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庭舟和云川不同。
云川话痨，自来熟，有点邻家哥哥的感觉，应扉不是话多的人，都被他拉着聊了一路，所以说到朋友这个问题，她想都没想，觉得云川是朋友。
但乔庭舟不一样。
乔庭舟给她的感觉，矜贵，礼貌，在他面前，应扉会无意识的拘束。
如果说云川是能很快融入大家的暖炉，那乔庭舟更像悬挂高空的太阳，虽然都能给大家带来温暖和光，但后者遥不可及，且高不可攀。
虽然应扉和乔庭舟聊这么几天，但不可否认，她没敢将乔庭舟当朋友。
她对乔庭舟始终带着敬畏。
所以应扉听到乔庭舟的你为什么还叫我老师的第一反应是：“乔老师，你不喜欢吗？”
乔庭舟和她目光对上，哑笑，说：“没有不喜欢。”
应扉松口气。
乔庭舟说：“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名字。”
应扉瞳孔微放大，想着和云川那么亲近，和乔庭舟太生疏，他不高兴也是正常，但叫他名字，总有种冒犯的感觉，大概始终将自己放书迷的位置上，不敢拥有朋友的身份。
但其实想想。
乔庭舟和云川一样，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
应扉心底说了N遍，扬笑：“我知道了，乔——乔——庭舟。”
心虚什么！
强硬一点！
应扉从来没发现自己内心戏这么多。
乔庭舟被取悦了，眉目带着笑意，说：“进去吧。”
应扉跟在他身后：“好。”
进去后她才想起来还没问传奇二的角色问题，云川已经找地方坐下了，见到两人来招手：“这。”
俊男靓女，进去后吸了不少注意，隔壁桌的男士盯着应扉看，看到她身边的乔庭舟又低头继续吃火锅，云川说：“应扉，你来过这家吗？”
应扉说：“来过，我和朋友一起来过。”
说完想到沈念，她从包里拿出传奇一的书，说：“乔——”忽略奇怪的感觉，她喊：“乔庭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写个to签？”
乔庭舟偏头看她，应扉叫他名字很生硬，像逼着自己叫出来，调子有些紧绷，云川接过书：“to签？写给你吗？”
应扉说：“不是，我一个朋友，她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传奇一。”
“资深书迷。”云川将书递给乔庭舟，乔庭舟随手抽了笔，低头问：“什么名字？”
应扉说：“沈念。”
怕乔庭舟写同音字，她拿了一张面纸，看向乔庭舟，乔庭舟将笔递给她，应扉低头写了沈念两个字，云川说：“沈念，是不是那个配音演员，沈念？”
应扉笑：“你知道？”
“我知道。”云川说：“之前我有个作者的广播剧就是她导的，当时和我们出版还联动了，原来她是你朋友，真巧。”
“这么巧。”应扉说：“她之前导过很多剧。”
云川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合作。”
应扉点头：“一定！”
乔庭舟低头在书上写了to签，递给应扉，应扉谢谢好几声，将书收在包里，听着两人聊天他收起笔，询问：“点菜了吗？”
云川说：“还没。”说着把菜单递给应扉。
应扉下意识将菜单递给乔庭舟。
乔庭舟推过来：“你先点。”
他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波动，但应扉愣是听出些许体贴，她低头：“那我先点。”
点完传给乔庭舟和云川，等上锅底的时候云川会算命，应扉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真的吗？”
云川说：“我给你算算。”
应扉点头。
云川说：“你前不久刚换了工作。”
应扉拍手，很配合的点头，云川皱眉：“因为男人啊。”
他看着应扉：“分手了？”
应扉顿了下，虽然猜想这些事是乔庭舟告诉云川的，但乔庭舟也不像是会说八卦的性子，难道云川知道自己和谢骏的关系？虽然她没有刻意隐瞒，但身边同事都不知道，谢骏的同事们她也不熟悉，左思右想，应扉迟缓的点头。
云川说：“分的好，你看你爱情线这里岔开，代表你要有两段感情，而且另一段感情，已经快了。”
“啊？”应扉看着他，失笑：“是吗？”
“不信啊！”云川说：“我可是很准的。”
应扉低头笑，不是信不信，而是她压根就没想找男朋友，至少是最近，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去找对象，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她很配合：“信信信。”
云川说：“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应扉忙说：“不用。”
