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去，前辈们的考试也结束了。
时悠终于在新年的第一天向幸村精市坦白了她这段时间心绪不佳的原因。
“北城前辈的眼睛怕是出问题了。”
不是猜测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之前时悠的魂不守舍都是因为北城前辈奇怪的行为在胡思乱想。
她也在去询问北城前辈无果后就不敢再去和北城前辈交流了。
时悠害怕自己的揣测是真的，也或许从那时候她的心里其实已经判定这是真的了。
在时悠经过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北城前辈的观察和研究，她现在已经很肯定北城前辈的眼睛是真的出问题了。
之前胡狼桑原的话提醒了时悠，北城前辈的异常是从那场比赛之后才开始的。
但是这同时也是在告诉她，是因为她在安排出赛人员上的失误才会导致北城前辈的眼睛受伤。
时悠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北城前辈，要不是她把北城前辈和浦原前辈安排在第一双打上也就不会导致北城真人负伤。
时悠对北城前辈的愧疚一直在折磨着她，让她根本没有勇气去和北城前辈确认她的猜想，下意识地就回避了和北城前辈交谈。
但是现在，她不应该在逃避，不管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她都需要直面事实，至少不能再让她的伙伴们为她担心了。
“出问题？”
幸村精市讶异地重复了一遍时悠的话，能够从时悠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这个问题还不算小。
而且这件事还困扰了时悠这么长时间，他也猜测怕是没有北城前辈说的疲劳过度那么简单。
“对，我预计是眼眶处的撞击导致眼部神经麻痹，才让北城前辈的视力偶尔性模糊。”
他们不懂，但是时悠懂。
最有可能的就是北城前辈在受到撞击的当时眼睛感觉没事，但是过一段时间才会开始有反应。
“是那场比赛？”
时悠的话让幸村精市一下就明白了，是北城前辈被橘吉平打伤眼睛的那次。
这也让幸村精市知道了时悠是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嗯，阿市我……”
时悠满脸懊悔，她轻咬下唇，黯然地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我去问问北城前辈，小悠，前辈的眼睛要是有什么问题，他自己会比你更在意的。”
幸村精市轻点时悠的额头，看样子想要解决时悠的心病，那还需要心药医。
所以幸村觉得还是由他先去询问一下北城前辈会更好一些。
时悠说话太过直接，北城前辈一直没说实话，就表明他其实是不想承认这件事情的，就算直接去问他也还是不会承认的。
而且幸村不觉得北城前辈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
“我知道阿市，可是……”我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时悠缓缓闭上双眼，痛苦地发出一声叹息，她在心中无数次地默念，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安排就好了。
“一切先等事情确定，好么？”
幸村精市俯身右手固定住时悠的脸，平直地盯着她，压住嗓音，声线带着柔软的气音。
时悠的情绪得到缓解，她下意识地抬眼紧紧凝视着让自己安心的对象，情不自禁地点头。
……
“北城前辈，之前你去医院做的眼部 CT 还在么？可以给我看一下么？”
那边安抚好时悠的幸村精市在前辈们的考试一结束就找上了北城前辈。
幸村也有自己的考量，既然北城前辈的情况并没有被别人知晓，那就说明北城前辈的重心还是放在升学考上。
那他也不应该在关键时刻去惹北城前辈烦心才对。
“我之前觉得自己没什么事情就没有去拿那份检查报告，时间都过了这么久，医院应该也不会留下那份报告了。”
其实北城真人也发现了这段时间他的眼睛不对劲，每次一使用眼睛看清网球行动的轨迹就会模糊一阵。
在最一开始北城真人跟丸井文太说的并不是在敷衍他的。
而是北城真人真的以为是学习的原因才会导致他的眼睛出现偶尔的视线模糊。
然后他就和柳莲二提出了想要认真备战升学考，社团训练会减少训练，或许这对眼睛来说也会好很多。
结果没想到现在已经发展到看书学习时间长了也会模糊，网球训练的减少并没有让眼睛的情况好转。
他已经从开始的稍微一用眼就开始模糊了，到现在日常生活也会模糊，甚至模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既然这样，北城前辈刚好考试结束了，想打网球的话，眼睛不好社团这边也不会同意，请去再重新检查一下吧。”
因为北城真人的学习也有原崎幸太和浦原健一一起帮忙，北城会短暂性视力模糊的事情，两个人更加清楚。
他们也都劝过北城真人好多次了，甚至两个人都要陪着他一起去检查。
但是北城真人一直都不听，总是拿考试当借口。
