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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打儿时宋怀瑾在游船上受了凉,被靖王妃勒令禁止游船之后,钟月因为没了玩伴,也很少再有机会去游船了,想来这还是这些年来,她第一次再登船游湖。

    昭阳长公主常年耽于享乐,这游船的排场自然也非比寻常,游船由几位名匠打造了整整三年,从选料倒做工无一不讲究,单是用掉的木料就值千两白银,整艘船能同时容纳三百来人,于河上一走,那架势都已经足够叫人震撼了。

    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收到了昭阳的请帖,因而钟月会出现在此,倒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事。

    楚思瑶也收到了请帖,自然不会缺席这样一场宴会,早早地盛装打扮来了,她一看钟月自己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处,便二话不说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了。

    钟月原本还有些发呆,一看楚思瑶来了,当下回过神来与她打了招呼,又瞧见楚思瑶头上正簪着前些日子她送的簪子,便笑嘻嘻地夸赞道:“这步摇你戴着果然更好看些。”

    楚思瑶没想到钟月一开口就说这些,不知怎的竟有些意外的羞涩,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钟月的话,这叫向来伶牙俐齿的楚思瑶觉得十分羞愤,干脆直接伸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小饼直接塞进钟月的嘴里,嗔怒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钟月晓得她刀子嘴豆腐心,向来不会与楚思瑶计较这一两句话,还要故意逗她道:“我又没说错,你做什么这样生气?漂亮还不准我夸了不成?”

    她怕楚思瑶当真恼羞成怒来打自己,适时又接了句:“你这几日都在忙什么?我去了王府几回都没见着你一面。”

    楚思瑶给自己斟了杯茶水,撇了撇嘴道:“还能做什么,四处去宴会上瞧瞧,物色物色有没有能入眼的如意郎君呗。”

    她给自己张罗婚事也张罗了有段时间了,据说前些日子也有媒婆上了门要提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但似乎都叫靖王妃给拒了,如今仍旧是副在四处观望的模样,闹得连钟月也不免好奇道:“那你可有看得上眼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楚思瑶长叹了一口气,多少有些烦躁,絮絮叨叨地与钟月数道,“那些个位高权重的人家多少有些瞧不起我这小门小户的,我也不肖想着去攀人家那高枝,想着寻个好些的就行。只是有钱的那些个长得实在是丑,灭了灯我都难和他们亲近;有些权势的吧,还没成亲就已经收了通房侧室,光靠想的就晓得他院里有多吵闹。”

    “长得不错的又实在太穷,瞧着都还行的又太窝囊没什么本事,有些本事的年龄又太大了些,瞧来瞧去,竟是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

    楚思瑶越说越觉得凄凉:“人人都夸京城好,可谁知道京城里净是些歪瓜裂枣,再这样下去,我不会要嫁不出去了吧!?”

    钟月被她说得咯咯直笑,楚思瑶气得一翻白眼:“你笑什么笑!”

    她瞪完钟月之后,又小声嘀咕着骂了一句:“若不是最好的那个满心满眼只惦记着你一个,我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劲的去找吗。”

    楚思瑶这话说得声音又小又黏糊,几乎每个字都黏到了一处去,即便钟月坐在她身边,也很难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因而不得不开口问她:“什么?”

    “没什么,”楚思瑶轻哼一声,并不打算给她的表哥当红娘——既然钟月不知道宋怀瑾的心思,她才不要上赶着去帮他挑明呢。

    “不过是随便骂几句男人,你没听到便算了。”

    二人又随意闲话了几句,忽得有一人拉开了钟月右侧的椅子坐了下来,钟月回头一看,竟是沈知霜不知何时来了。

    “沈姑娘,”钟月有些意外,又抬头去看了看别处,正巧就瞧见曹慧玉往自己身上瞪了一眼,“你怎么……”

    沈知霜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释,只道:“与钟姑娘在一道,我总觉得自在些。”

    楚思瑶立刻接了句“那敢情好,终于不用只有我一人整日听她那些歪理邪说了”,就算是欢迎了沈知霜的到来。

    她们心照不宣地都不提前些日子沈知霜在宴上无视钟月的事情,只将这事翻了篇,楚思瑶也瞧见了曹慧玉咬牙切齿的脸,笑了声问钟月道:“欸,曹姑娘给你登门致歉没有?”

