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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

    高个子居高临下,大手一挥:“请。”

    秦徊与秋祉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

    余光扫见地上的人无动于衷,诡异面具男的眼皮终于舍得抬起来了,在看清左边那张面孔的刹那,他的心脏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又在下一刻,狂跳不止。

    她,是她!

    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还是那颗圆圆小小的脑袋,尽管上面已然没扎着歪歪扭扭的花顶髻;还是那双顾盼生辉的杏眼,尽管此时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嫌弃与厌恶;还是那颗长在嘴角的小小褐痣,尽管唇角紧抿,挤不出半点梨涡… …

    无数个深藏在心底的画面纷纷涌向眼前——

    想起那个站在淮江边,抱着一丫比她脸盘子都要大上一倍的西瓜,看他看傻了的小花痴;

    想起那个顶着个圆肚皮,还天天往肚子里灌江水,一个月了都还学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想起那个天天找各种理由,就为和他呆在一块儿,问她能唤他“致哥哥么”的小傻子… …

    此刻,藏在面具之下的,是一张俊朗又失态的脸,他深深的望着她,眼穿肠断,彷佛要将女子的弱小身躯都揉进他的眼里,一辈子都不放她出来。

    诡异面具男全然不知自己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持续了多久,他缓缓站起身,朝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

    他走得很慢,很慢,生怕走快了,又会像每晚她在他梦里的那样,化作一缕青烟飘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还在定定的盯着他,一动不动,没有化做一缕烟,也没有消失,想来真的不是梦了,她就他眼前,是个活生生的人。

    诡异面具男单膝跪地,动作像个迟暮的老人,眸光始终在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上,一寸不离。

    “你… …”他喜极而泣,声音有些哽咽,几次开口都只能吐得出一个“你”字。

    以这样的方式相遇,是他从未想过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没做一丝准备,突然到一肚子想说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秦徊本来已在心里给这张诡异面具后的男子贴上了个街痞流氓的标签,可从刚才该男子行动艰难的朝她走来,再到现在支支吾吾半天都只能说一个字,她心里不免有个猜测。

    几乎是在这个猜想浮现在脑海的瞬间,她脱口而出:“你… …是否患有隐疾?”

    男子抬在半空中的手一滞,没有回答。

    “我能理解,能理解。”秦徊压低了嗓音,修长的脖颈也往下压了压,“你行动不大方便,又患有口吃,还要领着这么一大帮子的人,确实是太不容易了。我知你心里苦,无论是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跟我说。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大方便,或是表达不出来的地方,你就写在纸上,找机会偷偷塞给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依旧一言不发,只不过这回,诡异面具男放下了悬在半空的手,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他抬头仰望满天星斗,露出一个灿若繁星的笑容,蓄在眼角的那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流入发丝。

    他的身材本就高大魁梧,个头更是高出一般男子半个到一个头来,只有仰起头来,才不会被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山鬼帮众人看见他的所有情绪。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非周甘棠莫属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变了,她却始终没变,还是这么傻乎乎的样子。

    秦徊仰面,对于方才说出口的一番话她其实是有些惶恐不安的,她是将心比心了,也没抹了他人的面子,就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了。

    谁知此时,秋祉挣扎着从地上起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那张酸木枝镌花扶手椅上。

    她坐怀不乱的靠在椅子上,无视一旁主子讶异的目光,摆出了十足的气势,道:“没错,本小姐便是大名鼎鼎的‘兵神’的女儿,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既知晓我阿爹还敢这么对我,看来是都活腻了!”

    没能护好主子,已是她失职在先;落难后主子不仅不怪她,还第一时间关心她,这让秋祉心里愧疚不已。出于急于弥补的心思,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着能为主子做点什么。

    这不,机会来了么。

    在她的推测下,之前审问她的是贼匪头目没跑了,况且那贼首也说了,椅子是拿给秦小姐坐的,却放在了她的身后,想必是这伙人误以为她才是秦小姐。

    不过这本就不是什么不能解释的事,也不是她非得冒充主子的原因。之所以能让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原因,还是因着眼前的这个见色起意的贼首!

