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

    中午享用完无比美味的午餐之后,瑞贝卡便带大家去了书房。

    瑞贝卡家里有个超大超豪华的书房,里面有着极其丰富的藏书,都是她的父母花费了很多心血买回来的。

    因为他们两个都很爱看书。

    这里的书一下就吸引了苏西的全部心神,在得到瑞贝卡的同意后,她开始一本本地仔细翻阅了起来。

    这么多书一天肯定看不完,于是回去的时候苏西向瑞贝卡借了几本最感兴趣的,打算拿回去慢慢看。

    瑞贝卡对苏西特别信任,无条件地同意了她的请求。

    后边每隔几天,苏西都会跟瑞贝卡借一次书。她把看完的几本书还给瑞贝卡,瑞贝卡拿回家放好之后,再拿几本过来给她看。

    苏西不挑书,有什么看什么,遇到感兴趣的就多看几遍。

    书里的世界是多么奇妙,她可以学到很多很多不同的东西。

    ……

    最近夏拂对练钢琴入了迷,每次吃午饭的时候,她都忍不住会跟瑞贝卡讨论这些曲子。

    凯尔文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哼,两个人白吃饭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又来了一个?夏拂以为他们家是开免费饭馆的吗?

    可惜三个女孩子连同他亲爱的妈妈艾琳女士,就没有一个搭理他的。

    过了些日子,夏拂的家里就多了一架崭新的钢琴。这是一架立式钢琴,放在宽敞的客厅里刚刚好。它是艾琳出资买的,专门送给她可爱聪明的夏拂宝贝。

    “谢谢姨妈……”夏拂看到钢琴顿时感动得快哭了,她下决心一定好好练,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艾琳满脸笑容,“快试试吧。”

    “嗯!”夏拂坐下来,翻开钢琴盖子,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起来。

    这首曲子她已经默默练习过无数次了,她是跟着脑海中想象的黑白琴键练习的,每个音符都被她深深记在了心里。

    她弹奏的时候,手指一点都没生疏,她感觉这些琴键很熟悉,仿佛她已经摸过了无数遍。

    优美动听的钢琴声如流水般倾泻,屋里的人都被这段音乐吸引了。特别是凯尔文,他睁大了眼睛,一点不漏地把这首曲子听进了耳里。

    等夏拂弹奏完毕,大家纷纷给她鼓掌。然后瑞贝卡和夏拂排排坐,两个人又尝试着共同演奏了一曲。

    后面的日子夏拂每天都会花几个小时练习钢琴,她一般的安排是:上午跟大家一起做体能训练还有对练切磋,下午练钢琴,晚上再去仓库学习。

    其他人的安排也差不多,而苏西是最忙的那一个。

    她仍是定期会去芙罗拉所在的伎馆帮那里的女孩子看病,偶尔她也会悄悄处理掉几个垃圾。其实她和玛吉也有去过别的伎馆,但那里的管理者可没有像芙罗拉这么好说话,那些女人早已变成了男人的帮凶,毫不留情地残害着那些无辜的女孩。

    苏西想,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伎馆通通消失掉。

    因为只要它们存在一天,每个女孩,都有可能在下一秒被迫成为伎女。

    很快瑞贝卡也知道了伎馆的事情,虽然她没有苏西这么厉害的本事,但她也很希望能帮到这些可怜的女孩。

    然后苏西就想了一个办法。

    伎馆里总是会有一些得了重病默默死去的伎女,于是芙罗拉就会找一些年纪小的孩子,让她们“不小心”得重病,在她们快“死”的时候,苏西便可以用稍低的价格把她们买回来用作解剖。

    这自然是对外的说法。买卖的这些钱都是芙罗拉事先给苏西的,把这些小女孩救出来之后,她们会被瑞贝卡派来的人送往她家的农场。

    那里有医生可以为她们医治,也有老师可以教导她们学习。

    温斯莱特家族最不差的就是钱。

    他们每年都会给医院和学校捐赠一大笔钱,是各大医院和学校捧在手心里的香饽饽。

    在苏西十三岁那一年,她托瑞贝卡帮了一个忙。在温斯莱特家族再一次向某个医院捐赠了一笔巨款之后,瑞贝卡找了里面一个熟悉的医生,向他推荐了苏西。

    “查尔斯叔叔,这是我的堂哥——苏文·温斯莱特,他就快从医学院毕业了,希望能在这个医院里实习一段时间。他真的很优秀,我想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助手。”瑞贝卡介绍说。