云川手捂着胸口，应扉说：“最近不用。”
乔庭舟听两人聊天垂眸看火锅，锅底慢慢烧开，烟雾弥漫，盖住应扉眉目，越发朦胧，他说：“云川，别闹了。”
“没闹啊。”云川说：“应扉妹妹，我认识的都是优质男人。”
应扉觉得他应该和沈念认识一下。
应该会非常合拍。
听着他推销式念叨，应扉连连点头，面带笑，气氛惬意轻松，乔庭舟很偶尔插一句，火锅上来的时候云川拿了一扎啤酒，应扉也不客气，和他先干了一杯，三人边吃边聊，说到传奇一当时出版，云川说：“那可真是腥风血雨，当时我扛着多少压力啊！”
乔庭舟一本成名，多少人爱着多少人恨着，出版也是对这本书命运的考验，当时云川真做到力排众议，和主编打了包票一定成功才有后来的传奇。
应扉说：“你眼光真好。”
做编辑有时候就和炒股一样，选到一支好股票，奖金都能吃三年，不然她们有时候为了一本版权当牛做马呢，应扉虽然还做不到那样的地步，但套关系和作者亲近，这是必修课。
“你眼光也不赖。”云川说：“传奇二肯定比传奇一成绩更好。”
应扉突然觉得压力很大又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
如果是她曾经错以为的，乔庭舟是惠企前男友，那她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乔庭舟会选择星月出版社，肯定是和情敌一较高下，虽然幼稚，但说得通。
现在就是，完全说不通。
当然她是不敢问乔庭舟的，只得悄咪咪问云川：“乔老师为什么要换出版社啊？”
云川握着杯子喝了一口，看向应扉，说：“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
应扉说：“和你们出版社闹掰了？”
不可能，如果闹掰了，云川现在还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喝茶吗？
应扉摇头：“你们条件没开到位？”
应该也不是价格问题，如果是价格，那肯定可以继续谈，乔庭舟带来的收益，怕没几个作者能做到。
应扉咬唇。
云川见状说：“因为——”
应扉看着他。
云川唱出来：“因为爱情……”
应扉被呛笑，乔庭舟瞪他一眼，云川噎了下，低头吃火锅，应扉咳嗽两声，乔庭舟递上水杯，她双手接过：“谢谢。”
对他是神色坦荡荡。
乔庭舟点头笑，末了起身说：“你们吃，我出去下。”
应扉看他离开身形有些孤寂，云川收敛嬉皮笑脸，对应扉说：“想不想知道乔老师去干什么？”
应扉说：“他应该有事吧？”
“你傻啊，想要和他签合同，你得抓住一切机会。”云川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比如现在。”
应扉小声问：“会不会不好？”
“等他版权被别人签走，你就知道好不好了。”云川句句戳应扉心口上，应扉咬牙，起身说：“我去看看。”
云川在她走后喝着啤酒涮羊肉，神色悠闲得很。
应扉出了大门，转了一圈在树下的花圃旁看到乔庭舟，他坐花圃台阶上，手上捻着一根烟，没抽，没点燃，只是用手指捻着烟嘴部分，应扉倏然想到那天在饭店，看到乔庭舟也是这样。
突然觉得他身上，有种孤寂的美感，像月光，带着浸透夜色的凉意，应扉走过去，喊：“乔庭舟。”
乔庭舟有几秒晃神，抬头看到应扉，他将烟藏在手心，起身：“你怎么出来了？”
“透透气。”应扉走过去，说：“你，抽烟？”
乔庭舟见她看到烟了，松开手，手心一支烟，他说：“不抽，这样能让我心情好点。”
应扉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乔庭舟笑笑。
他抬头，没月亮，只有星光几点闪烁，他说：“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个喜欢很多年的人吗？”
应扉点头：“当然记得。”
“她不喜欢我。”乔庭舟声调落寞，和冰凉夜色融为一体，风吹来，应扉挠了下刘海，说：“你表白了？”
乔庭舟说：“还没。”
合着自己猜测啊。
应扉想笑，乔庭舟这么冰冷孤傲的人，也有如此一面，很反差，她笑完出主意：“那她现在有男朋友吗？”
乔庭舟摇头：“没有。”
“那你就多约约她，有事没事找她吃饭。”应扉说：“而且你也没表白，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呢？没准她很喜欢你呢？”
乔庭舟低头，声音有点轻：“会有人喜欢我吗？”
“当然了！”应扉说：“你不知道有多少书粉喜欢你——”
乔庭舟打断她的话，问：“那你呢，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