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一下，经费不足。”霍滕淡定的开口，面不改色。

    江桉闭嘴，不要以为她不知道A级小队压根就没有经费不足这一说。

    不情不愿地坐上飞鹰速递专车后，江桉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货物，在被运去的目的地。

    除了她，其他几人都一脸平常。

    方黎甚至在晃晃荡荡的车厢内还能平稳的举着手中的保温杯，里面的水一点没洒出来。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飞鹰速递的物流中心，整体的建筑和周围并没什么不同，仿佛是复制粘贴一般的外墙，江桉看了十几年仍然不能理解这千篇一律的审美风格。

    江桉透过车窗向外看去，不远处的围墙里一个个圆顶的仓库拔地而起，包裹特殊的气味传过来，实在不算好闻。

    物流中心的大门开开合合，智能检测系统扫过进出的车辆，长长的物流机器人排着队，有序的等待分派的包裹。

    进入紧闭的大门，江桉突然好奇起来。

    你有没有常用某一件东西，很平常的一样，平常到你根本不会特意注意到它。

    飞鹰速递的快递服务联邦里每个人都用过，网上对于飞鹰的评价也多集中于速度快，服务好，但是似乎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内部消息。

    飞鹰的员工也很少在网上发声，官网上一水的好评好似机器人一般。

    江桉下了车，她站在围墙里仔细打量着飞鹰的物流中心，这里是他们的仓库。

    快递小哥领着他们往里面走：“VIP通道在这边。”

    他指着一个电梯，反光的材质在阳光下刺眼，一个显眼的箭头指向地面。

    江桉收回目光，跟着人进入了电梯。

    里面空间很大，大到他们几个人的体积还没沾满电梯的五分之一。

    亮起的按键上只有一到负十层的按钮。

    地下吗？

    随着电梯的下降，外面的声音被嗡鸣声取代。

    江桉知道这是电梯运行的声响，然而人处在地底的环境中就是会控制不住发散的大脑。

    她想了想，打开终端调成个人模式，找到一条看起来就很嗨的摇滚，点击播放。

    然后，······没声？

    江桉重新打开终端的控制页面，还没来得及点击修复就被一道惊讶的声音打断。

    “你居然也看辛辛的演唱会！”楚明突然出声。

    方黎脸上的表情和见了鬼一样：“啊？你居然也喜欢那个把扯着嗓子鬼叫当做舞台演出的虚拟人？”

    “你说谁鬼哭狼嚎呢？懂不懂艺术！”楚明翻了个白眼。

    就连霍滕也十分奇怪：“你喜欢那样的？”

    江桉懵了一脸。

    等等，谁是辛辛？什么鬼哭狼嚎？

    还有我喜欢那样的？我怎么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着楚明终端上一闪一闪的显示灯，江桉才发现点错了。

    两人的终端是同一型号的，这是几年前的就款式了，没有注意的江桉看到熟悉的代码直接点了连接。

    江桉想解释，但是槽点太多又无从下口，只能糟心的的闭嘴。

    就在这尴尬的让她恨不得直接隐身的氛围里，电梯猛地一刹，负十层到了。

    金属制成的门缓缓打开，四通八达的道路出现在眼前。

    蚁巢。

    江桉的脑海里只能出现这个词。

    明亮的吊灯在头顶，照的得下面这一小块的范围白亮如昼。

    巨大的窝巢里，无数黑黝黝的洞穴，或大或小，每一个洞穴后连接的空中走廊错乱且交叠。

    白色的，如同骨头一般的材质，你仔细那看甚至还能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孔。

    复杂却有序的排列，数不清的物流通道上，吊井升升降降，从中涌出的物流机器人四处分散。

    江桉下意识地想到了工蚁。

    没有思考，没有自我，忙忙碌碌的听从指令，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牺牲自我去喂养“蚁后”。

