己的心得，也没输过。如果你请我，我可以把这些心得全部传授给您的孩子。他应该会有提高。”
“你这么有信心？”
“信心谈不上，但您可以让我试试。”
她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微微地笑了笑。
车开到一个鸿鼎大厦楼下，这里是城市CBD的核心地带，周围大厦林立，站在地面看天空，感觉就像井底之蛙一样，而且眩晕感很明显。
杨阿姨把车停到了正门前，我跟着她走进了大厦的A门，那直梯轿厢宽敞明亮，还有残疾人的按钮区。它像个时空机器一样，迅速地把我们从地面带到了28层。打开门，前台里一个美丽的前台姐姐就站了起来，说了声：杨总好!
其实，刚一进大门，我就已经有些缩手缩小了，大有下里巴人逛罗马的感觉。
杨阿姨刷了门禁卡，把我带进了这家商贸公司。每个员工见到她都点头问好，杨阿姨平易近人的一一回应着，却保持着不失身份地高贵仪态。
跟在她后面，走过了人事部，设计部，生产部，营销部，市场部，财会部……最后来到了会议室（五），杨阿姨让我在里面坐一会。然后就出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不久，刚才那个漂亮的前台姐姐进来了，给我倒了一杯水，有问还有什么需要么？
我不知是心虚还是腼腆，赶紧说了不用。
我心里直打鼓，环顾这会议室里的四周，一个五十寸的触摸大屏矗在红棕色的实木会议桌前，上面还吊着一个看似高档的投影仪。四个枝繁叶茂的巴西木盆栽想哨兵一样站在床边，就连饮水机貌似都是电脑控制的。而饮水机边上，咖啡，果珍，豆奶摆了一柜子。
这是多大的一个企业啊，而那个杨阿姨感觉不是老板就是老总，这么高端的家庭要找家教，我忽然特别担心后面的事情了。
我似乎也看见了一个玩世不恭的阔少爷，体态胖比黑桃，一副对书本不屑一顾的模样。对我的来意充满敌意，不配合不说，他一定会还想办法把我赶走。
我挠着脑门，心想：我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