说到底这也是北城真人的私事，就算是关系再好，也不能让朋友事事都听自己的。
浦原健一倒是不管那一套，要准备伙同原崎幸太架着北城真人强制他去医院检查，还是被原崎幸太给劝住。
这下子北城真人在幸村社长软硬兼施之下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他本来也是准备考完试自己偷偷去检查看看，但是现在看来倒是让大家都为他担心了。
在原崎幸太的啰嗦下和浦原健一的陪同下，北城真人又一次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眼部检查。
然后医生就通知他一个周后来取结果。
在这等报告的一个周，对于北城真人真得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不是为了检查结果，而是因为每天他们这些人只要是和北城真人一见面都会提醒他一遍去拿报告的时间。
搞得现在北城真人只要是远远看到他们这些人就会躲起来绕路走，惹不起躲得起。
终于让他熬到了去医院拿报告的那一天，不止北城前辈的两个好友陪着一起去，还有他们七小只也都跟着来了。
今天外面的天阴沉沉，在去医院的路上那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路边光秃秃的树干也在寒风中摇曳。
来的这一路上丸井文太各种活跃气氛，大家也都很配合他，时悠也勉强维持住笑容。
到了医院后，时悠一来就有些腿软地先坐在了会诊室外门边的长椅上。
坐着的时悠就一直低着头两手紧握，内心默默地祈祷北城前辈没什么事。
因为医生的会诊室不能有那么多人和北城真人一起进去，最后就只有浦原健一和原崎幸太陪着。
陪着一起进去的原崎幸太也知道大家都很担心，所以故意把会诊室的门留着没有关上。
这样被留在外面等着的七小只也可以听到医生的话。
会诊室里面不止一个医生在，好几个医生都围在一张拍的片子跟前讨论。
“北城真人是么？你的家人有没有一起来？”
里面看起来最有权威的那个医生让北城真人在凳子上坐下来。
他看陪着病人来的都是些差不多大的学生，神色有些迟疑地先和身边的几位医生交流了一番。
“是我，医生，我的情况是很严重么？必须要告诉父母么？和我说不可以么？”
医生一个问题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也让时悠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北城真人更是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被医生的话打的措手不及的他直接来了个三连问。
“那倒也不是，可以和你说，就是你的这个情况有些特殊最好还是在之后和家里的长辈联系一下。”
医生倒是对病人的反应见多了，北城真人的慌神连过激行为都算不上。
因为北城真人的情况很罕见，他的眼睛在遭到重击的那一刻就给眼睛带来了极大的灾难。
按照常理来说，北城真人的眼睛在受伤的那一刻就造成了视力丧失。
但是北城真人现在情况还算好的，也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既没有失明，也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还是有希望保住眼睛的。
就是奇怪的是视神经撕脱的后果竟然在这么长时间才有反应，而且后遗症也只有间接性模糊这么简单，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所以医院这边也是把这个情况当作一个疑难杂症凑在一起集体研究一下。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好几个这方面的医生都在这里的原因。
“简单来说你的眼睛在前段时间遭受过重击造成了视神经撕脱从而导致视力丧失。”
视力丧失！！！这四个字犹如千斤重一般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等等医生，可是北城前辈并没有失明啊。”
还是在外面的幸村精市最先反应过来在门口处焦急地向医生解释。
“是啊，医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后面丸井文太被幸村精市的话点醒，也赶忙凑过去反驳医生，好似这样就能证明北城真人没有事情一样。
“他要是再晚来一点儿，就……”
后面意犹未尽的话就算医生不说大家也都明白了，医生的这话其实也是在说医院还是有办法的，那北城前辈就没有事情了。
大家的脸上都面露喜意，门外坐着的时悠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心头一直压着石头总算是搬走了。
