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桉被医生推上车时正躺在一个密闭的方舱内。

    霍滕和另外三个队友上了飞艇。

    总部这次还挺大方，直接派了一辆悬浮飞艇过来，持着武器的编外人员守在外面，救援小队的负责人正在外面和林萍交接。

    不一会儿舱门缓缓打开又合上，有人进来了，是救援小队的几个人。

    看到舱内的几人，救援小队并没有打扰他们，径直找了位子坐下休息。

    江桉躺在方舱内，双目紧闭，她身上的肉一块块凸起，又破裂，血色浸湿了纱布，在她身下汇成血泊。

    强烈的血腥味被方舱隔绝的一丝不露，船舱内没人说话。

    楚明靠在萧梵怀里，看着窗外已经开始后退的建筑，她拉上了窗帘。

    船舱内空间不小，起飞后很快就出了城，卡拉城宏伟的石头建筑缓缓远去。

    沙漠之都卡拉城本该寂静的白日，现如今十分嘈杂，外城的街区已经出现了混乱。

    未被及时拦截的视频疯狂地在联邦公网上流传，尽管已经联系了企鹅人娱乐，但是那些视频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

    萧梵注意到楚明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从界域出来后一直在观察室里进行治疗，还不知道外面的具体情况，因此开口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乱糟糟的。”救援小队的一个年轻人说道，“你们没看见，卡拉站外面一群人排队等着上船撤离。”

    撤离？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不只是车站，港口与空中航线都堵满了人。”另一个人插进来说，“路上车祸已经好几起了。”

    萧梵十分诧异，然而喉咙干涩的难以开口。

    内城区的人还好，外城区居住的全是穷人、流浪汉和亡命之徒，这种时候总会有人浑水摸鱼。

    像是安慰她一般，最先开口的那个人说道：“别太担心了，这种大事上面操心的人多着呢。”

    天塌下来高个顶着，整个联邦多少人，他们只是干活儿拿工资的打工人，还轮不到他们操心。

    船舱内陷入了沉默。

    霍滕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他在终端上联络颜倩，那边的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

    密闭的方舱内，江桉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突然一阵痛意，丧失的知觉的似乎已经回来了。

    痛苦的□□被方舱隔绝，江桉苍白的脸上冷汗琳琳，血管下的凸起让她的脸显得面目全非。

    体内的源质已经包裹了她的大脑，在没人看见的狭小空间内，江桉身上愈合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皮下游动的东西将她的皮肤撑的紧绷。

    等飞艇停下时，西京市已经进入了黑夜。

    萧忘津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等候消息，他时不时就看一眼时间。

    早在半个小时前，他就收到了飞艇预计的降落时间。

    “咚咚——”

    有人在敲门，萧忘津：“进。”

    门开了，是他的助理，萧忘津：“他们到了？”

    助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到了一部分，霍队长带着江桉走了。”

    他收到萧忘津的命令后一直等在降落点，飞艇舱门打开的那一刻，已经有一群人凑了过去，将人接走了。

    萧忘津起身的动作一滞，心下已经转过了弯，一边走一边问助理：“另外几个人还在吧？他们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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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桉被推下来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的听力似乎变得更敏锐了。

    霍滕推着方舱，正在和颜倩派来的人说着江桉的情况。

    他们很快就到了秘闻调查小组。

    电梯在一层层往上走，运行的电梯速度很快，然而百层的距离仍然让人难耐。

    漫长的痛苦中，不知过了多久江桉才听到一声轻微的声音，好像是电梯停了。

    颜倩带着人接过了江桉的方舱，她并没有急着查看江桉的状况，反而打量起了霍滕的状态。

    看到她身后的人，霍滕蓦地冷了脸色，他冷声说道：“他怎么在这里？”

    被他盯住的是个看起来比颜倩年龄还大的老头，花白的头发被他梳得整整齐齐，松垮的脸上已经有了老年斑。

    听到霍滕的质疑，老头只是眯起了眼，眼睛在他身上打量：“原来是你。”

    颜倩说：“陈老一直负责这类的研究，他来做这个“手术”是最合适的。”

    霍滕冷硬的拒绝了她的说法：“他不行。”

    陈明博是有经验不错，按理说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有经验有资历，胆大心细，是个很好的研究员。

    但他的变数太大，换句话说他是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到一切都比不上他的求知欲。

    “我一直都负责源质的研究，你应该清楚这一点。”陈明博面露不解，问道，“看看你自己，我对你的改造很成功。”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你应该了解，人类的身体强度承受不了源质的强度。为什么要拒绝呢？”

    霍滕听到这话并没有松口，他坚持拒绝陈明博进入手术室。

    “我是最合适的人。”陈明博面色平和，甚至冷静地给出保证，“你可以一块进去。”

    霍滕：“她需要的是医生，而不是研究员。”

    江桉和他的情况不同，他是容器，但江桉不是。

    颜倩平静的反问：“你确定？”

    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她让步了。

    陈明博苍老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说了一句：“太可惜了，有需要的话，我很愿意提供帮助。”

    冷漠，淡定，理智。这是霍滕给这个老人的评价。

    密闭的方舱内，江桉身上的源质此刻已经凝成了实质，黑色的源质在改造她。

    但是江桉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溃烂的皮肉蠕动愈合的速度已经难以跟上，源质从她身体内爬出，飘荡在血色的液体里。

    江桉清晰地认识到，当她意志彻底消散的时候，她会变成一个界源。

    细胞被源质入侵，撕碎，再重组。

    意识模糊时，江桉看到了那只触手，滚动的眼珠上密密麻麻凸起的毛细血管让她战栗。

    方舱内，源质一瞬间疯涨，江桉身上臃肿的血肉缓缓蠕动着，暗红的触手出现在她身后，涌动着朝方舱缝隙钻去。

    江桉并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她正在浑浑噩噩的和源质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手术室内，霍滕站在手术台前，看着医生冷静地将江桉身上多余的东西切掉。

    然而那些东西生长的速度太快了。

    操刀的那个医生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几乎在他刚刚清理干净的下一秒，嫩红的腕足就再次从这人的皮肤里钻出来。

    金属冰凉的触感抵到江桉的皮肤，她感觉到自己在被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