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皮鼓(七)

    江桉扭头冲出房间,楼梯间里灯光闪烁,昏暗的光线不甚明亮,她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腥臭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腔,江桉能感受到,那面鼓在渴望她,脑子里的鼓声似乎在蛊惑她。

    她踩下台阶的脚步有些迟疑,然而密集的鼓音飘进她的耳朵,一脚踏在楼梯上险些踩空。

    楼梯转角处,延伸进黑暗里的台阶上,无数只惨白的小手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江桉一躲,差点从摇晃不稳的扶梯边上摔下去。

    幻觉幻觉幻觉。

    这是幻觉。

    她不断给自己暗示。人皮鼓在身后紧追不舍,强穿透力的鼓声让她的精神阈值在红线边缘岌岌可危。

    皮肤上轻微的刺痛在紧张刺激的氛围里被她忽略,身后的尸体越来越近了。

    江桉在逃跑时忍不住扭头一看,惊悚的画面映入她的眼球,血尸的嘴一张一合的,没有皮肤包裹的血肉暴露在空气里,周身形成一片血雾,蠕动着汇集在鼓面上。

    那片血雾丝丝缕缕连接着······她!

    【77号】直播间里的观众直接发来一大波弹幕,密密麻麻的弹幕铺满屏幕。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话说,民博你可以啊!这特效多牛掰啊,@企鹅人,快来学学。”

    “众筹一个机会,@企鹅人你争气啊,这技术弄到手你得多赚啊。”

    “只有我关注民博这次主推的文物吗?这个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真的人皮做的啊?”

    “来了来了,人皮鼓何止是人皮做的,据说还得是少女自愿献上的皮。旧世界有人认为它可以沟通轮回。”

    “草,我宁愿去维拉克斯都,真有人会献上自己的皮?我不信。”

    江桉后知后觉,低下头,手臂,脖子,大腿······目光所及的地方从毛孔里渗出的血液濡湿了衣服。

    止不住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衣襟。

    靠靠靠!江桉深吸了一口气,停下来逃命的脚步。

    就这东西还特么是个法器,谁家法器这么邪门。

    反应过来的江桉直接激活了道具。

    一个小巧精致的漆红神龛落在地上,眨眼间变大,被锈蚀的铁链从幽暗的龛内陡然间伸出,如同蜿蜒觅食的蛇类,紧紧锁住那具猩红的血尸。

    鼓声仍然在响,但那具血尸停了。

    有用!

    江桉不再耽搁,直接往一楼的单元门冲去。

    大楼摇摇晃晃的,灰色的墙皮上已经有了裂纹,头顶闪烁的灯光终于支撑不住,掉在地上,楼顶的簌簌往下掉着破碎的渣子。

    然后晃眼的白光一闪,一切都已经停止了。

    她再次回到了起点。

    江桉弯下腰,大口喘着气,急速跳动的心脏仿佛卡在了嗓子眼,喉咙里火辣辣的,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

    好一会儿,她才扶着墙壁站直身子。

    房东那佝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小区里,值班亭里的大叔已经睁开了双眼。

    江桉这次没有急着过去。

    她靠在墙上,目光落在3号楼的单元门上。

    “他”是谁?

    江桉捕想起房东话里关键词,若有所思。

    当时房东并没有反驳她的话,也就是说那面鼓确实是小奈。

    诡异空灵的鼓声停下时,房东对那血淋淋的小奈说“别让他久等了”,所以小奈走了。

    “他”的地位在小奈之上。

    房东的记忆最终定格在死去的那一幕,她没看错的话,小奈身后还有一道黑影。

    会是“他”吗?

    江桉皱起眉头,耳边大叔的唠叨声不断。

    又一次重置了,界域里时间的流速和外面还一样吗?

    她不确定。

    那栋楼后漆黑而寂静,仿佛就是一片黑色的幕布,一戳就碎,然而,江桉知道,找不到源质她根本就走不出去。

    如果是未失控的界域,Aurora还可以通过干扰脑域中断任务,但是像这种身体也进入界域的人很难被外力干扰。

    她踏进小区。

    错落有致的高楼立在地上,巨大的身体笼罩了这片小区。

    视线扫过眼前的高楼,除了三号楼,这个小区还有八栋。

    她顺着原来的轨迹走到3栋撕下张贴在单元门上的寻人启事,随手揣进兜里,然后脚下一拐。

    她没记错的话,房东应该住在4栋的101号。

    两栋楼之间离得很近,江桉很快就看见了4栋的单元门。

    墨绿的字迹已经褪色,斑驳的墙面上画着巨幅涂鸦,繁杂乱错的线条下,隐隐可以看出灰色的内里。

    她站在第一间门前,101的房间号上数字1已经破损,还可以看到黑色涂鸦笔描补的痕迹。

    她抬起手,缓缓敲响了眼前紧闭的房门。

    “咚、咚、咚。”

    不多不少,刚好三下。

    半晌,毫无动静。

    她这次按响了门铃。

    “有人吗?”

