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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骠骑大将军钟景其女钟月的名声在京城不是一般的大。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全因着她这几年仗着一身武艺把几个坊上的流氓混混都教训了个遍,落下了个女霸王的名声,她那将军爹非但不怪她粗鲁泼辣,还颇为自豪地将这些事情拿去与人炫耀,对她的溺爱程度可见一斑。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如今的钟月是艳绝长安的美人,却也仍旧无一人敢上门求娶,生怕她和钟景看谁不顺眼,直接动手将人打出将军府去。

    那三个登徒子瞧见钟月这架势,方才还嚣张的气焰顿时消下去大半——她那一手箭法比许多男子还要惊绝,她说要射你的脑袋,那就一定会射中你的脑袋。

    当即便有一人陪笑道:“姑奶奶,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哥几个开开玩笑罢了,您别上火啊。”

    “是啊是啊,咱兄弟几个也是好心,怕这几个姑娘无聊,想请她们同游罢了!”

    “是咱几个粗人吓着姑娘们了。”

    “误会,都是一场误会,钟大小姐您消消火,把这箭先放下,咱们有话好说。”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为自己开脱,钟月却是半点不含糊,仍旧以箭尖指着他们,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还不快滚?”

    那三人听见钟月放话,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美人不美人的,立即骑着马转头就跑,那模样仿佛身后有阎王在追,只怕走晚一步就要被生吞活剥了去,钟月见那三人跑远了,这才把紧绷的弓弦松了,才要去问那几个姑娘一句,却听得曹慧玉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谁要你来多管闲事了!”

    自己这狼狈模样被她向来讨厌的钟月看见不说,还要靠着她才能得救,让曹慧玉觉得前所未有的羞耻,说出口的话也更不客气了。

    钟月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有几分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身后又一阵马蹄声起,有一青衣公子正略带焦急地骑马赶来。

    他在几个姑娘面前停了马,张口就问沈知霜:“方才听见你们好大的声响,可有什么事?”

    沈知霜方才似乎受了不少的惊吓,整个人都有些呆滞,此时见这青衣公子来了才回过神来,眼噙泪花地叫了声:“大哥……”

    原来此人是沈安山的长子沈知岚,想来是在附近听见了这些姑娘的声音,特意赶来的。

    几位姑娘见沈知岚来了,登时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将方才的事情同沈知岚讲了,沈知霜还不忘替钟月说上一句:“多亏了钟姑娘出手相助。”

    被妹妹这样一说,沈知岚才一副刚注意到钟月的模样,往她那边看了一眼。

    沈知霜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她的长兄沈知岚自然也生的俊俏,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叫他看起来有种狐狸似的精明与狡黠。他似乎对钟月帮忙的行为有些意外,却仍旧风度翩翩地向钟月作了一揖,义正严辞地说道:“多谢钟姑娘。”

    钟月见有人来了,便不想在此处多做停留,她向来知道这些个少爷小姐不待见自己,也就不愿意和她们有多的牵扯,只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说罢她便掉转马头想走,不想沈知岚却开口留她:“钟姑娘请留步。”

    “还有事?”钟月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他。

    沈知岚道:“未知钟姑娘是否要回去了?”

    钟月摇了摇头。

    又听沈知岚道:“时辰快到了,若是不回去,钟姑娘这样多的猎物不是白费了吗?”

    这时钟月才意识到自己浪费了许多时间,她看了看自己马上驮的猎物,多少对这次的成果有些不满,却也只能叹了口气,道:“成,那回吧。”

    沈知岚顺理成章地与她一路。

    他发觉钟月并不如传闻那般粗俗无礼,反而相当率真与可爱,便对这姑娘一下来了兴趣,一路上都在与她搭话,又夸她骑射,又说她猎物多,倒说得钟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宋怀瑾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等钟月等了一个多时辰,等回来的却是她与沈知岚有说有笑的模样。

    钟月瞧见宋怀瑾,正要抬起手来与他打招呼,身边的沈知岚却又突然与她搭话,便又先转过头去回沈知岚的话,宋怀瑾这辈子没被钟月这般冷落过,顿时觉得有些酸楚,那感觉就好似在四月里吃了个尚未熟透的李子,酸味从喉头直直地钻进他的心窝里去。

    但宋小王爷何等身份,又如何能开口直言自己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心思?眼瞧着钟月还在与那沈知岚说话,宋怀瑾便以拳抵口,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这一咳可不得了了。

    即便他声音不大,却叫钟月听得真切,方才还笑嘻嘻的钟月脸色霎时变了,她也顾不得什么沈知岚和猎物,当即翻身下马,一阵风似的往宋怀瑾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一脸关切地问宋怀瑾:“怎得咳嗽了?”