    钟月摇了摇头:“还没呢。”

    “怪不得她今日半点威风也耍不起来。”

    楚思瑶还想说两句话调侃调侃曹慧玉,钟月却道了句:“算了,随她去吧,不再来招惹我就行了。”

    她这话说得沈知霜倒是好奇了,她问钟月:“她那样针对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钟月拿了粒葡萄在手里,正仔仔细细地剥着皮,听见沈知霜问话,头也不抬地回了句:“这京城里不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一个一个地去生气,我气得过来吗?”

    沈知霜又想问一句什么,游船突然抛锚离了码头,是宴席要开始了。

    昭阳长公主这事才款款而来,众人当即起身与她行礼,便也没人再去管钟月的事情了。

    众人落了座,昭阳长公主一拍手,便有侍女托着各式佳肴美酒排着队走了过来,又有伶人奏乐唱曲,秋日里天气清爽,河面微风吹来时拂得悬在船上的银铃叮当响,和着清脆的丝竹声,恍惚间叫人好似置身仙境。

    钟月上回在醉仙楼喝多了酒,在宋怀瑾的马车上断片儿了不说,回去之后还头疼了大半日,因而今日得了教训,并不敢贪杯,只小酌了一口便就作罢,便是后来再拿上来一壶果酒,她也不敢再沾半口了。

    台上的伶人唱完三曲便下了台,才静了不过半刻钟,便又有一女子登台,那女子不过才于船舱之中露出个身形来,就已经引得在场宾客一阵惊呼,叫原本低着头吃饭的钟月都吓了一跳,忍不住抬起头往上头看了过去。

    那女子身形比一般女子高大不少,却又纤细得好似一张薄纸,她一头黑发微卷,正整整齐齐地以金环扎在脑后,脸戴红色面纱,容貌隐藏在面纱之下叫人看得并不真切;她穿一身红色纱衣,下着红色金边灯笼裤,白皙的胳膊与脚就这么明晃晃的裸露在外,上戴金色臂环与脚环,只走上一步便叮当作响,便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也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地模样,一步一步地迈上了游船正中间的舞台。

    钟月看着看着,忽然冷不丁地问了楚思瑶一句:“那是谁?”

    “你不知道?”楚思瑶有些讶异这个贪玩的大小姐竟然不认识那舞姬,好心解释道,“那是前几个月从西域来的舞姬,名叫阿伊莎,据说胡旋舞与剑舞跳的惊艳四座,短短几日就已名震京城了。”

    “据说她那舞坊现在光进去都要收人五十几钱,就这样,想看她一眼的人都还能绕着京城排两圈呢。”

    楚思瑶正说着话,那台上的伶人突然敲起了手鼓,鼓声好似骤雨般急凑有力,又有管弦乐声突然插入,这骤雨突然也就变成了奔马,瞬间急切又欢快了起来。

    阿伊莎就在此时抬手起舞。

    她手应鼓声,脚步似疾风旋转,衣袖似雪在空中飘扬,整个人却又好似一团于甲板上熊熊燃烧的火,又好像盛开的牡丹,在舞台正中央怒放着蓬勃的生命力。

    她如游龙,又如轻鸿,即便她的容貌被面纱遮住,却足以叫旁人黯然失色,也怪不得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这般名声大噪,多的是人一掷千金,只为求她一舞。

    自阿伊莎出现在甲板上那一刻起,钟月的眼睛便好似黏在她身上了一样,一刻也没有移开过。

    楚思瑶和沈知霜都只当她第一次见这样精妙绝伦的胡旋舞,看得太过入迷而已,却只有钟月知晓,自己那颗心此时跳得到底有多么快。

    台上急风骤雨一般的鼓点声好似敲在钟月的心房上,叫她紧张的有些想吐。

    阿伊莎根本不是西域人!

    她分明是北边的呼兰国人!

    钟景驻守固城时,就几乎一直在与呼兰人打仗,是以钟月对于呼兰人常用的招式十分熟悉,尽管阿伊莎有意向要隐瞒,可走路的方式、她跳舞时脚下的功夫,都和与大夏打了十年仗、前些年才停战的呼兰国军人一模一样!

    钟月下意识地想要去找宋怀瑾,却忽然想起宋怀瑾今日并不在此——王妃怕他再在游船上遭什么意外,因而说什么也不准宋怀瑾轻易再登船,是以昭阳长公主这个姑母十分贴心的连帖子也没给宋怀瑾下。

    眼见一曲胡旋舞快要结束,钟月警觉的心也几乎快要提到最高点,一双手在衣袖下几乎都篡紧了,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底是要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还是等到舞毕了悄悄跟过去看看?她向来自恃武功不错,有那个自信不会被对方发现。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都已经停战多年,呼兰军人究竟为何要偷偷摸进京城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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