    那贼首之前没见过主子的全貌,是适才叫人将堵嘴的粗布拿了后才瞧了个真切,这一瞧,便一发不可收拾了,眼珠子都不带挪一下的,恐怕现在已经不是只劫粮那么简单的了。

    主子本就生得天生丽质、淡雅脱俗,且是那种一眼瞧上去就能抓人眼球的美女子,就算再看、三看,是甭管你看几眼,都不会看腻了的长相。

    若是主子被劫了色,那她真就没活路了,少爷不会杀她,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所以她才急中生智,想出这将错就错的一招。

    “怎的,都聋了,还不给本小姐松绑?”秋祉继续咄咄逼人。

    山鬼帮众人愁眉苦脸,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上回劫的是秦有时的东西,更不知道尊主这回直接将人家的掌上明珠也给劫了来。

    心里是对秦有时有几分忌惮,担心事后会被打击报复,或是被赶尽杀绝,但更怕给眼前这个烫手的山芋松了绑,自己就命丧当场了。

    谁也不敢当出头鸟,只有一个一直缩在大人身后,穿一身灰衣服的小男娃站了出来,直言不讳:“姐姐你就别叫了,没人会给你松绑的,姐姐虽是大人物家的千金小姐,但身手却是顶呱呱的高,我们这里没几个大人能打得过你,放了你我们不就都遭殃了么?”

    男娃说话间从西屋里冲出了一个脸上并未佩戴面具的妇人,她骂骂咧咧的赶忙捂住了男娃的嘴,连拖带拽的将人扯走了。

    所有人都将这一老一少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待他们进屋后屋子里还不时传来妇人的打骂声,以及男娃的嚎哭声。

    诡异面具男此时已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重新回座位上坐好,这次是身姿端正挺拔的那种坐好,道:“秦小姐既然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便一切好说,我也不与你绕圈子。相信以小姐的聪明才智也该想到了,之所以将你劫走,是为了与你父亲做笔交易。”

    顿了顿,又说是自己言辞不严谨,“不是交易,是合作。”

    秋祉冷哼了一声,再次无视主子的目光,问道:“什么合作?”

    一抹邪魅的笑意再次在男人嘴角浮现,他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语气,道:“用秦小姐来换我山鬼帮每三月一次的五车粮食,我们山鬼帮便可保你秦家的运粮路从此畅通无阻。”

    大气不敢出一声的秦徊已经快要急死了,嘴唇咬的紧紧的,没有一点血色。

    这个秋祉,冒充她前也不和她商量商量。她早就想到了,这货匪寇根本就不确定她们的真实身份。如果直接问,以她们的性子来说定不会张口,因为只要什么都不说,总能等到阿爹的救援。到时,匪寇就被动了,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局面。

    而为了避免他们不想看到的局面发生,今夜便先是搞了这么一出戏吓唬人的戏码,接着直接点破她们的身份,待她二人的心理防线被击溃后再跟秦小姐谈条件,到时无论他们提什么条件,秦小姐都会答应。

    聪明是聪明,不过在她看来都是些小聪明。

    可千算万算,她都没算到秋祉会来这么一出啊!还一直不肯看她,她现在只希望秋祉可千万别随随便便的贼首说什么,她都答应。

    “好,本小姐答应你,只是——”秋祉说了半截子的话。

    秦徊:“… …”

    “只是,你们的人必须得要先把我的婢女送去南涧城,由她亲自去同我阿爹说才行。”剩下半截话便是这句。

    诡异面具男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不行。

    要让他放她走,绝对不行!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她了,这一次绝不会再放手!

    她本该无忧无虑的同她阿娘生活在野花遍野、山清水秀的白乌村。

    春天,他为她捉彩蝶;夏天,他给她劈西瓜;入秋了,他为她作画;入冬了,他给她送暖炉炭火… …

    贼首坚决的态度,是秋祉没想到的,她心虚的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意图太过明显,让贼首多想了去,便打算补救一番,壮着胆子道:“为,为何不行,只是让我的婢子去,又不是我去,你还怕我这婢子跑了不成?我不还被你们押在这里的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你不是要合作么,我是答应了,可我阿爹还没答应啊,若没有人在中间传话给我阿爹,你这合作还怎么进行下去?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讲,我阿爹若是看到来人是我的贴身婢子,他便知道我暂时安全,只有我安全了,他才会考虑你的合作。”

    说到“贴身婢子”这四个字时,秋祉特意加重了语气。

    可偏偏也是这四个字,让男人紧锁的“川”字眉头又多加了一道沟。

    高门大户惯来喜欢给买来的下人取名,以此来彰显他们深厚的文化底蕴,那她如今应是不叫周甘棠了罢,尽管这个名字在他看来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名字。

    他起身,来到秦徊面前蹲下,用旁人都无法理解的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秋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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