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昏暗房间的房门猛地被撞开，李星带着几名侍卫提刀冲了进来。然而房间内早已没了人影，弥漫在房间里的草药味还残留在半空中。

    李星立即捂住鼻子和嘴巴，挥手示意他们退出去，并将所有窗户都打开。待草药味消散，他们才再次踏入房间观察情况。

    房间内除了鱼七打斗时落下的石子外，再无其他可用线索。其中一名侍卫对李星道：“公子，我们的人一直在外面守着，不见任何一个人出来，恐怕这房间另有玄机。”

    “给我搜仔细了。”李星紧蹙眉头，将石子都放入怀中，同他们一起搜查，势要把鱼七找回来。

    这时，一名侍卫发现床背后的墙壁有一条通道，看起来很新，应该是最近才凿的。那条通道连通到隔壁的别院。他们进入那家别院后，又发现了一条通道连向另一处，一直通到那些侍卫监视的范围之外。

    李星望着那通道，沉吟道：“看来你们的行踪暴露了，他们这般清楚你们的监视范围。”

    那几名侍卫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挫败地低垂下头：“对不起公子，是小的失误了，我们拼掉这条命也要把鱼小姐救回来。”

    “这件事自然要查清楚。”李星沉思片刻：“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鱼七。我想，我应该知道她在哪，跟我来。”李星示意他们跟上，径直往外走去。

    密不透风的地牢里，微弱的烛光晃动着，映在一名女子的身上忽明忽暗。只见那名女子被绑在木桩上，头发凌乱，低垂着头还在昏睡中。

    那女子正是鱼七。

    吱呀地一声地牢的门被打开，南希尔随着暗算鱼七的那几名女子走了进来，身旁还押着小燕。

    南希尔满意地看了鱼七一眼，转过身来捏住小燕的下颚，悠然道：“这是你做得最有价值的一件事。本少爷心情很好，你想要什么自己下去领赏吧。”

    “多……多谢少爷。”小燕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南希尔一把将她甩到一边，向身旁的女子要来解药，然后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他把解药凑到鱼七的鼻尖，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瞬间让鱼七猛烈咳嗽，满满恢复神志。

    鱼七看到南希尔，不由得冷笑：“居然是你。”

    “怎么？鱼姑娘不想看到我？”南希尔故意问道。

    “想啊，不过不是这种方式。”鱼七扬起下巴指了指被绑的四肢。

    南希尔笑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不过鱼姑娘身边一直有人保护，我想近身都难。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南希尔伸出脑袋把鱼七从脚到头闻了一遍，似乎步入魔怔一般，迷离地说道：“你和她身上的味道一点都不像，不过没关系。今天能得到你，终有一天能得到她。”

    鱼七早已被他突如其来的怪举恶心到，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无奈四肢被绑根本动弹不得。听了他那番话，大脑急速运转，大概猜到说的是谁，哈哈大笑起来。

    南希尔道：“你笑什么？”

    “我笑的当然是你，难道这里还有别人？”鱼七依旧笑着看他。

    南希尔被激怒，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凶狠道：“有什么好笑的？”

    鱼七毫不惧怕地巡视四周：“如果这里有镜子就好了。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有多好笑。”

    “你……”南希尔不由得加大力度。

    鱼七憋红着脸继续道：“你得不到她是你没本事，却要我这个替身来满足你的需求，不是自欺欺人吗？这还不可笑？”

    “我让你说……”南希尔急红了，手掐得又用力了几分。

    鱼七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嗓子更是说不上话了。但她依然要让自己的面容看上去是在笑，让南希尔以为她濒临死亡还在嘲笑他。

    果然，南希尔上当了，他突然松开了手：“就这样让你死太便宜了，你给我等着。”他的兴致已经消散，转身就走出了地牢。

    看着南希尔远去的背影，喘着气的鱼七这才将方才的气势松懈下来，感觉全身的力气在一刹那泄去。

    南希尔气冲冲地走出地牢，却迎面撞上匆忙走来的父亲。只见父亲拧着媚质问他道：“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谁呀？”南希尔没反应过来。

    “还能是谁。”南建峰突然甩了一巴掌过去。

    南希尔捂着胀红的脸，委屈道：“爹，里面那位不是素烟。”

    “里面那位是不是长得像素烟？”南建峰反问他，见他点头后，笃定道：“那她也不行。”

    南希尔苦着脸看向南建峰：“为什么呀？”

    “你呀你……”南建峰真想再给他这个见色降智的儿子一巴掌，终究还是没下手，见所有下人都不在身旁，忍着气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不动素烟的原因吗？”

    南希尔道：“不就是为了消失多年的那些人嘛。”

    南建峰道：“那你可知让他们出现，并为我所用的条件，是什么吗？”