    宋怀瑾得了逞,却仍旧摆出副病弱的模样,低声道:“无妨,大抵是吹着风了。”

    他这话说得轻巧,却叫钟月有些紧张:“我该早些回来的,害你在这里等半日,又吹着风了。”

    她一自责,宋怀瑾就又有些心疼,只觉得自己装病骗她有些过分,正要说自己没事,却听得钟月又道:“我送你回府吧,若是再着凉发热可就不好了。”

    “没事,”宋怀瑾摇了摇头,又往人群里看了一眼,这才道,“就这样走了多扫兴,你玩便是了。”

    通常在围猎之后还要在此地饮酒做宴,入夜之后才会散场,因而离着结束还有段时间,宋怀瑾见她玩得高兴,自然不愿意败了她的兴致,钟月却不甚在意地说了句“哪有什么比的你身体重要?”便说什么也要和宋怀瑾一起回去了。

    宋怀瑾既觉得欢喜,又觉得愧疚。

    喜的是自己仍旧在钟月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依旧将自己视为最重要的朋友与伙伴,事事愿以自己为先,愧疚的是自己为了那点可怜的私信,毫不犹疑地利用了钟月的善良,叫他看上去既卑鄙又卑微,却偏偏还要不争气地因为钟月给自己的这点关心而快乐与满足。

    简直是无可救药。

    他甚至还想和她再多呆一会,并不愿回了府就分开,因而一马车后便问钟月:“那你去我屋里下棋吗?”

    钟月并不知晓宋怀瑾的心思,只和他一起坐上了马车,听得宋怀瑾这样问她,也觉得今日玩得不够尽兴,随口便应了声好,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那我这彩头要怎么算?”

    她这话说得宋怀瑾有些失笑:“既然已经做了,就已经是你的了,回府我便给你。”

    宋怀瑾的屋子与从前并无太大的差别,用得依旧是最好的家具,铺得仍旧是金丝线织的地毯,只在床边的五斗柜上摆了十来个歪歪扭扭、与这华贵的屋子格格不入的丑木雕,皆是这些年里钟月雕来哄他用的,叫他一个不少地全摆了出来。

    钟月甫一坐下,宋怀瑾便叫人把给钟月的礼物拿了出来——那是把雕花长弓,弓身通体乌黑流畅,弓弦以牛筋反复锤炼制成,虽然份量不重,却需要足够的力气才能将其拉满,钟月便是不上手去摸,也知晓这定然是一把好弓。

    她对这弓十分喜欢:“真的给我?”

    宋怀瑾十分熟练地拿出棋盘来,边摆边应了声是,钟月又把那弓来回摩挲了一遍,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它放回盒子里,笑嘻嘻地冲宋怀瑾道:“过几日我便用它去猎只白狐来,给你做裘穿。”

    “你今日不是已经猎了只狐狸?”宋怀瑾将自己面前的花生往钟月跟前推了推,随口说了句,“用那个就行了。”

    “那是只灰狐,”钟月接过花生,顺手就拿起来剥了,又将饱满的果实献宝似的推回给宋怀瑾,十分认真地与他道,“你穿白色的好看。”

    她这话说得并没有别的意思——宋怀瑾打小便生的极好,长大之后容貌更盛,若是冬日里穿上一身白裘,定然飘飘若仙似的好看,因而为了感谢宋怀瑾送她这样一把好弓,她当即就想到要用这弓猎只白狐来给他。

    宋怀瑾却叫她这一句话说得心里怦怦直跳,连耳朵也悄悄染上些红色,却仍旧要正色道:“你莫要拿我打趣。”

    钟月吐了吐舌头,见宋怀瑾已经摆好了棋子,便拍了拍掉在自己身上的花生屑,要认真与他下棋了。

    她这棋下得臭,还有爱个悔棋的毛病,偏偏她又觉得下棋这事十分有趣,爱下得很,旁人都不爱与钟月手谈,也就宋怀瑾乐意惯着她的毛病,一盘棋便是下上一个时辰也愿意陪着,叫钟月没事的时候总愿意往他这院里跑。

    二人下完两局,天也已经擦黑,钟月有些意犹未尽地抱着她的弓回了府——她如今早就不似孩童时那般翻墙爬树,而是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进出,靖王府已经对隔壁将军府的大小姐来去自如见怪不怪,只要他们二人不惹出什么事端来,王爷和王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了。

    不想钟月才刚踏进将军府,春玲便着急忙慌地迎了上来:“小姐,你怎么才回来?”

    “我找宋怀瑾下棋去啦,”钟月顺手把手里装着弓的盒子往春玲怀里一塞,问她,“怎得了?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便听得春玲答道:“你有客人来了!都在院里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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