“不过，我听说小伙子你是打网球的，你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手术之后也只能保证平时稍微注意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要是还想再继续打网球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坐在跟前的北城真人有点不敢相信医生说的话，不止他不敢相信，其他的人也没有人敢相信。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抛进无尽冰冷的深海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医生后面说的话北城真人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眼睛发直地盯着医生一张一合的嘴，脑子里回响的都是再也不能打网球了。
“你个庸医，胡说什么呢？”
一向冷静理智的浦原健一先是一愣，继而推开身边的原崎幸太就冲上前去揪住医生的衣领大声质问。
旁边的医生们注意力都在观察北城真人的身上，浦原健一的突然上前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的医生们赶忙上前拉开两人，嘴里也还不忘帮着被浦原健一揪住衣领的医生说话。
原崎幸太被推地往后退了两步，右手下意识地扶着旁边摆放的桌子，握在上面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要是他之前没有拦着浦原健一就好了，当初他要是听健一的话一起把真人架到医院来。
是不是真人就能更早的接受治疗，是不是真人就还可以继续打网球了。
浦原健一每天都是高强度训练，身上的力气一点儿也不小，再加上这一激动上头手上的力气就更不会小了。
这些医生都围上去也没有把浦原给制住，最后还是围进来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上前把浦原健一给拉开了。
里面的闹剧时悠没有参与，她独自一人坐在外面，控制住局面的会诊室里传出医生们不断安抚的声音。
时悠早在听到医生最后的通牒后，身体就酸软地爬不起来了。
她有想过北城前辈的眼睛会很难办，但是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严重到北城真人以后再也打不了网球了。
时悠两只手抱着头，内心地愧疚让她没忍住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都怪她，要不是她自己自以为是地觉得这些学校都不算什么。
要不是她看不起其他学校的人，没有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对方学校的人员出场上，也就不会弄出错误的排兵布阵，让北城前辈在双打上遇到橘吉平。
明明大家都那么相信她……
在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围着北城真人乱成一团的时候，时悠扶着墙慢悠悠地站起身后，下意识地逃跑了。
本来在这个算是春季的时间就不应该在下雪了，但是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无声无息地飘着雪。
从医院跑出来的时悠失神地走在街上，浑然不觉裸漏在外的手早就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落在屋顶，落在时悠的发梢。
踉跄着不知道要走去哪里的时悠突然一下摔倒在地上。
北城真人被网球砸中的场景，那双流着血的眼睛，他受伤后还要坚持上场，训练时莫名其妙的视线模糊……
这一帧帧一幕幕一直不停地浮现在时悠的脑海中，让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堵得她发慌。
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利，终于让时悠知道她的天赋并不是万能，她不可能靠着天赋无往不利。
这成长的代价对于她来说太大，大到让自己的前辈为她游戏人间的心态背下了再也不能打网球的后果。
时悠在这一刻宁可是她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能打网球也不想是热爱网球的北城前辈。
跪在地上的时悠抬起头，雪花飘在她的睫毛上串着点点纯洁，眼眸中涌出的清泪顺着冰冷麻木的脸上流过。
在她身边围了几个旁边走过的路人，有好心要来扶她，还有问她有没有事。
时悠拂开身上想要帮忙的手，晃晃悠悠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就漫无目的的继续往前走。
“这小姑娘没事吧。”
“这样子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啧啧，现在的小姑娘呀。”
……
医院这边等幸村精市注意到时悠不见了，时悠已经离开了好久。
“你们刚刚有谁看到小悠去哪里了？”
