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大,你给我出来,官府的人马上就到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光子依旧站在寨门前大喊,同他站在一处的镖师轮流上阵,嗓子都要喊冒烟了。
这时,寨门突然打开,一名小山匪高昂着头走过来,说道:“我们武老大有请。”
在场的人相视一笑,看来武老大被他们的气势吓到,决定归还货物了。光子他们不敢先动,都望向坐在一旁的胜叔。
胜叔挥手道:“人家有请,那我们就先进去吧。”胜叔率先走在前头,带着他们随那名小山匪进入山寨。
冷菱山山寨依山而建,进入寨门后,还要继续沿着山路再往上走一段才到山寨的大厅。
此时,武老大一改此前的暴躁,高昂着头坐在大厅的首座上。他见众人前来,也不起来打招呼,双手叉腰俯视他们,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老大,人带到了。”那名小山匪禀报道。
“知道了,让他们上茶。”武老大一开口,又变成了糙汉子的不耐状,对厅内的众人道:“你们口渴了吧,喝点茶再谈。”看似关心,依旧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在胜叔的点头示意下都坐了下来。武老大叫人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碗茶,也给自己倒了一碗爽快地喝尽,用衣袖抹了抹嘴巴说道:“你们在外面喊半天了,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抢的货物?”
“这是现场留下的,你们的东西。”光子把烧毁的旗帜摊在桌上,“事发时,我带人潜往查探,确实看到了你们的旗帜。而且,陈公子昏迷之前也看到你们的人扛着旗帜过来搬走货物。”
“陈公子?”武老大强压着怒火,但屁股已经坐不住了,指着陈飞道:“陈公子,咋两也算打过几回交道,我的原则你不是不知道。来啊,说说我们的原则。”
话音刚落,只听站在武老大旁边的手下依次附和道:“不劫北宁镖局的镖。”
“不劫老弱病残的财。”
“不劫良商。”
“听听,这三条原则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要我多说吗?”武老大向他们指着那三名手下,似乎是要告诉他们,他是一个遵守原则的人。
“既然如此,武老大方才为何闭门不见?难道不是怕解释不清吗?”光子继续问道。
“我还想问你们呢!”原本不耐烦的武老大,突然拉下脸来,一拳打在桌上,“一张破旗就定我们的罪,你们北宁镖局就是这样做事的吗?”他恶狠狠地怒视他们。
一时间,武老大凶狠的眼神对上了光子的质疑,关系变得紧张起来。似乎只要一声令下,双方立即大打出手。鱼七和李星他们虽然跟在其中,却也只是静静地观察形势,并未插嘴。因为进山寨前,胜叔嘱咐他们不许说话,一切看他行事。
“大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这时,胜叔笑眯眯地站出来打破僵局,“其实我们北宁镖局做事向来也有自己的原则。只是路过宝寨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不让人生疑。若方才武老大像现在这样开门见山地说事,或许就免了不少误会。”
“说这些文邹邹的话干什么,贼喊捉贼还想赖我们,没门!”武老大丝毫不客气,一口怼了回去。
“说什么呢?”光子吼了回去。
“说的就是你们,贼喊捉贼!”武老大再次怼回去。
这一对话彻底惹怒了双方,更有人从两侧提刀冲了出来围住他们。胜叔等人见大势不妙,也拔剑相向,但很快他们纷纷瘫软在地。
一天之内中了两次迷药,这事要是传出去,北宁镖局颜面何存?胜叔心里叫苦。
同样叫苦的还有鱼七,她已经足够小心,所倒的茶没有一个人喝,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反倒是武老大,开心地跑了下来,先狠狠地踢了光子两脚:“让你说,让你说。”从光子在寨外叫喊开始,他就想这么揍他了。
陈飞有气无力道:“武老大,我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也会耍这么卑劣的手段。”
“对付卑劣之人,自然得用卑劣手段。”武老大得意地笑了起来。
当武老大得知他们贼喊捉贼气得够呛要算账时,忽而想到北宁镖局的人个个武艺高强,就他寨子里的人根本不是对手,转而冷静下来。他想了想又退回大厅,安排手下骗他们进寨,然后利用迷药迷倒他们。
只不过,给他们喝的茶里面并没有放迷药,而是使用了其他手段,神不知鬼不觉。
“来啊,把他们都绑起来。”
武老大一声令下,胜叔等人都被五花大绑。他们一个个身子疲软,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任人宰割。
“武老大,你这是在绝自己的后路。”胜叔有气无力地说道。
“别给我摆出一副好人的嘴脸,老子最看不惯了。”武老大听了胜叔的话就来气,继续发泄道:“你说说你们,堂堂一个大镖局,自己劫自己的货物就算了,还想嫁祸给我?怎么?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我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武老大摆摆手,示意手下把胜叔他们都带下去关起来。
