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疑

    慕容云被渊书突如其来的指责弄懵了。身旁侍卫也是瞠目结舌,第一次见有人敢和自家主子这么说话的。

    “你迟迟不回邵家,我受人之托来寻你,还帮你解了围,你对恩人说话就这态度吗?”

    “恩人?那日在国子监是不是你算计的我?我还没和你算帐,你倒是先倒打一耙!”

    渊书恶狠狠地指着慕容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克己复礼的形象完全被她打破了,此刻她就像在大街上无理取闹的泼妇。

    慕容云顿时哑口无言,那日国子监他虽与邵清岚布好了局,可渊书对背后的人和却是一无所知,何况他还将渊书置于那样的险境之中,渊书对他心存怨气实属合情合理。

    “可圣上不是对你称赞有加吗?我也算帮了你一回,在圣上面前成功留下了个好印象,在众人面前出了大风头。”

    慕容云此刻还在试图向渊书解释,说着就要去拉渊书的手,渊书依旧不依不挠的指着他。

    “我本无意引人注目,你这么做有问过当事人愿不愿意吗?我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地听完那堂课,就因为你的一句多言,我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我虽成功渡过此劫,可也为自己树了个大敌,那吏部尚书家的嫡子赵景余恐怕对我早已是恨之入骨了。”

    渊书越讲越委屈,到最后说话的尾音都在颤抖,眼里早已是雾蒙蒙的了。

    慕容云见渊书一脸委屈的样子,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双方沉默许久后,慕容云四下张望,实在是受够了来往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一把拉过渊书的胳膊带她上了自己的马车。

    “你干嘛?放开我,我要回我家!”

    渊书强烈地反抗着,可她一介女子的体格怎么拗得过自幼习武的皇子,转眼间她便被慕容云强行公主抱上了马车。

    好痛。渊书在心里喊出来,慕容云压根不懂得怜香惜玉,直接将渊书一扔,不,他面对一个男子根本不需要怜香惜玉。尽管地上铺了上好的地毯,渊书还是疼得蜷成一团。

    握住刚刚被慕容云粗暴拉着的右手手腕,渊书咬了咬牙,起身站了起来,她不想让慕容云看她笑话。

    “好了,现在你可以尽情发泄了,发泄完我就送你回家。“

    慕容云束手无策,索性任由渊书骂他,也许是国子监那日的愧疚,也许是刚刚渊书痛斥他浪费粮食他突然良心发现,又或许是渊书眼里的一尘不染打动了他,总之他不想与渊书计较了。

    渊书颤颤巍巍地坐下,此刻她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慕容云重新拿回那个烧饼,递给了渊书。

    “就当你向我借了十三文钱,日后是需要还的,这不是什么嗟来之食,再不吃可要凉了哦。”

    慕容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催促着渊书。

    “日后定当百倍奉还。”

    渊书咬牙切齿地说道,内心的饥饿感还是占据了主导,不情不愿地接过烧饼,随后开始大快朵颐。

    “慢点儿吃,别噎死了。”

    慕容云刚提醒完渊书,渊书就被呛得直咳嗽。

    “让你吃慢点儿又不听,水给你。”

    慕容云给她接了杯水,渊书一饮而尽,将那烧饼咽了下去。

    慕容云正坐于渊书对面,看着她吃得满嘴的油,又看到她灰头土脸,碎发散开了,身上的衣服也变得脏兮兮的,不禁好奇她经历了什么。

    “邵渊书你干什么去了,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渊书一顿,烧饼也没吃了。

    “你就这副模样回邵家,恐怕你是不好向你父亲交待。”

    慕容云微讽道。

    “多谢三皇子殿下操心,此乃在下私事,不便透露。”

    渊书冷冰冰地回答道。

    “你既知道我乃当今三皇子,为何刚刚还敢那样对我说话?”

    慕容云起了玩心。

    “在下一时情绪激动,望殿下恕罪。”

    渊书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意气用事,完全忘记了对方的身份。

    “你应该对不起的是你父亲,以后入了官场,比这更过分的事数不胜数。你要为底层人民发声不是不行,但在那之前,先衡量衡量自己的实力。”

    渊书拳头紧握,是啊,除了邵家长子这个身份外,她什么都不是。

    “国子监那日的事,你就算不站起来,那赵景余也不会放过你的。他父亲与你父亲政见不合,你又是他殿试最有力的竞争者。我承认我确实没有算到父皇会来这么一出,可你同样获得了强有力的筹码,只论结果,你是赢的那方。”

    慕容云逐步向渊书分析。

    “多谢三皇子殿下指点迷津,还请送在下回家。”

    慕容云见渊书也不反驳他了,一声令下,马车便开始启动。

    二人一路沉默无言。

    “你手怎么了?”

