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好好的一场比赛，对方尽搞些不光彩的手段，弄得霍宇他们队主力负伤，最后无缘冠军。本来这样输了比赛众人就是一肚子火，结果对面的人还偏往枪口上撞，跑到他们跟前来阴阳怪气。
一个擦枪走火，两边打成一团。
对方主场，人多势众。但霍宇以前练拳都是陆擎做陪练，这么多年还从没在外人手里吃过亏。
最后把对面一堆人捶进了医院。
他没下死手，那些人都只是皮外伤。但一见这情形，明明是对方先动的手，不仅反咬一口，还死咬不放，又是要赔偿又是要拘留的。
两边都动了手，两边都有人受伤，两个教练在调解室争执不下。
被重点攻击的霍宇懒洋洋坐在靠墙的椅子里，好像事不关己，反倒是队友个个紧张，在他前面坐成一排，像堵墙挡在前面。
对面的教练正拍桌踹凳，扬言绝不接受和解时，调解室的门被推开。
陆擎走了进来。
刚还吵吵嚷嚷的调解室里忽然一静。
看到陆擎脸上的表情，一直懒洋洋瘫坐在椅子里的霍宇愣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坐直。
秦叔说过，若只会热血上头，那在拳击台上就会输得一败涂地。所以他哥并不是一点就着的暴脾气，相反，平时很少见他生气。但是一旦动起真格来，没有一个人不怵。
直到这一刻，霍宇才感觉自己好像闯祸了。
“你谁啊？”对面的教练开口问，声音里的嚣张气焰不自觉收了七八分。
陆擎拉了把椅子到桌子旁：“我是霍宇的哥哥。”
在人对面坐下：“我想，我们还是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
最后，双方达成和解。
从调解室出来，霍宇想去趟洗手间，扭头正准备跟陆擎说一声，结果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等他出去时，外面只有武镇在等他。
“我哥呢？”
“老板有事先走了，让我送你回家。”
霍宇心里不由犯嘀咕。
什么事这么急？
连跟他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出什么事了吗？”
武镇只说：“我也不太清楚。”
霍宇狐疑地盯着武镇，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有其他事，那就意味着他哥不高兴不是因为他闯祸了。
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霍宇轻快地打了个响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对一起上车的武镇道：“我饿了，吃点东西再回去。”
*
匆匆将车靠边停下，一路飞奔到居民楼下，手机里还是那句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抬头看，楼下那棵树正对的那扇窗黑漆漆一片，没有丝毫光亮。
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可是陆擎还是一路跑上了楼。
走廊上的警戒线已经撤了，转移到隔壁门前。
陆擎在没有警戒线的门前稍稍站定，平复一下呼吸，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冯春？”
“是我。”
“我是陆擎，你在里面吗？”
敲了两遍，里面也没有任何回应。
“你找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陆擎回头，发现对面那扇门开了门上的小窗，有人透过小窗警惕地在打量他。
陆擎没有乱动，只侧身指了指身后的门：“我找住在这家的那个女孩。”
“我是她朋友，您今天有见过她吗？”
对方的警惕放下大半：“你也是听说出事了过来的是吧？”
“这两家一整天都没有见人回来，估计都还在医院呢。你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
陆擎去了医院。
那个受伤的人还在医院，也许她会回去看她。
可是医院没有。
又一路找去警局，还是没有。
正准备问问厉嘉，她的电话先一步打过来，问他为什么冯春的手机号成了空号。
凌晨，繁华的街道也变得空荡荡。
连夜查到她父母家的地址，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地开车找过去。路上给她公司打了电话，却被告知她昨天请了病假，今天没有去上班。
多年前的老小区，陆擎花了些时间才找到，可家里却没有人。邻居说她父母两天前去外省吊丧了，估计还要几天才回来。
两天之前离开……
也就是说她也没有跟父母在一起。
从小区出来，回到车里，手搭上方向盘，却迟迟没有将车发动。
一时间之间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前所未有的疲惫压了过来，一闭眼，眼前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在警察局里分开的那个场景。
他说过，他会在外面等她。
他会在……
抬手捂住眼睛，无力靠在椅背上。
过了一会儿，坐起身收拾好情绪，驱车离开。
穿越大半个城市，车最后停在一栋别墅前。
门铃响了几声后，应答机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哪位？”
“罗姨，是我，陆擎。”
黑色雕花大门缓缓打开，陆擎将车开进去。
听罗姨说黎叔在后花园打高尔夫，陆擎说：“我自己过去就行。”
大步流星去了后花园。
正拿着球杆找角度的人听到有人过来，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他，眉眼挂笑，开口道：“小陆来了。”
陆擎在旁边站定，应声：“黎叔。”