大家都摇了摇头，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医生和北城前辈身上，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幸村精市给时悠打电话也一直没有人接。
柳莲二去护士站那边问，和他们一起的小姑娘早就已经离开了，看起来还挺失魂落魄的。
幸村精市又给由川秋美打电话，知道时悠已经回家了，大家才放心。
北城真人的这件事也让网球社现在阴云密布，获得全国冠军后的兴奋被迫冷却了下来。
医院事情过去没几天，北城真人和浦原健一就递交了退社申请书给幸村精市。
不管其他人再怎么劝说，两个人也都是心意已决，留下退社申请书就离开了。
其实就算两人不递交申请，他们也马上就要进入高等部了，退不退社并不会影响北城和浦原什么。
但是在北城真人接受了这个不能改变的事实后就想要自己有始有终，以后的他就要告别和网球有关的一切了。
而且在退社这件事情上，北城真人也和浦原健一爆发过一次激烈的争吵。
浦原健一要陪着北城真人一起放弃网球。
在浦原健一的眼里，从他拿起网球拍开始就是和北城真人在一起。
或许网球重要，但是和他一起打网球的人更重要，搭档不是这个人，那么他宁愿以后在也不碰网球。
最终北城真人还是在浦原健一的执拗下同意了浦原和他一起放弃网球。
不过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北城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浦原对他这么坚持一件事情。
时悠自从那次回家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一直都是请假。
幸村精市去了几次，一直都敲不开时悠的房门，由川秋美也因为时悠把自己反锁在房间急得不行了。
那天从外面回来的时悠把由川秋美给吓了一跳。
时悠外面的衣服都被雪花融湿，浑身也都是脏兮兮的泥土，也不知道给自己拍一拍。
“哎呦，时悠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等会我给你熬点驱寒的姜汤。”
由川秋美给任由她摆布的时悠褪下沾满寒气的外衣，推着她回屋换衣服，然后又赶紧去时悠熬姜汤。
刚开始还好，好歹由川秋美还能给一看就知道哪里都不对劲的时悠喂下去几口饭。
但是后来时悠直接把房间门反锁上，由川秋美又没有时悠房间的钥匙，根本就进不去。
无奈的由川秋美只能每次把饭菜放在门口，然后在敲敲门告诉时悠。
但是端上去的饭都不见时悠动一下，连房门都不会打开，怎么拿上去的又怎么拿下去。
没有办法的由川秋美只能向幸村精市求助，让他来想想办法，毕竟幸村精市是由川秋美见过时悠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一个人了。
再继续任由时悠这样下去，不用说是因为什么事情了，她自己就要先被自己给饿死了。
幸村精市其实手里一直放有时悠房间的钥匙，这是很久以前时悠存放在他这里的。
时悠害怕哪天只有自己在家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家门房间门都锁上又忘记拿钥匙，就给幸村精市留了一整套家里的备用钥匙。
幸村精市以前从来也都没有用上过这串钥匙，只是一直被他好好存放在家里。
开始幸村不想动用钥匙也是因为尊重时悠。
幸村精市觉得时悠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她可以自己想明白出来，而不是每一次都靠他的帮助。
但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时悠不仅没好还在愈演愈烈，倒是让幸村精市一股无名火忽地燃烧起来。
他直接用钥匙打开时悠的房门，‘啪’地一声把房门用力推在墙上。
这声巨响没有让时悠出现，倒是贴在两边照片墙上许许多多的便利贴有几张被震落。
幸村精市有些不确定地定睛一看上面的字。
这些密密麻麻的便利贴上面用穿透纸张的力道写下了无数的道歉和内疚，昭示着写它们人内心是有多崩溃。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请原谅我！！！
最后幸村精市的视线落在刚刚才从空中飘下来的一张便利贴，上面个用红笔打着大大的红叉的两个大字。
网球！！！
本来准备直接进来动用武力让时悠清醒的幸村精市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熄灭了他内心的怒火。
幸村精市眼底的情绪剧烈地一抖，身体也开始忍不住颤栗，现在的他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幸村慢慢抬眸，一步步挪到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时悠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嘴里还不禁发出阵阵痛苦地□□。