    慕容云突然注意到渊书的右手掌在渗血,眉头微拧。

    “没什么,不小心擦破了皮。“

    渊书心虚地将手藏在身后,慕容云见她遮遮掩掩的也不顾什么礼节,上前将渊书的手扯到身前。

    “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殿试了,这种时候把手伤了,你怎么拿笔。”

    慕容云很生气,渊书这一颗棋子差点毁了整个棋局。

    “谢谢,不过不影响我拿笔,殿试我自有分寸。”

    渊书继续不咸不淡地回应。

    慕容云也是束手无策了,从车内的药箱取出一盒药膏。

    “这是宫中所用药膏,皇宫里的东西总归比外面的好些。”

    “多谢殿下,但——”

    渊书话还没说完,慕容云便将药膏塞进她手中。任渊书作何反应,他也不管了。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规律而安静的节奏,街道两旁的石灯散发出微弱的黄光,给整个街道披上一层幽暗而神秘的色彩。路灯下的树木投下斑驳的影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车内的灯笼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在慕容云和渊书的脸上,将他们包裹在一层神秘的迷雾中。

    车辆速度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邵府前面。

    渊书向慕容云告别后径自下了车,慕容云却也随她一起下来了。

    此前慕容云早已派人告知邵家人说他已找到渊书,这会儿渊书的父母都在府邸门口,二人一见慕容云便给他行了个礼先。

    “不必多礼。今日外出,偶遇贵公子路见不平,落得如此狼狈,我便顺路送了一程。”

    渊书没想到慕容云会这样为她开脱,她本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此刻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云。

    “多谢殿下。”

    “天色已晚,我便不多逗留了。”

    说完慕容云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渊书呆呆地看着慕容云离去的方向,手上不自觉握紧了那盒药膏,今天欠他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渊书不知道的是,那药膏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药膏,而是御赐的玉莲膏,产自蓝玉峰,由玉莲花瓣和龙胆精华所制成。本是皇上赐给淑妃的生辰礼物,淑妃念儿子常年习武身上疤痕不在少数,才送给了慕容云。不过慕容云嫌这是女子用的东西,便一直搁置着,如今送给渊书,嫩皮细肉的,确实适合她。

    想及此处,慕容云忍不住嘴角微勾,想起刚刚抱她的触感,小小一只,活脱脱女子身形,若非穿的男装恐怕真要让人误会——

    不对!

    慕容云脑海中灵光一闪,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随后又像是自我否定般嘴里呢喃道:“不可能,邵家不至于胆大包天到——”

    可是如此,那邵渊书十三年闭门不出不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慕容云越想越害怕。

    “派隐龙阁的人去查一下邵家,重点查十三年前中秋夜邵家嫡女遇刺这件事,还有邵渊书这十三年来的每一次外出记录,生活环境,贴身人物。”

    “属下遵命。”

    一旁的暗处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出现转瞬又消失。

    隐龙阁本名影月堂,为前朝皇帝秘密经营的用于打探各官员情报的私人机构,慕容云当年秘密将其残余势力保存了下来,如今这群人为他卖命,他将影月堂改名为隐龙阁,其心可诛。

    相府内。

    “你说今日在贫民窟碰到了邵家公子?”

    齐思澈静静地听着属下汇报李婉婷一日的行踪,听到此处他却突然打断,提出了疑问。他派人保护李婉婷,同时也负责充当他的耳目。

    “是的,那邵家公子说是要找人,与那些流浪汉起了冲突,是夫人解的围。夫人之后便带她去了一家医馆。再然后邵家公子就走了。”

    “贫民窟里找人?她找的什么人?“

    齐思澈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寻常之处。按理说,邵渊书在家禁足十多年,除却家人外应该没有其他朋友,何况还是完全不在同一个阶级的生活在贫民窟的朋友。

    “这,属下不太清楚,不过属下觉得邵家公子应该是极为在乎所找之人,为了早点让夫人带她去,她还主动承包了发粥的活,最后又帮忙善后,一下午累个不停。”

    “还有此事?看来她所寻之人非同一般。给我查清楚。”

    “属下遵命。”

    齐思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邵渊书,你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太子东宫内。

    “太子殿下,西夏那边的人已经有回应了,他们说......,不久后便是朝贡的日子,届时会派来使......西夏质子.....,里应外合,事成之后便借兵......”

    太子慕容修正与一人耳语着什么东西,待说完之后,随手一挥吩咐那人退下。

    这天下,迟早是我的。

    远远地,宫殿中的灯火依然亮着,却不知道其中何等深意。宫殿中殿阁之中,每一块砖瓦、每一声低语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星空洒下的微弱光芒如钻石般闪耀,月亮高悬于天穹之上,洒下清辉。默默潜入黑暗的人物们,由他们的目的和野心驱使,频繁于曙光前的黑暗中穿梭。他们沉默无声,面容隐匿在黑暗之中,谱写着一场恢弘的阴谋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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