    紧闭的房门依旧一动不动,没人在吗?

    江桉心思一动,拿出那把空间钥匙,将钥匙对准锁芯后。

    眼前蹦出开锁的概率【88%】。

    运气不错,数字吉利。

    江桉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

    “不是,主播这是忘记了吗?”

    “主播啊,你清醒清醒,什么还不错,倒霉的卡门你忘了吗?”

    一个不小心瞥见到弹幕的江桉:······

    下一秒,“咔嚓”一声,门开了。

    冷,无边无际的阴冷是她的第一感受。

    她松开门柄,被寒意浸染的手指已经冻得僵硬。

    眼前的房间一片黑暗,腥臭的血腥味夹杂着寒气迎面扑来,腐烂的恶臭令她毛骨悚然,她伸手在墙上摸索。

    灯光大亮。

    好多······好多涂鸦,抽象的线条几乎要把客厅里的空间涂满,一只巨大的、逼真的眼睛正对着她,密密麻麻凸起的毛细血管布满了眼白。

    江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吞咽下唾沫。

    潜意识里她不想和这只眼睛对视。

    小心避开后,江桉分辨了一下卧室的方向,快步朝那边走去。

    越靠近卧室这边,刺骨的寒意越重。

    她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两件并列的房门紧闭着,她尝试着拧动左手边的门柄,还没用力······门开了。

    温馨简洁的房间内空间不大,然而所有的东西摆的整整齐齐,江桉快速扫过房间的布局,她一边观察着,一边快速翻动有可能藏着线索的边边角角。

    果不其然,梳妆台的抽屉里,一本绿色的厚本子规规整整的摆放在那里。

    江桉拿起绿皮本子,一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

    那是······小奈?

    照片里年纪不大的的小奈笑得灿烂,她紧紧靠着另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孩。病房的床上,两个孩子相互依偎。

    然而江桉却皱起眉头,照片右上角,病房外的玻璃里一张熟悉的面孔朝里张望。

    她把照片塞进本子的首页,然后翻看起来。

    这是一本日记,小奈的,看起来断断续续的写了好久,每篇的字数都不多,像是流水账。

    XX年XX月XX日。

    我生病了,奶奶带我去了平汇路,那里新开了一家医院。这里穿白大褂的医生好多好多,他们每天都给我抽血打针,唉!什么时候出院呢?

    XX年XX月XX日。

    虽然见不到奶奶,但是我新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奇奇怪怪的,身上裹着绷带,只露一双眼睛,不过她比我病得严重,我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

    XX年XX月XX日。

    希望她快点好起来,我找她说话时她差点咬了我,医生把她送走了,说这是因为她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中间的很长一段篇幅都是在写她和新朋友的病友情。

    江桉手指不停,快速的浏览过面前的页面,然后停在了后半张上。

    XX年XX月XX日。

    她死了。医生手里沾着血,他们杀了她!

    我要走!我要回家,我看到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日记到这戛然而止。

    最后几句的笔划凌乱不堪,黑色的痕迹划透了厚厚的纸张,几团笔墨滴在白纸上模糊了页面。

    小奈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就在江桉打算再翻翻,看看还能不能再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时,门响了。

    悄无声息的空间内出现一道声音,猛地把她吓了一跳。

    “谁在那?”

    沉重的脚步踏进房间,江桉缓缓扭头,半掩着的房门外,有人来了!

    房东回来了!

    江桉冷静的放下手中的日记,抽屉一关,整个人朝梳妆卓旁边的柜子里躲去。

    漆黑晦暗的黑暗中,一条细缝透过的光映在她脸上。

    脚步停在了房门处。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她进来了。

    “谁在那!”

    死寂的空间里房东嘶哑的声音十分诡异,她的脚步声沉重而拖沓。

    狡诈的言辞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我看见你了。”

    一步,又一步。

    近了,她低头弯起身子探向床底。

    “我真的看见你了。”

    江桉躲在衣柜里,不受控制的心脏跳动,透过柜门的缝隙,房东走向梳妆台。

    她吐出一口气,心下一松。

    然而,下一秒,一只放大的脸突然出现。

    那一瞬间,江桉手脚冰凉,阴冷的寒意让她的血液似乎也随之冷却。

    “我真的看见你了,怎么就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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