    苏西适时地露出一个微笑,“希望您能答应我这个冒昧的请求。”

    查尔斯医生看向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的面容白皙俊秀,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的眼镜,右眼下方还有一颗显眼的泪痣。他笑容优雅,身姿笔挺,光看外表确实很出色。

    查尔斯医生对上苏文·温斯莱特沉静的目光,过了会终于点了点头,“那你就留下来试一试吧。”

    “谢谢你,查尔斯叔叔。”瑞贝卡感激地朝他行了个礼。

    “不必客气,小瑞贝卡,我相信温斯莱特家族的人一定十分优秀。”查尔斯笑着说。

    查尔斯是一位有名的外科医生,由他主刀的手术成功率很高,很多有钱人都喜欢找他做手术。目前他手下有好几个弟子充当他的助手,不过他们的水平都很一般,时常让查尔斯很不满。

    这也是他会同意苏文·温斯莱特过来实习的其中一个原因,但愿这个少年能够让他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他可从不拿病人的安危开玩笑。一旦发现这个少年不合适,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调离这个岗位,哪怕他是温斯莱特家族的人。

    事情进行得还挺顺利。第二天,苏西就全程跟在了查尔斯身边,在现场看他给病人动手术。那些弟子们也团团围在他旁边,有什么需要的就给他递过去,全当苏西不存在。

    苏西并不着急,就这样一连在旁边看了好几天。

    她的变装是唐娜帮忙弄的。唐娜给她画浓了眉毛,点上了小痣,让她的面部特征更加明显。而平光眼镜是这次变装最重要的一样工具,戴上它之后,苏西的面貌就跟原来有了很大的区别。

    这些日子查尔斯对这个叫苏文的少年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总是很安静,或者说很镇定,哪怕眼前的手术场景再血肉模糊,他也一直是面不改色。

    他看得很专注,很认真,而当查尔斯提问的时候,他总是能回答到关键,让查尔斯能明显感觉到他很用心地在学。

    相比之下,他那些弟子就不怎么够看了。

    再又一次进行手术的时候,查尔斯让助手们帮忙缝合病人的一条血管。被点名的那个助手冒着冷汗走上前,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一双手抖个不停。

    查尔斯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保罗,你来替他。”

    那个叫保罗的助手要镇定很多,他很快就动手缝合起了血管。时间分秒过去,突然保罗的手一顿,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我缝错了,对不起,查尔斯老师。”保罗艰难地开口。

    本来他缝得好好的,但眼睛盯久了忽然就花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出错了。

    查尔斯倒是没有怪他,保罗的表现已经算不错了。因为哪怕是经验非常丰富的医生也不能保证完全不出错,只要补救及时就可以了。

    查尔斯刚想接手,苏文忽然出现在了他旁边。他接过保罗手里的工具,低头飞快而专注地缝合了起来。他修长的手指在断口处飞舞,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一毫地停顿和犹豫,没多久就将这条血管完美地缝合在了一起。

    查尔斯张着嘴,完全忘掉了自己要说的话。

    这场手术很成功,查尔斯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弯着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疲惫。他很耐心地跟苏文总结着这次手术的要点,并让这个少年从下场手术开始正式做他的助手。

    苏西当然很乐意。

    于是后面一段时间,苏西都跟着查尔斯待在手术室里,跟他学习了很多的东西。苏西之前解剖过很多死掉的小动物,也解剖过不少死人。这些人有些是病死的,有些是饿死的,也有些是被杀的。这个城市,每天都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去,所以尸体并不难找。

    她虽然自学能力很强,但经验还远远不足,有个好老师就非常重要了。这可以让她少走弯路,从而省下更多的时间去做别的事。

    实习期结束的时候,查尔斯医生送了苏文一大叠医学笔记。这里面总结了他很多的经验,他希望苏文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同时,他也向苏文伸出了橄榄枝,希望他从医学院正式毕业之后,可以来这个医院里工作。

    苏西感谢了他的好意,说自己会认真考虑,然后她就拿着笔记离开了。

    她明白,查尔斯对她另眼相看的一个前提是,他以为她是个男孩。如果查尔斯一早知道她是个女孩,她还会有这样的待遇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即使她再出色,她可能都走不进手术室的大门。

    就像医院里其他的女医生们一样。她们明明那么优秀,却只能给男医生们打打下手,甚至为了能够留在医院工作,她们还要忍受各种或明或暗的骚扰。

    这个世界,对女人是多么残酷,多么不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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