打完这一杆，不太满意，一转身发现陆擎还站着，神情也不太对，黎叔一边去放球杆一边问：“有事？”
陆擎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想请您帮个忙，我想找个人。”
闻言，黎叔转头定定看了看他，若有所思，半晌后道：“你跟我这么多年，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开这个口。”
言罢，转过身正面对着他：“你放心，人我一定给你找到。”
*
一收到消息，陆擎就用最快的速度找了过去。一下车，意外发现前方不远处就是警察局。
他来过两次的地方。
心情有一刹复杂难言。
没有过多停顿，转身朝着路边的一家快捷酒店走去，三步并做两步上了酒店前的台阶，一进大厅，竟跟自己找了一整夜的人迎面撞见。
见到她，陆擎有片刻怔愣，稍反应过来之后，注意到她眼下的乌青，一脸憔悴，不由拧眉。
看到她手里拿着付完钱的小票，似乎是已经退房正准备离开。
他只要再晚来一步……
陆擎快步走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喉结轻动，有些艰难地发出平静的声音，生怕把人吓到：“……你要去哪儿？”
……
冯春上了陆擎的车。
陆擎扶着车门看着她坐上副驾驶座，然后探身亲自帮她扣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自己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她没说她去哪儿，陆擎也没问，只是将车往前开。
“你昨天晚上就住那儿吗？”陆擎开口问。
“嗯。”她低着头，轻轻答。
车里静了片刻，陆擎低声：“……对不起，我昨天……突然有点事。”
没等他说他有叫人来接她，她已经先开口说：“没事。”
没事。
短短两个字，打得陆擎一时说不出话。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再次开口：“你手机号码为什么变成空号了？”
“……因为留在医院了。”声音还是很轻。
“医院留的是我的手机号。”
当时情况紧急，顾不上那么多，可事后才觉得怕。
那个杀人的人现在还没有抓到。
医院那边反正家属已经到了，她的手机号就没那么重要了，所以从警局出来之后她就把之前的手机号注销了，换了新的号码。
陆擎没有转头看她，喉结艰涩地滚了滚，如鲠在喉。
她语调平静地说了两句话，两句话里没有一个“怕”，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了一件事，可是究竟要怎么样的情绪才能让她那么匆忙地换掉手机号，又住在离警察局那么近的地方。
呼吸收敛，一时沉默。
等他再想开口时，却发现身旁的人睡着了。
到嘴边的话急急收住。
看她这样，大概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想找个地方让她好好睡一觉。可车刚在酒店大门前停下，刚还睡得很香的人眉心微皱，变得不安稳起来。
意识到什么，陆擎无声挥退了迎上来的门童，重新将车发动。
开了没多远，睡梦之中的人的眉心渐渐舒展。
陆擎关掉手机，避开车多人多的地方，漫无目的，只是一直往前开。
车里很静，似乎正因如此，纵使漫无目的，心也是静的。
冯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冷不丁睁眼，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下一秒，意识到自己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而是在一辆车上时，整个人陡然清醒，猛地坐了起来。等抬头看到旁边的人是陆擎，窜到嗓子眼的心才定了定。
陆擎将车靠边停下，见她吓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拧眉，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冯春迟钝摇摇头：“没……”
不仅没有做噩梦，还睡得很好。
那些一直挥之不去的画面也没有出现。
陆擎将车靠边停下，看她怔怔的，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默默抽了张纸巾，想帮她擦擦脸上的汗。
他手刚碰到她的脸，她惊得一缩，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来。”
他只好收回手。
睡了这么久，想来她应该也饿了，陆擎带她去吃了东西。吃完饭，又把人送到自己常住的酒店。
在她开口拒绝之前，陆擎先道：“这家酒店的安保很好，你可以好好休息。我在这儿有长租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又补了一句：“如果你还是觉得有负担，那就只到人抓到为止，你是因为救人才牵扯进来，就当是我也是做好事。”
冯春看着他，最后说了一句：“……谢谢。”
听到她这句话，陆擎暗自松了口气。
送她到房间，帮她安排好一切，离开之前，陆擎留了她的新手机号，再三叮嘱，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陆擎四下看了一圈，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好再待下去：“那我先走了。”
“好。”
她送他到房间门口。
陆擎看着她，找了一句话：“好好休息。”
“嗯。”
又道：“晚安。”
“晚安。”冯春回。
……
陆擎摁了电梯。
“叮！”
很快，电梯到楼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片刻之后，又缓缓关上，随即开始下行。
可轿厢里空无一人。
没有人上电梯。