    江桉站在底层抬头往上望，一道道横跨的桥梁与轨道上物流机器人来回穿梭，所有连接的通道都是开放的，一圈圈，螺旋式往上升，从中又分出无数条岔路。

    进了这里，带他们来的小哥领着他们穿过迷宫般的通道，来到一辆全封闭式的小红车面前。

    空旷的站台内，数条电磁轨道朝着深处蔓延，孤零零的小红车停在其中一条轨道上。

    源质特有的阴冷感包裹着车身，微弱的贪婪感注视着她，江桉知道，源质在寻找可转化的猎物。

    抛开这些不谈，这辆车的四个轮子撑起了整个车身，陈旧的车头上两个硕大的车灯凸起，方方正正的车型让人十分新奇。

    只在历史书上出现过的老爷车，在旧纪元也早不知道淘汰了多少年了，没想到在这儿竟然能见到。

    江桉欣赏着这辆堪称古董的小红车，不知道还能不能开。

    穿着黑色制服的小哥转过身，朝他们微笑：“这辆车会带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维拉克斯都。”

    “请注意，车启动前一定不要缺一个人。”

    “最后，尊敬的VIP们，祝你们旅途愉快！”

    轻的不能再轻的语气清晰的传进江桉的耳朵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既然有未发掘的文物，自然也有文物收藏家。

    联邦的文物不全是被收容在各地的民博，事实上，民博文物很大一部分来源就是这些文物收藏家的捐赠，这些收藏家除了捐赠文物自然也会买卖文物。

    这一部分大多数就流落到公司的手里，毕竟普通人的财力怎么着也比不上财阀。

    江桉猜测，现在他们五人乘坐的小红车就是一台这样的古董车，所以飞鹰的小哥才这么提醒他们。

    车里只有五个座位，所以，不要缺一个人就是说满员是必要条件。

    坐在副驾驶上，江桉发现这辆车果然是封闭的，车门、车窗全都打不开了。

    想了想，她没在继续动作。

    其实，有时候车封死了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当这辆红色的古董车被突如其来的东西袭击时，江桉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

    硕大的眼珠子里眼白与瞳孔的界限已经不甚分明，从眼球中分泌的液体溢出，像是瞳孔里的分泌物，堆积在眼球上，浓白的近乎发黄。

    隔着车窗江桉仿佛能闻到脓液的恶臭。

    江桉下意识地举手，那把粒子束□□凭空出现在她手里，瞄准了一只眼睛。

    “别。”霍滕出声阻止她。

    “它们进不来。”

    江桉绷紧的脊背一松，吓死她了，还以为没进界域就要开火了。

    “我们现在是在界域内穿行，这些怪物算是在界域边缘的游荡者。”

    霍滕向她解释：“所有的界域其实都是相连的，找对了路就可以在界域里穿梭。”

    江桉点点头，懂了。

    就像蛛网一样，一个界域就像蛛网上的一个结点，细细的蛛丝将它们连成一个整体，骑着蜘蛛就能无视蛛网的黏力，抵达任何一个地方。

    萧梵提醒她：“戴上你的头盔。”

    江桉：“然后它就没了？”

    “然后你就可以让Aurora屏蔽视线了。”

    好叭，可以不看这个丑东西也是可以的。

    “这种东西以后你会常见的，这辆小车车快成我们小队专属了。”方黎的声音从江桉后方传来。

    “啊，方黎你正常点，还小车车。”楚明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江桉：“既然都要成专属了，咱们不买回来。”

    这么方便的一辆车，只要满员就连游荡在界域外的怪物都只能徒劳的吊在车外，简直是出行利器。

    “经费不足。”霍滕轻描淡写。

    而此刻方黎幽幽的反问：“真的吗？”

    他毫不留情的拆台：“老大，你明明说过是要薅局里的羊毛的。”

    买的话就要动用我们的小队资金，只租的话钱就是正常的任务支出，是可以报销的。

    江桉：“那小队资金？”

    霍滕说：“内部分了。”

    江桉立马扭头：“租就租，我支持老大。”

    方黎：······

    他们队居然又来一个吝啬鬼。

    车里安静下来，江桉不再说话。

    视线被遮蔽，其他的感官就敏锐起来，呼出的每一口空气里似乎都带着一股腥臭，她忍不住在脑海里描绘在气味的来源。

    它的一只触手就那么大，那本体呢？也是全都布满了眼睛吗？

    好奇心随着冒出的疑问填满了她，求知欲驱动她摘下了头盔，就在她的指尖隔着车窗触碰到那只眼睛的瞬间，系统的提示把她惊醒。

    【精神阈值-10】

    下一秒，车停了。

    维拉克斯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