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天真和胖子都是看着闹心干脆不看,瞎子估计不会被这点程度打倒,他就纯粹是眼里没活。

    我爬个半天进来,也不能调戏完小哥就走,多少有点有伤风化,于是就围着棺材的边边角角摸索起来。

    最后一层棺材是黑红相间的木漆棺,因为有套椁的层层保护,漆色还保存的非常完好,我戴上手套,扣扣棺身上的漆料,发现有很明显的颗粒感,扣下来对着手电筒一看,指尖被染上层淡淡的红色,瞎子就在这时蹲下来:“是朱砂。”

    我点点头,用朱砂制作颜料也算是古代常见的方法,在墙上抹一抹,手电筒一摇,瞎子被晃了眼,伸手去挡:“你这算谋杀。”

    看了看小哥手上的手电筒,感觉光线足够我就把手电给灭了。

    说起来再过几个月也到瞎子的生日了,以往给他过生日基本都是过不上的,三年有两年都跑空,剩个大院空落落的,连房租都不交。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们帮他交过,还不止一次。

    瞎子对生日一向不看重,过不过的都随缘,我想对于他们这种生命漫长的人来说,生日压痕就不算什么很重大的日子,或许像是我们平时过的每一天,平凡而无趣,普通人会给自己过每年的生日,但从来不给自己过每月的生日。

    天真问过瞎子难道他生日十年过一回吗?直接办大寿?

    瞎子就哈哈笑笑不说话。

    我们还没达到他跟小哥的境界,用胖子的话说就是还没活够,经历的事儿不多,对这个操蛋的世界还抱有一丝奢侈的仪式感,等我们活到小哥和瞎子的岁数,境界自然而然就到了,到时候不要说过生日,可能连饭都不太想吃了。

    我不知道他这算什么歪理,我们每年很执着给小哥过生日的样子没准在瞎子眼里看来挺傻的,不过我们是锱铢必较水平仪,一碗水从来都端的很平。

    我们年年十月上北京,秀秀的生日也跟着大操大办,去年天真没问过我就上街去给秀秀买生日礼物,结果被柜姐忽悠的买回来十支芭比粉口红,真是在晚上都会闪出荧光色的那种,也就秀秀天生丽质,一天一支,硬生生把这十个浮夸的色号给抗住了。

    但交过两次房租后,我们已经学乖了,以后都不上瞎子家里去,会事先在微信问问他在哪,有没有空,但是每次消息基本都石沉大海,十天半个月后他才会回复在山里。

    胖子说他是个吗喽,成天在大山里不知道搞什么飞机,都要跟文明社会格格不入了。

    ——吗喽是他在深圳跟张海客学的词,白话,意思是猴儿

    瞎子就笑,说没钱不得干活,胖子要是给他打一百万,他马上来雨村给胖子捏脚。

    我们没什么办法,毕竟我们没有一百万,即使有也不给他,最多给他补个红包或者寄点特产,算是给他庆生。

    想到这我就问他:“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瞎子正用外套擦着眼镜上的灰,双眼紧闭,循声回道:“说不定有活儿。”

    “别接活了,让胖哥分你个青铜杯青铜碗什么的,你拿去卖了也够你丰衣足食过几个月。”

    他重新带上眼镜:“我找他借个烟都费劲,你去帮我要?”

    我回答的无比诚恳:“行,我帮你要。”

    瞎子顿了顿,笑了:“还是小姑娘会体贴人,哑巴好福气。”

    他总是这样,问点他不乐意回答的事儿他就绕着弯打岔,但迟钝如我,也能听得出听他大概又不准备办生日了。

    我挠挠头,虽然说了也是白说,但仍然多此一举道:“你要是有空就来雨村,我们给你过。”

    瞎子揶揄道:“你们是在雨村接了什么承办大寿的活吗,请完这个请那个。”

    他在说我们之前请小花的事儿,天真当时喝个烂醉,对着小花什么牛逼都吹出去了,最终丢好大个人,他听到这话就道:“说的你好像会给钱一样,你兜里的钱比墙缝里的水泥都难扣,我要真有这门生意,第一个拉黑你。”

    瞎子似笑非笑:“别把话说的这么极端,我拓片是送狗了?”

    一毛不拔的瞎子确实拔毛送过天真拓片,他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立刻就把嘴闭上了。

    棺材里忽然传出清脆的一声叮,仿佛是小哥的探阴爪碰到了什么硬物,他停住了。

    我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向他,只见他眸色更深沉了,手上动作也变慢许多,似乎在小心翼翼的勾着什么东西。

    天真拍拍我,示意我过去帮忙。

    我说声好就站起来。

    刚转过身,瞎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会去的。”

    我愣了愣,回头看向瞎子,他向我们比个敬礼的手势。

    天真一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瞎子就问:“我有烤全羊的待遇吗?”

    “我家没有羊。”

    瞎子又问:“胸口碎大石呢?”

    “你要弄死我就直说。”

    “那我有什么,别说有一颗爱我的心。”

    天真很冷漠:“不行你就别来了。”

    瞎子见我在看他们,笑着指指小哥:“风里雨里哑巴还在等你。”

    我向他摆摆手,突然觉得他变得顺眼了好多。

    捡起墙边的镐子,我走到小哥身边,他侧身给我让半个位置,我朝着他下爪的位置也放下镐子。

    天真和瞎子停止讨论,一前一后的凑上前来,我跟小哥双向用力,前后夹击,然而棺里的玩意滑不溜秋的,很不好着力,瞎子戴上手套,让我们都闪开,特别生猛的用手给抓了上来。

    我看的心惊肉跳的,生怕棺材里的烂肉跳起来咬他胳膊。

    但好在我的想象都是恐怖片的套路,现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瞎子很顺利地取出了棺中异物。

    等到污水滑落,真面目露出,我才明白为什么我跟小哥怎么使劲都捞不上来。

    ——这是个青铜锻造的铜球,只有球身中间有一条极其严丝合缝的细缝,其他地方都圆溜溜的,根本就无从下手。

    天真半瓶子消毒酒精倒上去,让瞎子也顺便把手洗了,小哥就用眼神告诉我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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