    “不就是素烟嘛，这我知道，你跟我说过。”南希尔有些不耐烦，怎么父亲说话还要绕来绕去的。没想到，却听到父亲说了一个字：“错！”

    南希尔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哪里回答错了。

    “还有里面的那位。”南建峰看向地牢。

    父亲的这话让南希尔懵了，和里面那位有什么关系。随后，他想到了什么，眼前突然一亮：“爹，难道她是素烟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父亲微微颔首，惊得南希尔下巴都快要掉出来了。

    南希尔还有些发愣，不敢相信：“爹，你的计划要成了。”

    听到这话，南建峰的面色才稍有些缓和，露出一种得势的笑意：“只要你按我的去做，难保大事不成。”

    正当父子二人在地牢外说得起劲之时，躲在地牢内的小燕对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无不惊得久久才能缓过神来。

    原本她是想等南希尔离开后，再去看鱼七。谁曾想，听到这么一个秘密，一个随时可能被灭口的秘密。

    她躲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父子二人离开，周边一切都没了动静，过来好几个时辰确定无人后，她才挪动僵硬的脚步偷溜出去，回到素烟的住宅。

    “茶满了。”素烟提醒道。

    小燕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素烟的房间，正为素烟倒茶。她急忙放下茶壶，用自己的衣襟擦拭桌上溢出的茶水。

    素烟问道：“从你进门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说吧，什么感觉？”

    “啊？”小燕又在发愣。

    “你第一次做这种事吧？”素烟见她这般反应见怪不怪，自己倒了杯茶喝：“我只能说，认识南希尔那个大混蛋是你的不幸。原本你想依靠我谋条好出路，结果还是逃不过他的摆布，让你做诱饵引鱼七中计。现在鱼七在他的手上，恐怕……”说到这，素烟不禁摇了摇头。

    然而小燕根本就没听进去她后面说的话，当素烟问她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一件让她愧疚一生却不敢面对的事。

    “小……小姐，我想回房休息。”小燕抑制不住自己发颤的身子。

    “去吧。”素烟说道。

    小燕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坐在床边发愣直至入夜，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往事。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过得都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只记得那天夜里，小燕与一位十二岁的小女孩相畏着缩在马车里，二人都是紧张而害怕的面容。马车外时不时传来一名男子驾车吆喝的急促声音。随着那一声声的吆喝，马车冒着大雨，在林间疾驰。

    突然，马儿一声长鸣，马车在分叉路口停了下来，掀开门帘，走进马车内的是一名全身淋湿、瘦瘦的男子。

    那男子说道：“不行，在这样下去，我们谁也逃不掉。”

    “那怎么办？”小燕问道。

    那男子看了小燕和她怀里的小女孩一眼，让他们都出去。随后同小燕下了马车，让那小女孩坐在马车上，并把马绳和马鞭都交到那女孩的手里，指着前面的路道：“你驾着马车一直往前走，不要停。”

    “你们怎么办？”那小女孩突然害怕地流下泪来。

    那男子道：“我和你燕姐姐去把他们引开，再来找你汇合。”

    那小女孩又问道：“要不我去把他们引开，你和燕姐姐先走。”

    “你又不认识路，怎么引开他们，快走。”那男子催促走，一拍马肚，马儿已经开始往前迈去。

    那小女孩急道：“你们一定要小心啊。燕姐姐，我要去哪里等你们？”

    小燕刚要张口，那男子已经先说道：“青州，去青州等我们。”

    那小女孩得了此话，便毫不犹豫地往前驶去，没有听清小燕后面又喊了什么。

    小燕对那男子说道：“你怎么不叫住她，那根本不是去青州的路。”

    “天太黑，雨又大，没看清。”那男子冷冷地说道。他翻开包袱，拿出一只精致的绣花鞋。

    小燕认出了那只绣花鞋，那是老爷特意给她定做讨欢心的，想要让她做妾。看到那双鞋，心里顿生厌恶：“你还拿这鞋做什么？”

    “这鞋子多好。本来打算逃出去变卖换点钱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说着，那男子将绣花鞋丢在路上，正是那小女孩驶去的方向。然后，他拉着小燕往另一条路走去。

    “你不能这样做，她会被发现的。”小燕已经猜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想把注意力引到小女孩的身上，想要挣脱他的手去捡鞋子，却被抓得死死的。

    那男子道：“快走吧，你再拖拖拉拉的我们谁也逃不掉。别忘了，唯一的一辆马车都给她了，她逃的比我们还远。”

    听到这话，小燕放弃了挣扎，眼泪随着雨水簌簌地落下，已经分不清什么是雨水，什么是泪水了。

    “小七，我对不起你。”小燕低声哭泣着，还是跟那男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