鱼七听出事有蹊跷,也有气无力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武老大顿觉好笑,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敢说误会,他挑明道:“还要不要脸。我的手下都看见了,是你带人劫走了货物。”他指了指鱼七。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纷纷看向鱼七,那眼神似乎是在询问缘由。
唯独鱼七、李星、北轩苒、胜叔和光子知道一些内情,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确定你的手下看到的是我?”虽然鱼七大概猜出缘由,但还是又问一遍。
“一清二楚。”武老大吩咐下人道:“把他们押下去,等官府的人来了让他们自己去辩解。”
一声令下,不容胜叔他们多言,纷纷被带了下去关入地牢。
“看样子,我们被耍了。”
被关入地牢后,胜叔等人意志消沉。鱼七重新捋了一遍思绪,隐约觉得自己正被人牵着鼻子走,可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会盯上北宁镖局的镖呢?
鱼七悄然走到胜叔跟前,低声问道:“胜叔,这一次我们押的是什么镖?”
胜叔看了陈飞一眼,欲言又止。似乎这一次押送的镖,不好言明。所有参与押送的镖师,除了胜叔和总镖头,无人知道那厚重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陈飞听见鱼七问胜叔,知道有些事是瞒不得了,便点了点头表示可以说。
胜叔见他点头,才低声对鱼七道:“九转镔铁。”
什么?
鱼七倒吸一口冷气,单单这四个字,她已经知道意味着什么。
在宁国,九转镔铁是皇家御用打造兵器的材料。只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负责进贡材料的,竟然是陈飞。怪不得,一个公子哥不辞辛苦,陪镖师一起押送。
“胜叔,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鱼七说道。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胜叔甚是着急,九转镔铁丢失,待消息传到宁都,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鱼七想了想道:“我猜武老大真的是被冤枉的。劫走货物的那些人,正是借此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好将货物带走。”
鱼七一席话彻底点醒了胜叔。是啊,那一箱箱的九转镔铁甚是沉重,而且太过扎眼的话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自行暴露。
“我要见武老大。”胜叔突然站了起来,他必须赶在货物被完全转移前截住。
“让我去。”鱼七接话道:“他们故意假扮我的身份,就是想利用我牵住你们,我去最合适。”
冷菱山山寨的大厅上,鱼七一人被捆绑着带到武老大面前。
“听说你有话要对我说?”武老大半躺在桌前,悠闲地喝着酒。只见鱼七站在跟前,也不搭话,不耐烦道:“你要见我又不说话,见个屁啊见。”
“武老大说话向来都这么豪爽吗?”鱼七毫不惧怕地坐到桌前,朗声道:“武老大是个爽快的人,那我也爽快。让他们都退下吧。”
此时,侯在武老大身旁的手下不下五个,一个个壮硕无比,气势威猛。看样子,是在给武老大立威。
武老大饶有趣味地看向鱼七,只见她一个瘦小的女子,竟然丝毫不惧。他倒了一碗酒推到鱼七跟前,说道:“把它喝了。”
也不等武老大继续说,鱼七已经俯身用嘴叼住碗,一仰而尽。喝完后,把碗丢到桌上,爽快道:“好酒。”
武老大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爽、不拘小节的女子,他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随后挥手示意旁边的手下离开。
待人走后,鱼七直接了当道:“武老大,你可知道这次我们北宁镖局丢的可是九转镔铁?”
武老大听闻此言,顿时愣住。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九转镔铁是什么。
世人都道他武老大立下不劫北宁镖局的镖,是因为忌惮北宁镖局的威势,殊不知其实是他从小道消息得知,向来进贡给宁国的重要物资,皆由北宁镖局押送。他怕劫错货物,得罪宁国皇帝,满山不保。
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武老大一改往常的不耐烦,神情严肃起来。
“千真万确。所有我代表北宁镖局来和你摊牌,希望我们能解除误会,进一步合作。”鱼七郑重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