睡梦里，时悠身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她无论往那边走，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没有办法看到前方。
不管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只能在着黑暗中转来转去。
耳边都是痛苦、凄凉的质问声，一遍一遍地诘问她为什么，为什么是北城前辈不是她，每一声都透露出绝望。
时悠害怕地开始在这黑暗中努力的奔跑，没有一点儿光亮，跑着跑着她就摔倒了，惯性让她扑到在地上。
她战栗地坐了起来双手用力环住蜷缩起来的双腿，使劲把自己缩小来汲取仅有的温暖。
时悠把满是泪水的脸埋在双膝间，声嘶力竭地喊了无数遍的对不起。
突然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擦去时悠脸上止不住的泪痕，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拍着时悠的身体。
那双手的主人还在时悠的耳边一直低喃地告诉她我在这里。
慢慢地还躺在床上的时悠脸上不再流泪了，身体也不再发抖了。
幸村精市衣不解带地照顾着高烧中的时悠，他眸中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眸底一抹深深的无奈。
清晨，床上的女孩微微动了动睫毛，跟着又没有了动静。
不一会儿，她终于又挣扎着勉强睁开了迷蒙的睡眼。
刺眼的阳光让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时悠很不习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她想抬手遮一下照射在脸上的阳光，但是像被重物紧紧压住的右手完全动弹不得。
时悠缓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那双总是含着光芒的猫瞳，然后就和刚刚被时悠手上活动的动作惊醒了的幸村精市对视上。
“阿市……”
刚退烧醒来的时悠开口说了两个字就因为缺水而干渴的嗓子沙哑得厉害。
“别说话。”
从床上爬起来的幸村精市把床头柜一直温着的水倒了一杯递到时悠的嘴边给她强制闭麦。
高烧不退的时悠睡梦中一直抓着幸村精市的手不放，幸村也为了照顾时悠就蜷在床边的位置休息了一晚上。
时悠抬眸委委屈屈地瞅了幸村精市一眼，就接过水杯自己小口地喝水。
“你没来学校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北城前辈和浦原前辈递交了退社申请书，他还没有审批，但是前辈们应该也不在乎他审不审批了。
北城前辈知道你的事情，他让我告诉你他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立海大网球社的未来还要靠你。
莲二去调查了狮子乐中学，橘吉平和千里千岁会组成双打是因为橘吉平在和千里千岁的练习赛中把千里千岁的眼睛打伤了。
这也导致千里千岁没有办法在网球社担任单打的位置，只能和橘吉平再一次组成双打。
现在橘吉平和千里千岁两个人都已经离开了狮子乐中学。
千里千岁因为眼睛的问题不能再打网球了，橘吉平也因为打伤自己的好友放弃了网球。
那场比赛没有人怨你，网球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你不是神做不到未卜先知。
第一双打不管是他还是莲二来安排都会安排给北城前辈和浦原前辈。
你已经做到了在和狮子乐中学对战中最好的人员出赛名单。
医生也说是因为你要求的强制弃权和及时正确的紧急处理才没有让北城前辈的眼睛严重到失明的地步。
文太说他专门给你做了新的蛋糕，他说这一次绝对绝对不会偷吃掉。
雅治说他发现了一个做他搭档的好苗子，但是那个人有自己的社团，他正在努力地挥锄头。
桑原说他有好好的训练，负重护腕又换新的了，还给自己加训，下次一定可以让突破教练的防守。
莲二说马上就要有新生入学了，社团那么多人的训练菜单他自己忙不过来，让你一定要赶紧好起来去帮他。
弦一郎说你从小就体弱多病，明明网球训练都能跟他们一样的强度还这么弱，要你好了除了网球还得和他学习剑道。
早就已经喝完水的时悠低着头，她的双手用力握着已经空荡荡的杯子，被滴进一滴接一滴的眼泪。
“那你呢？”
时悠抬起头朦胧着眼睛也要倔强地看向幸村精市。
她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脸颊划汇集在下巴，最后落在被子上，把被子都浸湿出一片水渍。
“欢迎回家。”
幸村精市把红着眼的时悠拥进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
时悠抱紧幸村精市嚎啕大哭起来。
事后没有人再提起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时悠屋子里的便利贴在时悠想起来的时候也都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